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诊有孕

  秦小小凭借自己当年随同秦父上山采药的经验,饿了就摘果子吃,困了就自己用树枝和树叶简易搭建草窝休息,这样坚持了叁天叁夜,成功在一次下山路上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要不是身边农妇说着俚语,她还以为自己死在山林里头了。
  通过好半天艰难地交流,她才终于知晓,原来自己是被农妇夫妻二人上山挖掘蕨菜,碰巧遇见的。因为唤了秦小小许久不曾见醒,二人吓坏了将她合力抬回家,问过了大夫说是饿晕了,夫妻俩心地善良,就这么平白放下手中伙计,照顾昏迷的秦小小整整叁日。
  秦小小感动不已,想下床谢过,却不知为何腹中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下坠,但片刻过后又完好如初,仿佛那下疼痛是自己的幻觉。
  农妇是老实人,也根本没计较那么多,问了几句秦小小为何晕倒在山林中,家中情况如何,被她全部打马虎眼过去后,农妇也压根儿没起疑,只当秦小小是替家中酒肆采药不料迷了路,丢了粮食后体力不支晕倒。
  农妇问她可否记得回去的路,秦小小道在山的那边,有些远,自己同家中人约好上山两月,届时日子到了,家中人担忧自会派人来巡。
  秦小小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绸缎,为了报答这对夫妻,便将衣裳赠与他们,换得一身粗布麻衣,且先在他们的农舍里住下。
  农舍位处一个山间小村,偏僻到只有一条道与外界相通,甚至去最近的市集上,乘马车也要整整叁个时辰。
  安宁祥和的村落目前是秦小小最向往的地方,她很高兴能来到这儿,但村头时常有两队士兵,看样子整装肃穆,让秦小小始终放不下心。
  这些人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人就是陆知许的人,她隐隐有些担心陆知许反悔,派人来绑她回去。农妇对她说过,村里头原没有这些士兵,但两个月前不知为何就说是朝廷来调查民情,看看地方官有无玩忽职守、以权谋私和欺压百姓等事发生。
  传言这般,加上自从士兵来此,俚长也时常在村里巡逻,家家户户有任何问题都尽快、及时处理,小村的村民也愈发相信那些士兵是朝廷联系百姓的纽带,对他们的态度也毕恭毕敬。
  秦小小倒不关心这些,但自己一个陌生人来此村落,万一被传报给上头不给留宿,自己恐真的无处可去,便央求好心的农妇一家不要将自己的存在告诉俚长,农妇一家也嫌麻烦,自然应允下来。
  那俚长管着四五个附近的小村,什么时候来他们这个村不仅不知道,此时的俚长在哪个村他们更不知道,要真的报备秦小小的出现,那还得花精力去找俚长,有这功夫,田里的麦子都熟了。村里的村民也都知晓这个理,故而秦小小一直住在村中农妇家的农舍,也无人议论,时值仲夏,家家户户忙收作物,更无人关心秦小小这个外人。
  而当那唯一让秦小小住在此地仍旧忧虑的士兵们,在七日后全部撤离,村里人议论好些天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便使她更加忧虑起来。
  她在农妇家也不是白吃白喝,农妇的丈夫以耕地为生,家中一子在镇上的书院读书,若是二人全靠种地,也供不起那私塾费用,好在农妇早年在一个落败的贵府里当针线丫鬟,对刺绣略知一二,靠着卖绣着花样的巾帕倒还挣得不少钱。
  秦小小赠与农妇的绸缎料子被农妇细心剪裁成一块块巾帕,绣上几个图样后,得到镇上富人家小姐的青睐,全买了去,还说以后府中备用的巾帕全从农妇手里进货,这把农妇乐得不行,回来同秦小小分享这个好消息,秦小小略一沉思,想出了给自己找活儿的法子。
  秦小小嫁与王楚文的八年,学了不少线头功夫,当初在南州县的夫人圈里交际时,也见过不少手中巾帕的新鲜式样,自己省了钱没买,但心中又实在喜欢,便也亲手绣制过,谁曾想那些年的学习到今日还能帮助自己。
  农妇的针线活虽好,但样式老旧,秦小小同农妇交流过后,去别家借来纸笔给农妇画了几个图样,得到农妇的认可后又尝试着亲自将图样绣在绸缎上递给农妇查看,农妇见后捧在手心激动不已,嘴里不停地讲着秦小小听不懂的俚语但观其神态知道,自己绣的巾帕确实能卖得出去,才稍稍放心。
  她不知道的是,农妇按照图样绣出的总共二十条巾帕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被销售一空。农妇这回不仅有富人小姐找她订货,更有青楼老鸨找上门,原本不算愁卖的巾帕这会儿成了镇上的热门商品,甚至开始竞价为了优先购买。
  农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秦小小赶忙再多设计几个花样出来,连夜赶制,给了秦小小的报酬也很是丰厚。
  秦小小也没客气,收下后也尽心尽力干活。她在农舍负责设计巾帕的花样和绣制巾帕,农妇负责将它们带到镇上去售卖,赚来的钱比农妇以往翻了不止一倍。
  秦小小成功保证让自己不在农妇家白吃白喝白度日。
  这样简单的时光过去半个月,她却不知道是因为自身忧思过多,还是熬夜赶制巾帕而积劳成疾,身体日渐消瘦,精神气也打不起来。找了几次村中的赤脚大夫也瞧不出毛病,最终在农妇的规劝下,秦小小终于鼓足勇气踏出农舍,走出山村,去那相对繁华的镇里找了大夫看病。
  大夫把脉良久,眉头紧缩,又让秦小小走路走两步,询问病状和身体情况后,沉思良久,开口第一句话就把秦小小震惊到了:“姑娘,您这是怀孕了,至少一月有余,不足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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