第214节

  当年德国古登堡改进印刷术后,什么《告德意志贵族同胞书》《九十五条论纲》《奥格斯堡信纲》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欧洲,弄出影响世界的天主教宗教改革,旁边的奥斯曼帝国被吓得魂飞魄散,整整两百多年,都不许印刷术在国内传播,有效制止了他们的地位被影响。
  同样的,在元宏去世后,北魏的印刷量最大的就是皇帝新翻译的佛经,以及当初由萧君泽主持编写,元宏署了个名的字典,其它的儒家经典,都是北魏各大世家的秘藏,几乎看不到痕迹,至于襄阳的书,倒是随处可见。
  南朝这边,很多的乱七八糟的书也盛行于天下,甚至有些富人将自己写的一些狗屁不通的注解、风水神话书籍也印了出来,做为传阅,萧衍看这事不顺眼很久了,几次上书陛下,希望能整治这些印刷市场,都让萧君泽拒绝了。
  而且,那些小国,若是学去了,就当是先帮他开发了,毕竟,南洋那地方,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自古以来了。
  萧衍又和他说起了最近要举办的佛法大集结,这事是他举办的,希望陛下能出露面让高僧们见识一下您的风采……
  “不去!”萧君泽果断道,“我上次在那里摔了一跤,极是狼狈,至少一年内,我都不想去那了!”
  那破地方,都把他摔早产了!
  想到自己这些年殚精竭虑地治理朝政,不敢丝毫懈怠,却连这点面子都要不来,萧衍瞬间不悦:“那微臣最近要忙于佛会之事,朝中事务,还要让陛下多多看顾了!”
  说完,行礼告退,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君泽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青蚨:“我是不是把手下的脾气都养的很大?”
  这动不动就给他甩脸子的习惯,好像就是从青蚨第一个开始的?
  青蚨恭敬地欠身:“陛下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是臣子之福。”
  萧君泽抱起三狗,举到面前,感慨道:“三狗啊,只有你最好了,爹爹现在到处都被人嫌弃呢!”
  青蚨忍了又忍:“陛下,您说话要讲良心。”
  萧君泽又把三狗举高:“狗子啊,爹爹现在都被人嫌弃没良心了……好惨,爹爹只有你了……”
  ……
  时间缓缓而过,年末时,三狗子已经可以走上几步了,虽然走不了多远,就又会坐在地上,爬行一会,再起来追人。
  萧君泽发现自己带三狗的时间比大狗二狗多,因为三狗子真的很暖和,抱着睡觉超舒服,大狗二狗当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夏天,他两个狗子太热了,都没和他们睡。
  萧君泽找来零件,亲手组装的小自行车也做好了,其中许多零件做得并不好,他还自己进行了改进,虽然能用,但有颇多瑕疵,但他相信,两个狗子会喜欢的。
  对了,大狗和二狗来信问他,是不是有新的狗了……
  这个嘛……
  思考了一会,萧君泽抱起三狗,拿了一块准备好了,被揉得不粘手的软泥,看着三狗纯真无邪的笑脸,亲了他一口,然后伸手微笑着把三狗的小脸按了下去。
  那瞬间,青蚨在一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三狗的脸在软泥上留下一个模子,十分可爱,他好奇地伸手摸着,倒没有害怕,反而被青蚨大怒着抢走时,还伸手找爹爹要抱抱。
  萧君泽看着桌上的泥模子,笑了笑,写信,说,是有三狗了,你们有兄弟了,是不是很开心啊,记得回来要当个好哥哥哦……
  他把泥模拿起,在上边写这是用你们三弟的脸印上,是三弟给他们的生日礼物,要好好保存哦,然后让人去烧成陶模。
  有这些东西,大狗二狗应该能被安慰了。
  第255章 风水轮流
  小雪的纷纷,轻轻覆盖在宫墙残荷之上,让这南朝的宫廷显得越发的幽深静谧。
  又是新的一年。
  三狗已经可以站起来了,正裹着皮袄,戴着虎头帽,小鞋子外边为了保暖,用厚厚的小裹布包成了一个团子,踩在薄雪之上,露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他对爹爹的红炉煮雪毫无兴趣,小手在玩了会雪团后,又乘着雪花,去到花园里爹爹给他做的小秋千上,熟练地抓住两边绳子,小jiojio在上边晃啊晃,却不能把秋千晃起来。
  萧衍坐在炉边:“两个月前,北魏中山王元英去世,您下次要面对的将军,怕就是尔朱荣了。”
  萧君泽笑道:“放心吧,尔朱荣是十分知趣的,轻易不会来真的。”
  萧衍又道:“前两日,北朝汾州有人聚众谋反,魏国青、齐、徐、兖四州民出现饥民,您看要不要趁机夺回青州?”
  萧君泽疑惑道:“如今无灾无难,怎么会出现饥民?”
  萧衍不由笑了:“还能是为什么,此四地已经十余年未有征战,丰饶极盛,魏朝权贵世家薄弱之地,摊派自然也最是多。”
  他给萧君泽解释,这四州都在淮河之北,黄河之南,又是兵家必争之地,百年间,连绵大战,反复易手,又容易被征战时抽丁,是以北朝权贵都没兴趣在这里置地,这次朝廷摊派,这四州便分到最多的财物指标,层层盘剥之下,盗匪四起,自然饥民遍地。
  萧君泽微微一叹息:“不必起兵,还不到时候,倒是如果有饥民南下乞讨,大可赈济一番,毕竟,无论南北,都是我汉家子民。”
  萧衍有些不愿,但还是同意了,事情就这些,说完后,他便告退。
  解决完公事,萧君泽给自己煮上新茶,向三狗招了招手:“过来,吃小蛋糕了。”
  仿佛触发什么关键词,三狗连忙从秋千上滑下来,撞撞跌跌地向爹爹跑过来。
  萧君泽给他倒了一小杯奶茶,伸手熟练地把趴到他腿边的狗子抱起来的,拿起小蛋糕,放在狗子的面前。
  三狗眨着长长的睫毛,伸头在他手里就啃了一口,沾了满脸的奶油。
  青蚨在一边看到,面色扭曲了一瞬,然后愤怒地把三狗和蛋糕一起抢过来,放到腿上,用热水沾湿手帕,给他细心摸掉脸上的奶油,这才拿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给三皇子。
  三狗却有些不耐地扭动地一下,用漆黑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爹爹。
  他更喜欢在爹爹手里吃,快乐,自在。
  他的爹爹只是对他一笑,露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便给自己倒了茶水,然后便捧着茶水,看着这难得的雪景,颇想来一首诗,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便只能高深莫测地保持微笑了。
  但这时,一名的侍者匆忙而来,将一则用灰羽贴着的急信送来。
  青蚨顿时神色一凛,将三狗和糕点一起放下,将信递给了陛下。
  萧君泽微微皱眉,接过信,才扫了一两眼,顿时面色大变:“啊——!”
  ……
  一艘千料大船正在缓缓离开襄阳,前往建康城的路上。
  船上放着的,是一箱箱堆叠好的毛料卷,还有一车车放在稻谷里的玻璃瓦和板片,这些,都是能在东吴卖出高价的好物件。
  而在稻谷之中,一个打扮得十分土气的小孩正翻看着手中的水图。
  他旁边,是三个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孩,此刻正忐忑又带着激动地心情,在稻草上滚来滚去。
  “如愿,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萧道歌皱眉道,“万一弄出声音,引来船工,咱们就麻烦了。”
  旁边那个俊秀至极的小孩终于停下来,小声道:“我只是担心爹爹和母亲,他们一定在想我们了。”
  萧大狗,不,萧道歌挑眉道:“我早就说过,这次只要我和道途去就可以了,你一定要跟来,如今咱们已经上船了,你现在反悔可就已经晚了。”
  独孤如愿表情快哭了:“可是,我害怕……”
  萧道歌摇头,继续低头看手上的水图:“你看,道歌和黑獭都没有害怕,你还是我们中最大的一个呢,行了,实在害怕,我就放弃,但以后有什么事,我就不会再找你了。”
  独孤如愿踌躇了一会,心里激烈斗争后,面露坚毅:“不行,我一定要帮你找到爹爹,绝对不能让你们爹爹只记得那个三狗,而把你们忘记了!”
  萧道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借着弦窗微微的光亮,继续看手上水图。
  做为爹爹的儿子,他为这一天准备了一个多月,先是每天闹着去码头玩,询问爹爹江边的每个大船上的旗帜都代表什么,然后特别记住了去建康的大船是什么标记,然后便又记住了大船的出发时间。
  再然后,他把母亲的水图偷走了。
  谁让母亲每次抱着他们,拿着图,畅想该走哪条路带着他们去找爹爹呢?
  “可是……”萧道歌小声道,“咱们只知爹爹在建康城,但到底住在哪里,也不记得了啊!”
  小时候,他们的交际范围特别窄,都不记得三岁前的事情了,如今再过些日子,他们都怕把爹爹长什么样也忘记了。
  “放心吧,以咱们这点水平,”萧道歌小声道,“最多走到一半,爹爹就找到我们了,到时他肯定舍不得把咱们送回襄阳,就能在他身边了!”
  然后一定要教训一下三狗,让他知道独占爹爹是不对的,爹爹是所有狗子的爹爹,独占要挨揍的。
  萧道途顿时松了一口气,用力点点头。
  在他们眼里,爹爹是无所不能,肯定能找到他们!
  想到这里,两个狗子充满了信心。
  “对了,你们有大功,是我兄弟了,以后我和二狗的玩具,你们可以随便玩!”萧道歌拍拍黑獭和如愿的肩膀,“咱们回头就桃园结义!”
  独孤如愿笑了笑:“玩具以后再说,一定要先找到你们的爹爹!”
  在小朋友眼中,没有比父母更重要的了。
  ……
  弦窗外,贺欢听着孩子们的碎碎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陶模,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这群熊孩子,刚刚可把他给吓死了。
  居然这么小就能搞出这种大事!
  几个小孩居然藏在要送给建康的佛礼中,悄悄上了船,也亏他们能沉得住气。
  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线索,追到了船上,此刻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只不过,等他找到这些熊孩子时,船已经离港,他本意是在下一码头便带孩子们回襄阳,但听到大狗的话,却又忍不住迟疑了……如果让船再多走一段,会不会,自己也能沾上一点光,也能去建康一次,见一见阿萧呢?
  想到这,他有些控制不住,把怀里咕笼拿出来,飞快扯下衣角写了几行字,然后将其系在咕咕腿上,将它放了出去,以安崔曜他们的心。
  做完这些事后,他去贴着听了一会墙角,开始摩拳擦掌。
  臭小子们,喜欢离家出走是吧,看我不好好让你吃一点独自在外的教训!
  ……
  崔曜收到贺欢的消息,只是挑了挑眉头,知道两位皇子的下落后,他和斛律明月还有宇文家、独孤家总算放了心,但是吧……这事还真得让陛下做主才是。
  于是,他没有一点耽误,将消息用鸽子送给陛下,并且用上了,最重要的传信标记。
  另外,他也支持贺欢的想法,让这四个小家伙,知道一下世道险恶。
  “吩咐下去,找一听话的猎狗,在下一个港口,送给贺欢。”崔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明明文雅清隽的模样,却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狰狞。
  斛律明月轻哼一声:“不用了,你在襄阳看着,我会亲自去。”
  在驯兽一事上,他可是真正的内行,贺欢要伤到小皇子们,那可就不好了。
  旁边的宇文颢笑了笑,他微微点头,退下了,他家虽然弟弟就是个跟班,但回来,也是要收拾的。
  独孤俟尼不算是特别有名的将领,但也恭敬地行礼后离开。
  ……
  “好好吃啊!”黑獭舔着手指,把最后一口点饼渣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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