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赊美人心_分卷阅读_58

  像这样离近荒漠,黄沙较多的地带,冬天的时候,挖坑建土屋不仅省力省时,也比漏风的茅草屋舒服多了。
  几个兵士有些兴奋,有这个,晚上能好好睡上一觉,这东西可比在四面露风断墙,围着火堆干靠着强多了。
  得了大人的命,几人将损坏轻的屋顶简单休整了下,里面也收拾了下。
  拾些荒草野草,将地面简单给铺了。
  收拾完,天色已完全黑了起来,一处断墙根下,升起了火堆,河里寻的些冰块烧温了喂马,车内已备好饮用的水,不过路途还远些,能省则省,有了火,这硬绑绑的干粮也不是那么难吃。
  大人也与一行人围在火堆旁,脸色跟早上一样臭,一眼也未扫马车,手里却还在煮着粥,往里撒着干肉。
  杜和这边眼瞅着,心知肚明的,他是过来人了,哪能看不明白,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可大人一边冷着马车里的那位,一边心里记挂着呢,这粥一煮好,他不自己去送,巴巴把他叫过来。
  杜和只得领命跑这趟腿了。
  他可不能跟大人一样,掀帘子就进,而是站在车边询问道:“檀姑娘,出来喝点粥暖暖胃吧。”
  马车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并夹杂着两声咳嗽的声音。
  黑暗的车厢本就黑暗静寂,一掀开厚帘,发现荒野黑暗里更可怖,寒风肆虐影影绰绰,唯一温暖的光线就是不远的火堆,两处火堆,火光笼照着十几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冷着脸,以手中柴木拨弄火舌的人,从始自终都未看向她。
  檀婉清下了马车,被瑟瑟寒风吹的呛咳了下,她抬头看了看杜和,脚步这才朝着火堆方向走了两步,杜和在旁边见着,急忙拦了下来,引了另一个方向道:“檀姑娘,歇着的地方在后边,往这边走……”
  檀婉清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土屋,边境之地条件困苦,天寒时冻尸遍地,这种能临时躲风避寒,简单易行的坑屋,到处都有,原就是从蛮子那边传来,倒是救了许多人命。
  土坑里设有火槽,火已经烧了一会儿,燃火的木料不知是从哪拆下来的椽木,又粗又沉,填置几块可着上一夜,对寒夜赶路的人来说,是不错的休息之地。
  可对于檀婉清,无论外面还是里面,都是一片黑洞洞的一片,阴森森的静,犹如坟冢。杜和去取粥,只余了檀婉清一个人,借着火槽的光亮,她壮着胆子看向四周。
  墙面黑乎乎不知是烟熏还是火燎了多少年,地面上临时铺的一屋枯草,火槽附近墙角,还能看到几只未清理干净的僵虫,她艰难的移了下脚,然后抬头,上面的梁子不高,能清楚的看到离的最近的那一根,上面厚厚的灰尘,及一抹暗红色不知是漆还是血的痕迹。
  饶是她壮着胆子,也不禁惊的后退了一步,脚一下子踩到了几根劈好的圆木上,实实的跌了一跤,腰窝嗑在了槽角,疼的当场就迸出了泪。
  等到端着热粥的杜和过来时,檀婉清从地上爬起来面上有几丝狼狈,杜和没有下来,人又隐在黑影里自然没有看到,只见到接碗的手背有些红痕,倒是问了一句,檀婉清哪里肯跟不熟悉的人说自己刚才吓的狠了,摔了一跤的事儿,只含糊道了句无事,将粥碗接了。
  檀婉清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好没有撞到骨头上,不敢再往黑影里走,只能缩在火槽边有亮光的地方,然后看着手里的肉粥,筷子上还横着两块热气熏软了的蜜糕。
  檀婉清擦了擦眼角,她惯不会委屈了自己,本来就难寻热食,怎么样也要先填了肚子再说。
  蜜糕很甜,粥很香,可在这样眼前火星迸溅,四处影影绰绰的“地下室”,再好吃的东西,也没了心情,如嚼蜡般咽了下去。
  杜和取了马车的皮子送了过来,顺便取走了碗,檀婉清抬头,眼晴左看右看,直望着杜和身后,可是空无人影,想的人并没有来。
  说不上心下是怎样的空落落,慢腾腾的将皮子铺在火槽旁,狐裘盖在腿上,坐在那里揉着腰,不知是等什么,等了好久,直到再也没有脚步声传来,才慢慢躺上。
  外面荒野一阵阵“呜呜”仿佛女人哭泣地寒风,越来越大,四处卷集着黄沙,抽打着离得很近,仿佛就在头顶上的那层单薄的屋盖,不知多久,一块遮挡的木头被风吹的松了,“哗啦”的掉了下去,滚出了老远。
  檀婉清的心口跳的飞快,睁开眼晴担忧的望着上面,怕下一刻,那几块烂掉的房顶就要被掀翻了去。
  因为寒风不停的灌入,火槽的热度也降了下来,檀婉清虽然起来扔了两块木头,可身上仍然冷的很,只能一动不动的缩在狐裘里,保存着热量。
  不知过去多久,入口有响动,接着有人自梯阶下来,黑暗中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见到他猫着腰走过来,似打量了下她,接着轻手脚的顺着另一边留出的位置,躺在她的身侧。
  原本全身紧张,心跳如擂的檀婉清,再也忍不住的转过身来,偎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还道你胆子多大,这样就被吓到了?”黑暗中男子不善的声音传来,可人却是侧过身方便怀里的人抱着,甚至自解了腰带,扒了衣衫,方便人偎进怀里取暖。
  第七十二章
  人的肌肤是这样的温暖炙热熨帖吗?体味也可以那样的煦阳醇厚吗。
  能够熏的人心如喝醉了一样……
  她将冰凉的脸颊贴在这具宽阔厚重又火热的胸膛上,耳边听着胸腔里缓慢又有力“咚咚”的跳动声,一下一下,稳固而坚定,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一瞬间,外面那种狂暴的寒风已成了背景,即便下一刻掀起了屋顶,好像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再也不必担心,那是一种由心而发出的,陌生又坚定的安全感,仿佛他就是一棵将她牢牢包裹的树,她只要紧紧攀附就好。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弄不清楚,自己是因境而生?还是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而被她当做“树”的谢承祖,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向表面温婉可骨子里却淡淡的人,竟然不必勉强就主动的将首埋在自己胸膛,主动窝进自己颈窝中,吐气如兰的气息贴着他的体热,心跳竟然是急切而杂乱无章的,他的嘴角在黑暗里微微翘了起来。
  口中却是轻哼了一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甘的道:“仇人可不管你冷热,不会给你抱着取暖。”
  “若我将檀璟妍的仇放在你身上,每日将你驱到外城,与那些难民一起同吃同住,粗食陋室,扛石砍柴。”他握着放在腰间的手,“你说,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指头,可受得了?”
  若他对她只是单纯复仇雪恨,断然不会这样费尽心思的接近她,便是床第间也忍了又忍,处处温柔,生怕弄伤了她,这哪里是当她作仇人?她为何不明白?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明显?
  檀婉清沉沉欲睡间,听着他的话,一阵暖流溢过心田,甜蜜中又带着丝无奈,到底是谁逼迫她暗示着她当年犯下的错,如今却倒打一耙,可现在的她只想从他身上汲取如炭一样的温热暖意,没有心力与他争辩,只是将头又往他怀里窝了窝,愈加柔软的身体更加帖服于他。
  他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而止,低下头他心疼地轻啄她柔顺的额头,手慢慢给她揉着刚才痛呼的腰际,动作极是轻柔小心。
  两人的腰带已甩在了一边,衣衫和内衬凌乱的都掀了开来。
  因多年习武操,练,男人的身材修长健壮,脊背挺直身姿极佳,无论肌肉还是皮骨皆充满了力量,也因为力量,所以缺失柔软,可正因如此,才会充满着安全感,如一堵坚硬能够护人周全的墙。
  为她挡去了外面一切寒风暴沙。
  ……
  早上檀婉清醒来的时候,神情惺忪懵懂,在黑暗简陋的地屋中,一身比雪还白的肌肤,掩在同样白的狐裘中,只余露出肩膀少许,与晶莹白嫩的小脚在外,却丝毫也不觉得冷,因为贴着她的仿若一个肯炉。她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正仰着脸承受着对方细细密密的亲吻,脸颊、耳朵、鼻子、耳后的一侧颈项,反反复复,一直流连不去。
  以往的她对这样的频腻举动,总有些躲避厌烦,今日重温,却觉一股陌生的感觉让她胸口涨满,心头异样,一时情难自禁之下,竟是翻了个身压住他,主动低头覆上那看着冷硬,却出奇柔软的双唇。
  在二人之间,若她肯不敷衍,哪怕只稍稍热情上一分,也必是无往而不利……
  实践为满,理论缺乏的谢大人,何曾见识过这般风情与手段,在僵了片刻,就再也无法保持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快速沦陷。
  在翻过身去,肩胛骨上深深的凹出一道深沟,滑动的蝴蝶骨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与火热……
  ……
  昨日还“相敬如冰”,今日一早,他们家大人又围着转起来,跑前跑后,抱上抱下,檀婉清昨日撞到的腰处,虽然没碰到骨头,可到底有些伤着了,难免侧卧不适。
  大人难够更小心的护着腰处。
  众人眼尾的余光是雪亮的,那伤腰,难免想歪了,看向自家大人的眼神皆意味深长起来。
  杜和还拍着谢守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大人虽勇猛,可女人到底柔弱了些,不可拿出战场冲锋杀敌的劲头来对付,咳,这冲得太猛了,伤着身子可就不好了……”尤其那位还那么娇滴滴的,光想想也知道那情景也得是一朵嬌花指碾成泥,怎么一个可怜了得,难怪走路都走不得了。
  谁说男人没有想象力,只需一个动作,他们的想象力就能超的了星辰跨的了大海,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谢承祖是谁,只消一眼,就知他们脑子里想得什么龌蹉,脸“刷”的又开始锅底黑起来,可这锅,他不背也得背,管的是真撞到了,还是……总之,越解释这群小子越来劲儿,他也不屑将自己女人的事讲与外人听,一脚将赶马车的小兵蛋子踹下去,自己拿了马鞭,亲自坐在马车上。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在入夜前,回了卫安城。
  一回城,檀婉清就着着实实的病了一场,受了四五日的寒气,冬日的路也不好走,颠簸的手都疼了,还染了咳嗽,加之檀家的事,又忧又急,全都赶在了一块,而檀珠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吓个半死,因为有人请了大夫拿了药,全都打点好了,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除了熬点药外,她没操多少心。
  而且病去的也快,不过倒了一回药渣,就好的差不多了,快的瑞珠都有些嘀咕,难道益州出的药材比京城的还好?
  倒不是她不见小姐的好,只因小姐的身子骨比常人要差得多,平日也算保养的好,可若病上一遭,小了十天半个月都不行,逃到卫安时,发了烧,连吃了五天的药才勉强下地,等好利索了,连冬霜都降了,可见这病缠上身有多难好。
  可这次,也不怪她纳闷,雷声大雨点小不说,这病好了之后,非但没有腊黄之色,反而更加面凝鹅脂,两颊融融。一句话便是,更加神态娇艳了。
  就是倚在塌前慢慢翻看画本上的着色,面色也是娇艳无伦,那绝对不是胭脂红粉染成,而是自然而然脸颊边晕出的神采,自丰犁回来,小姐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多了,瑞珠暗自猜着,十有*与谢大人是有什么关系的。
  趁着小姐心情好,瑞珠也不提之前被小姐抛下的委屈,而是坐近了些,低声道:“小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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