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好莱坞_分卷阅读_262

  当然了,人们未必会对照梦露和她来看电影,而且双方在同一个场景里进行演出的对比性画面也并不会太多,所以珍妮不觉得这一点会是极大的障碍,她要演的毕竟不是电影里的梦露,而是现实生活中的她——这被她看作是可以接受的遗憾,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萨尔维的剪辑下,不,或者说,在萨尔维的镜头里,在他的目光中,自己会是,自己竟然是……这么的美。
  原版本的《我与梦露的一周》,抛弃了《钻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选择《当爱误入歧途》,也许有剧情需要的原因,也许也是因为《钻石》一曲里,梦露的服装太有时代特征:粉红色的长手套,已经过时的剪裁,膝盖上还有一个又俗又土的大蝴蝶结——当珍妮在拍摄现场换上这身衣服,揽镜自照时,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固然她穿来不是特别丑,但珍妮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迷人,但在荧幕里……
  在荧幕里,她浑身上下好像都在发光,这不是由聚光灯给予的光芒,而是由内而外,自然迸发而出的一层毫光,在萨尔维的镜头里,她像是最稀世的宝物,像是刚从海中诞生的爱与美之神,她望向镜头的眼神,她的一个微笑,在他流动的镜头里都是这么的美。这种美掀起了波浪,吹动了风声,甚至就像是有形的飓风,从荧幕里直吹出来,让你的眼神忘记了其余所有细节,忘记了电影剧情,忘记了台词,忘记了旋律……让你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这纯粹而浓郁的美上,在这一瞬间,观众和镜头背后的人——和这部电影的主宰,似乎达成了共识,建立起了情感上的默契,体会到了创作者在创造这一段时的感觉:她是这么的美,她激发了我,激发了我的爱,我的感情,甚至是我的灵魂。
  而对珍妮来说,这种感觉要更加直接、浓烈和明显,她甚至能感觉得出镜头中的她究竟是哪个她——是扮演着玛丽莲.梦露的她,是漂亮的她,还是注入了灵魂,带着情绪,最真实最鲜活,最本质的她,她能够分辨得出萨尔维在镜头中注入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爱慕的到底是谁的美丽:是通过她展现出的玛丽莲.梦露,是她经过修饰后的完美外表,还是真正的她,真正的陈贞/珍妮所散发出的神韵,所流露出的表情。
  又一个特写,她的眼睛笑了起来,浅浅的,不那么热烈,这笑意有一丝狡黠——这不是属于梦露的笑,这是属于她的,属于珍妮.杰弗森的表情。
  一个已经被她放弃的问题似乎有了解答:她的直觉从未出错,事实上它一直运转良好,只是萨尔维太善于隐藏,以至于给她的理智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答案,每一个镜头都在告诉她答案——几乎是尖叫着答案,而无数新的问题,伴随着被这个答案唤醒的一种本能——一种来自灵魂,来自人性的,追求着爱与被爱的本能——一起席卷上了理智的堤防——
  直到镜头从她脸上转开,移到了西蒙扮演的科林身上,珍妮才发觉她已经屏住了呼吸。她茫然地看了萨尔维的方向一眼,庆幸着黑暗的室内环境,让萨尔维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他还在专注地观看着电影,剪影在微光之中,凝固得就像是一尊雕塑。
  电影很精彩,也许确实是奥斯卡级别,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整,一些配乐没有到位……不过珍妮发现她并不能在这些事情上集中精力,整个观影过程,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心不在焉。
  伴随着科林的一个特写镜头,电影结束了,没有片尾字幕,而是突兀地陷入一片黑暗中:又一个粗剪的特征。萨尔维打开了主灯,把椅子转向了珍妮,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珍妮瞪着他。
  “你得知道,我是个非常、非常糟糕的爱人。”她冲口而出,“而且我也不打算再谈恋爱。”
  萨尔维的眉毛挑了一下,表情倒是依然平静,看起来,珍妮的话并不能让他感到迷惘,他完全知道他们正在谈论什么——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跟上了珍妮的思维。
  他点了点头,安静地说——
  “我知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有一个小秘密
  “所以,他知道。”玛姬给自己的杯子里加满了水,“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珍妮耸了耸肩,“我们接下去就开始说电影的事了。”
  玛姬对她露出了好气又好笑的无奈表情,“girl,如果这事发生在电视剧里,我相信观众会打爆投诉电话的,在你因为对他的感觉而烦恼了那么久,终于发现他对你也有同样的感觉——甚至也许还要更深刻——之后,在他用一整部电影给你写了一封情书之后——你们就对了这么一句话,接下来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谈电影了?”
  珍妮因为她夸张的语气笑了起来,“这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该说的话吗?我是说,这么多夸大的修辞?”
  “ok,那我会把这五分钟从你的计时账单里去掉。”玛姬说,“但仍然,我觉得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转折,当然我看到你有了让人欣喜的变化,这一次,当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当一个你预计之外,也并非是你希望的重大事件发生以后,你没有选择封闭、无视和否认,而是直接和当事人交流,这是个很好的信号,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你会忽然中断沟通,开始转移话题。”
  在奇峰突出的头两次咨询之后,珍妮和玛姬的心理咨询顺利地转入了正常的节奏,她开始对心理咨询师敞开心扉,起码不会对于谈论自己的私人事项感到不适,也感觉到了梳理情绪的舒畅感:人都是有表达欲的,阻挡一个人和朋友交心的因素,除了信任感以外,也有担心对方并不是真正关心的原因在里面,能找到一个人耐心的听你阐述自己的私人问题,又确切的知道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并不乏味,不会给两人的关系造成负担,这种放松感也是很好的纾解。
  “我觉得这并不是中断沟通。”珍妮说,她皱起眉头,努力地表述着自己的感受,“更像是已经结束沟通了。我是说,当然你不能指望他对你讲述内心的感受什么的,萨尔维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那种非常……非常英国的性格,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就像是19世纪那些爱情小说里典型的英国绅士——”
  “我能明白,”玛姬说,“这种人的第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不谈天,或者说他们不谈论自己的感受。”
  “对,当然萨尔维在某些话题上非常健谈,比如说电影、艺术,但在私人话题上他从来都讳莫如深。”珍妮一边想一边说,“但离奇的是,我可以接收到他的信号,就像是我们不太需要语言沟通,你只是看着他就能理解他的态度,而且你也会很明白他也能这样了解你。我是个很糟糕的恋人,我也不想谈恋爱,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当然你不需要问,将这一切形诸言语有些太蠢了,非常明显不是吗?他当然是从我身上看出来的,这些信号对他来说并不是秘密,我受到他的吸引,他也受到我的吸引,但我没有打算恋爱,而他也不想改变这一点,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如此的不同,而他不想要勉强我们任何一个人改变。”
  “而这些都是你从他身上感觉到的,”玛姬问道,“从他脸上读出来的信息。”
  “yeah……这一点确实很奇怪。”珍妮承认,“我们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有一大部分精力都在猜测对方真实的想法,我们要用很多言语去修饰自己的想法,这样才不会让对方误解,但是我和萨尔维的交流从来都不是这样,就像是……就像是你可以直接从他的心里把话读出来:‘我知道你不想要谈恋爱,但爱你并不需要你的许可’,‘我知道我们还说不上了解对方,但爱并不是了解的产物,爱是本能的产物’——这些话萨尔维永远不会说,但我真的可以读出来……”
  她摇了摇头,有些羞涩地中断了自己的倾述,“再说下去就有些太肉麻了,不过……这的确是我真实的感受,他说完那句话以后,我们看了对方一会,基本就把对方的态度给搞明白了,所以我并不觉得这是中断了的沟通,我觉得这是一次很成功,很完整的沟通,所以——我们接下来就去谈电影了。”
  玛姬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珍妮望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着她的下文,咨询室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玛姬慢吞吞地说,“我想这是很难得的一种联系,你们没有很私人的交流,但却建立起了不下多年伴侣的默契沟通,这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一种关系……在他之前,你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吗?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有可以和他类比的关系吗?”
  珍妮思考了一下,她想到了她的前夫……戴夫……克里斯,当然还有无数热情的追求者,赛义德、詹姆斯……她的朋友们,莉莉安、乔什、玛丽、切萨雷……
  “没有。”她说,“是的,没有,他是……这种联系和吸引是……独一无二的,可能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一点,我们甚至不用说话和接触也能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所以,”玛姬点了点头,“萨尔维和你互相吸引,就像是你被他吸引,某种程度上来说爱上了他一样,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爱着你,这种感觉就像是命中注定、灵魂伴侣,但他知道,你现在并不想进入一段新关系,所以他并没有追求你,他选择了——”
  “独自处理这份感情,”珍妮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知道这件事后,你有什么感受呢?”玛姬问,“你是开心、满足、感动,还是沮丧、不安?”
  “我感到……嗯,欣慰,”珍妮说,“因为这证明我没有自作多情,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说出来又让我觉得自己很浅薄。”
  “不,这是很正常的心理,我想它对任何一个人都很重要,”玛姬宽慰人心地笑了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用一些心理学的术语淹没你,不过我们暂且就停留在这点上——这是人类的本能,对任何一个人来说,证明自己没有自作多情都是很重要的,而对你来说它还有一层意义,因为它能证明你的心理机制运转得还很健康。”
  “对,确实如此。”珍妮认可地点了点头,“当然也有喜悦,我想这个不需要解释,还有遗憾,是的,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很可惜我们不能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能呢?”玛姬问。
  “因为我不是个好恋人,我这么忙——事实就摆在这里,我还会继续忙下去,而萨尔维也不是那种会为了爱人改变生活步调的人,我们都不是,再加上……我不知道怎么说,萨尔维的感情……也许这么说很矛盾,因为他是英国人,他的性格有英国人极度内敛的特点,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艺术家,你会感到他的感情不像是英国绅士那么专注,”珍妮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是花花公子,玩弄感情为乐的那种人,但你会觉得他可以同时爱几个人,爱对他来说不是一种专一、热烈和持久的感情,所以事实上他也不适合发展一段固定和长期的关系,而且我感到现在他的重心也不在这里,他更关注的是他的导演事业。”
  “而你会因为不能和他继续下去而失落吗?”玛姬问,“认识到他的特质,会带给你沮丧的情绪吗?”
  “也许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珍妮沉思着说,“知道他也喜欢我的同时,知道我没有伤害到他,这一点让我很放松。当然,失落是难免的,但没有严重到无法克服的程度,也许我对他的好感没有高到想要和他朝夕相处的地步,也许我太忙了,没空想这么多——我不知道,也许都有。”
  “right,”玛姬说,“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问题,也许这和你最近偶发的失眠和噩梦有关,下面我们一起把它们列出来,由你来决定我们先讨论哪一项好吗?”
  珍妮并不想谈论自己的噩梦,她觉得压力源肯定不在男女关系上——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玛姬说,所以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玛姬则敏感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也没有追问什么。
  “从我们的第一次咨询时起,你就说过,你并不想恋爱,实际上如果可能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发展一段长期关系。”她说,“倒不是说这不正常,不过我想和你探讨一下你做这个决定的内部原因,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你的童年,这是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涉猎过的话题。”
  她在纸上写下了这么一条,又征询地看了珍妮一眼,见她不表反对,她继续说,“其次,我发现你有自我责怪的倾向,你描述你和克里斯托弗的感情时,多次用到自责式的词语,看起来你好像是把恋情结束的大部分错误——如果有的话——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而在你和萨尔维的关系里,你也担心他会受到你的伤害,看起来你好像把自己看做一个危险的武器,任何人只要靠近你,就有可能受伤。”
  “但我和克里斯的分手的确原因在我。”珍妮反射性地反驳,但很快抑制住了抬杠的冲动,“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感情的结束是因为我们要的东西不同,这的确不是任何人的错……”
  她咬住下唇,迟疑地说,“但我确实感到愧对他,我觉得我伤害了他。”
  “为什么呢?”玛姬问道。
  “因为……从感情上来说,他对我毫无保留地敞开了一切,”珍妮说,她又开始感到轻微的不舒服,“他充满诚意地邀请我进入他的世界,但我没有,所以我确实伤害了他。”
  “那么你没有,是因为你不想,还是因为你做不到呢?”玛姬语气和缓地问。
  “因为我……”珍妮挑选着她的措辞,但她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厌烦感在不断的升高——这并不是针对玛姬,如果要说的话,应该针对的是她们的对话:她已经厌烦了这样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掩饰着核心问题,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能完全放松的感觉。她的来历是个秘密,她有一个秘密——但这不是问题本身,问题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一个秘密,以玛姬为代表的亲友团都是真正的关心她,想要帮助她(当然他们也从中获益,但这不是重点),可因为这个秘密的存在,他们的关心变得有些像是笑话,珍妮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迷宫中心,别人想要走过迷宫来帮助她,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错误的领域探索。这种感觉让她很有压力,甚至于说很有负罪感,感觉自己又一次地骗取了别人的感情,就像是当时她‘骗取’克里斯的一样。
  “因为我做不到,”她说,这股倾诉的欲.望,说实话的冲动主宰了她,让她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不是说我在这方面有障碍,即使我想也无能为力,我有能力,只是……有一些因素制约了我的选择。”
  “嗯。”玛姬说,语调平静。
  在自己来得及后悔之前,珍妮急急地说道,“因为我……我有一个秘密。”
  “一个秘密。”玛姬重复地说。
  “一个很重要的秘密,”珍妮说,“重要到它几乎影响了我的全部个人生活,甚至可以说它主宰了我的人生……我没法在不吐露这个秘密的同时敞开我的内心,所以,我也就不能在保有这个秘密的同时发展任何亲密关系。”
  终于说出来了……
  珍妮从没设想过自己对任何人吐露身世的场景,一次都没有,而当她打出这个擦边球时,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一点恐慌,反而是觉得畅快而解脱——破罐子破摔地,她索性又把失眠的原因给交代了出来,“顺便说,我最近的噩梦应该和感情生活无关,是因为我的另一个秘密造成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ok。”玛姬说,她的表情渐渐地有些严肃了,“可以问问原因吗?”
  “第二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有风险,”珍妮坦白地说,“至于第一个秘密……我猜是因为我们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我还不够信任你。”
  “而你的这两个秘密都由你一人独享吗?”玛姬问道。
  “第二个秘密没有。”珍妮说,她发现玛姬并不感到意外:也许她早就猜到了,毕竟,她的客户都是名流巨贾,他们不可能没有破坏法律的小秘密。“但第一个秘密确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而它非常重要。”玛姬说。“它改变了你的全部生活——让我猜测一下,它会不会是你的压力来源之一,甚至是主要来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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