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_分卷阅读_19

  “把你的书拿来。”齐峻今日心情极好,“师傅没跟着出来,本殿下代师傅考考你这些日子的功课。”
  功课当然是考得一塌糊涂。为了让秀明仙师更有仙气,也为了投合敬安帝的爱好,师傅们教的是汉赋,骈四俪六,花团锦簇,读得知白两眼发直。然后又教作诗,单是一本《佩文诗韵》就把知白折腾得苦不堪言,偏偏他是连诗文都没有读过几篇的人,每天一看见师傅进来,脸都能拧出苦水来。
  齐峻虽然不精于此道,但也是在北宫读了十年书的人,连书本都不必拿,随口问了几处,便把知白问得抓耳挠腮支支吾吾,便是答得出来的,也有三分之一是牛头不对马嘴,根本不知所云。
  齐峻今日心情好,考问他功课不过是有心难为,见知白满脸要哭不哭的神情,只觉得龙心大悦,故意板着脸道:“读得一塌糊涂!想是手板子挨得少了吧?”
  手板子什么的,秀明仙师还真没有挨过。哪个师傅敢来打仙师呢?不过一听齐峻说起手板子,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殿下——”
  齐峻强忍着笑道:“读书也罢了,书画又学得怎样?”转头对文绣道,“取纸笔来。”
  知白苦着脸道:“殿下,这车辇之中摇摇晃晃,如何写字?”
  齐峻一言不发,提起笔来便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他是多年练出来的功夫,兼以弓马娴熟,手腕上的力量更强,虽然车辇晃动,但执笔仍是稳稳当当,一行字写得刚劲有力又十分整齐。知白低头看着,实在找不到借口,只能哭丧着脸接过毛笔,汁水淋漓地在纸上写起来。他本来写得就歪歪扭扭,加上车子晃动,简直是惨不忍睹。齐峻看了一会,自己也忍不住了,嗤地一声笑出来:“这写的也是字么?”
  知白真想把笔一摔,只是不敢,扁着嘴低头准备听训。齐峻看他委委曲曲的脸,笑得更深。整日里仙师仙师地叫着,他倒真是忘记了知白其实也才不过十六岁,看他扁着嘴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倒难为他整日里装着一副仙风道骨。
  “坐正。”齐峻随手在知白后背上敲了一下,“立如松,坐如钟,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如何能写好字?”说着,伸过手臂去握住他的手,“手腕悬空不离方寸,腰直臂平,五指捏笔不松不紧……”
  文绣跪坐在一旁,看着齐峻瞠目结舌,若不是还记得不可失仪,几几乎就要忘记了手下的茶炉。她自齐峻十岁就到身边侍候,可从未见过齐峻会把着人的手教写字,就连宫中那些年小的皇子们,兄弟之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密。
  自然,宫里的皇子们说是兄弟,可都不是一个娘肚皮里爬出来的,各宫妃嫔们勾心斗角,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跟别人的儿子如此亲密无间?文绣低下头去分茶,暗暗地想,殿下大约还是太寂寞了,若是皇后娘娘能再生个皇子——便是不指着让殿下在宫里多个膀臂,至少也有个人亲热亲热,免得如今殿下竟对个小道士这样的……文绣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那两个紧贴着坐着一起的身影。齐峻教得认真,知白却学得敷衍,一脸的苦瓜相,让人瞧着就想上手扇他两巴掌。文绣在心里轻轻啐了一口,暗骂一句折寿。她可没忘记这小道士曾险些害得殿下葬身蛇口,还想偷星铁呢。这样的人,若她是太子殿下,那是万万不敢用的。也就是这时候宫里实在是没个臂助,才逼得殿下不得不冒这个险起用这等不可信的人。
  唉——文绣轻轻地,比呼吸还轻地叹了口气,有些出神地想起前几日听皇后的宫女透出的一点儿消息——也是该选太子妃的时候了,若选一个娘家显赫的太子妃来,也是个助力,只是不知道,皇上和娘娘会选哪一家的姑娘,到时候东宫里又多一位甚至是几位主子,不晓得脾气性情,也不晓得会不会好伺候……
  21、围猎 ...
  泰山封禅,大祭三日方才结束,泰山附近的州府官员皆到不说,连老百姓都有好些离得远远地来听那钟鼓之声,好不热闹。
  祭天大典,自是少不了跪拜起坐,敬安帝连着折腾了三天,若换了从前怕不早就累得筋骨俱疲了,如今却自觉精神竟还健旺,想到月宫里得到的玉屑饭,只觉得自己确是福缘深厚,喜悦之下,连这点疲倦也抛到九霄云外,只歇了一日便下令在泰山脚下围猎。
  “殿下真是——”文绣替齐峻整好腰带,稍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目光。
  “真是什么?”齐峻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旁边的大铜镜。镜中人身姿挺拔,围猎时的衣裳与平日的礼服不同,虽也是玄色为底,却是窄袖短襟,外罩犀皮软甲,腰间一条狮蛮带扣住,便煞出了腰身。虽未及冠,但太子为一国储君与众不同,此时已可戴青玉简冠,这般打扮起来,真是英气勃勃。
  文绣微微红着脸,捧过宝剑雕弓来。齐峻是真下过功夫的,虽比不得身经百战的将军们,这口弓也有将近五石之力,比起齐嶂连三石弓都不能拉满来,今日围猎还不必开始,高下已然分明。
  泰山脚下,玄色绣金龙的小旗连成一线,圈出了围场,每面旗下都有腰悬宝剑的侍卫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敬安帝本是不能射猎的,但服食玉屑饭后自觉身轻体健,连两臂都觉得有力了许多,遂也拿了一把弓。齐峻齐嶂兄弟均是劲装薄甲,背弓腰剑,骑马分列于敬安帝身后;旁边是东狄二王子,草原人习惯并不披甲,只拿了一柄强弓,腰佩短刀立在一旁;再后头就是那九条獒犬,由獒奴牵着,正为鼓角之声刺激得十分兴奋,扯得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前头一片喧哗之声,却是先入林中的侍卫们赶出了一群鹿来。敬安帝便开弓搭箭,对准被赶近的鹿群一箭射去。他已两三年不摸弓箭,此时用的是一柄只有二石的软弓,不过侍卫们有意将鹿群赶得极近,那一箭到底还是射中了一头小鹿,只是射在屁股上,并未致命。不过侍卫们都是心照不宣的,一见射中,立刻便有一名侍卫不要命地从马上扑下去,硬生生将那小鹿压倒在地,不顾自己背上腿上被鹿蹄踏伤,将小鹿捆绑起来。一众侍卫抬着鹿直送到敬安帝面前,山呼万岁:“陛下活擒生鹿,箭法如神!”
  虽然知道是侍卫们着意奉承,但敬安帝平日里连二石弓都拉不大开,今日却能射中一头鹿,自己已是十分得意,转头笑向两个儿子道:“朕年纪长了,精神不济,今日就看你二人的了。去吧!”
  顿时间猎场之中便热闹非凡。齐峻与齐嶂各领二十名侍卫扑入林中,东狄送的九条獒犬也去凑热闹,到处都是人声呼喝,兽声嘶鸣,真是风毛雨血。
  齐峻憋着一口气要压倒齐嶂,真是马踏飞燕箭如流星,一路带着侍卫们扫下来,等到敬安帝那边鸣金之时,马后搭着的猎物已堆成了小山。他不屑射那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物,出手便是羊鹿之类,甚至还猎到了一头瘦瘦的灰狼。
  虽说开春不久野兽都还瘦,但长成的狼总是狼,尽管身上皮包骨头,硕大的狼头和龇出嘴外的利齿却仍旧教人看得心惊胆战,侍卫们将猎物放下时,便引起一片低声的惊呼惊叹。
  齐峻也有些疲乏。他虽是每日都不曾放下弓马,但这样真刀真枪的猎杀也是偶尔为之,两个时辰下来不断地开弓放箭,还要控着马,双臂也有些酸软,但看着地上成堆的猎物,心里也十分喜悦,不引人注目地轻轻活动了一下双臂,便做出轻松的样子望着猎场另一边,等着齐嶂那一队人回来。
  片刻之后,齐嶂带着侍卫们也出现了,只消这么远远一看,就看得出齐嶂这一队的猎获远不如齐峻这边丰富。此时负责统计的中人也已然清点完毕,转身便向敬安帝禀报:“太子殿下射杀羊四只,鹿七只,狼一只,共计野物十二只。”
  皇后脸上也露了笑容。这围场并不算大,能猎到十二只野物,还有一头狼,可见齐峻的功夫。放眼整座皇宫,还没有哪个皇子能比得上他呢。
  敬安帝也含笑点了点头,抬头看见驰马过来的齐嶂,便笑道:“嶂儿猎了什么?若是太少,可要受罚!”
  齐嶂也是一头的汗水,在马背上欠身笑道:“儿子猎的都是小物,还真不能与大哥相比。”一摆手,后头几名侍卫纷纷上前,手里抱着几只小羊小鹿,还有两只兔子,总计也不过六七只,虽然身上带伤,却都是活的,有一只还咩咩叫了几声,在侍卫怀中挣扎了一下。
  这下连敬安帝也有些诧异了:“这是何意?”
  齐嶂笑嘻嘻地翻身下马:“儿子方才见父皇一箭中鹿,却只射臀腿,本来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直到进了林中,看见母羊带着小羊,方明白父皇深意。春为生时,草木萌发,禽兽繁衍,此时猎杀有违天和,是以父皇虽射而不杀。故而儿子进了林中,也不曾射杀,待御驾还京之时,这些野物都放归林中,也是父皇天恩。”
  敬安帝刚才一箭射在鹿屁股上,哪里是什么射而不杀,根本就是准头欠佳而已,否则这些侍卫们也不会拼了命地去扑,好全皇帝的脸面。可如今被齐嶂这么一说,倒成了敬安帝仁慈宽厚,连野物都不忍射杀了。而且,一句“此时猎杀有违天和”,还把齐峻也捎带了进去,他那些丰富的猎物,此时全是有违天和肆意杀生的明证了。
  皇后的脸色就阴了下来,四周的官员们个个低头看地。东狄二王子左右看看,便满脸堆笑地上前一步:“陛下仁厚,德被草木,真是万千百姓之福。两位皇子一位武勇一位仁慈,真是相得益彰,真乃盛朝双璧!”
  他这马屁拍得敬安帝很是舒服,也给了旁边的官员们跟着拍的机会,顿时大家都活跃起来,盛朝双璧的话语也是此起彼伏。敬安帝心里高兴,还伸手在一只小鹿头上摸了一下:“既是这么着,都先养起来,等回銮之时都放生了罢。”
  齐嶂笑着答应,亲手去侍卫怀里接过一只兔子,笑道:“儿子这就送它们——咝!”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手提着兔子的耳朵,另一只手倏地抽了回来,掌心上一道鲜红——兔子显然不能领会天家恩泽,被齐嶂提得不舒服了,后腿一蹬正蹬在齐嶂掌心上。
  别看只是一只兔子,但那爪子是用来扒土的,十分有力,这一蹬之下爪甲划在齐嶂手上,顿时开了一道口子。
  若不是刚刚自己说过要放生的话,齐嶂肯定就把这兔子摔死在地上了,此时他却只能借着侍卫的遮挡将手在衣摆内侧蹭了蹭,抹去了血迹,满脸笑容地提着兔子走了。
  这一场围猎可算是圆满结束,因为有放生的话在,每次围猎后用猎物做的烤肉就免了,不过皇上的份例本就吃不完,宴饮并未因此而略有逊色,照旧能让人醉饱而归。
  敬安帝心情极佳,这一场宴饮直到深夜方才结束,齐峻一出宴饮的大殿,远离了那些檐下的灯笼照耀的范围,脸色就阴了下来。这一晚“盛朝双璧”的话简直是不绝于耳,听起来仿佛真是十分美好,可是齐峻心里明白,单说两人的身份,他是太子、国之储君,齐嶂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按礼法来说,他是半君,说起来还要算是齐嶂的主子,这样也能称双璧?更不必说,东狄二王子当时是如何说的——一位武勇,一位仁慈,而他刚刚颂扬过敬安帝仁厚,那么这两位“双璧”,究竟哪一位更肖似敬安帝,不是明摆着的吗?
  “殿下——”冯恩亲自提了一盏灯笼替齐峻照着路,既是出京在外,少不得也要少些排场,一切精简了,“可是去皇后娘娘处?”皇后因猎场之事十分不悦,只来略坐了坐就借口身子不适离席了。
  齐峻叹了口气:“这时候晚了,母后大约也歇下了。”皇后的性子真是让人有些无奈,今日敬安帝高兴,她便是有再多的不高兴,也该掩饰才是。若不是这样的宴饮皇后不在反更方便些,且叶贵妃也不曾跟着出来,恐怕皇后这一时的任性,又要在敬安帝那里被记一笔了。
  冯恩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从敬安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开始,皇后就总是端着嫡妃的架子,敬安帝登基后,齐峻被封太子,皇后就更不能忍受叶贵妃的欺侮,却又没有能压制叶氏的手段,更不能放下中宫的身段去邀得敬安帝的宠爱,结果就是齐峻除了空有太子的身份之外,在内宫中简直是孤军奋战。冯恩虽然心疼主子,可他一个中人,天子家奴罢了,又能做什么呢?就是这时候,也只有微微躬下身跟着齐峻的脚步走,过了片刻才低声提醒:“殿下,这边不是——”不是往齐峻的屋子去的路。
  齐峻也是无心而行,冯恩一提醒他才发现,站住脚略略辨认了一下:“这是往秀明仙师那边去的?罢了,就去瞧瞧。”
  比起那边宴饮的热闹,知白这里就十分幽静。齐峻进去的时候,知白正拿着毛笔在窗纸上画乌龟呢。桌上摆着敬安帝国库里找出来的前朝名人法帖,笔墨纸砚一概都是御用的精致之物,他却窝在窗户底下,拿着那青玉杆的狼毫往窗纸上乱涂。
  行宫的窗纸用的是象牙色的桑皮纸,上头还绘着岁寒三友,笔力虬劲,也是出自名家之手,知白的乌龟就画在梅花枝下,笔法拙劣,看得齐峻又好气又好笑。眼看他画了一只还不满足,竟是打算把乌龟画到梅花枝桠上去,便将门一推,没好气道:“又在糟塌什么东西呢!”
  知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要把毛笔藏起来,结果笔脱了手,笔锋在他脸上一弹,鼻尖上顿时泼开了一小片墨迹,被他随手一抹,抹得如花猫一般。齐峻本来一肚子的心事,见了此景也不由得笑了,转头对冯恩道:“去给仙师打盆水来。”自己往桌前一坐,随手拿了知白写的字看了看,摇了摇头,到底也鼓励了一句:“比前些日子有些架式了。”
  每天写五篇大字,那是齐峻安排的功课,知白不好好练习却跑去画乌龟,偏偏又被拿了个现行,自己也有些尴尬,拿水随便抹了抹脸,就逡巡着凑到齐峻身边,赔着笑嘿嘿了两声,便把话题转开:“宴席到这时才散?听说殿下今日在围场上十分英武——”
  这话说了一半,他就看见齐峻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赶紧闭上了嘴。齐峻默然坐了片刻,自嘲地一笑:“英武?只怕是滥杀吧。”见知白一脸的莫名,便将猎场上的事徐徐说了几句,末了终于忍不住长长一叹,“或许你说得对,我命中委实与大位无缘,再作努力怕也是徒劳罢了。”
  这还是十数年来头一次,齐峻对太极殿上那张龙椅露出了疲倦和退缩的意思。冯恩站在门外,听得人都僵住了,想说话,又碍着自己奴婢的身份不敢开口,只能干着急,大着胆子伸出头去给知白递眼色,盼着他能出言劝一劝。
  知白却并没看到冯恩递的消息,从齐峻说完,他便一脸的若有所思,直到冯恩急得要自己张嘴了,他才抬起头来:“二殿下猎来的都是幼羊幼鹿,那母羊母鹿呢?”
  齐峻嗤笑。要猎到幼羊幼鹿,那自然要把保护它们的母亲先驱赶甚至是射杀,要生擒一只幼兽,只怕被杀死的成兽要有两三倍之多,齐嶂这完全是在沽名钓誉,可怕的是敬安帝并无知觉,而下头的官员们却是乐得装做不知。只要齐嶂得敬安帝的欢心,只要叶氏一门煊赫,齐嶂就离那张龙椅更近一些,哪管他是否不问民情,哪管他得了大位之后是否外戚为患,又哪管他将来是不是能治理好天下!
  “所以杀生更多的其实是二殿下。”知白歪头想了想,“二殿下说御驾回京时将这些幼兽放生,没有母兽护着,放进林子里也无非是入了猛兽的肚腹罢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齐峻有几分烦躁,“二弟分明是故作仁慈而已,但父皇喜欢,众臣工们都……”最可悲的正是这一点,“或许这便是你说的天数时运吧。”
  知白摇了摇头:“天数时运并非一成不变。时运时运,运者动也,如同风吹云过,时阴时晴,不可捉摸。殿下方才说,二殿下被一只兔子抓破了手,可知是伤在哪里?”
  齐峻回忆了一下:“应是伤在掌心。”
  “殿下最好是让人多去探望一下二殿下,看二殿下的伤处几时痊愈,可会留下疤痕。”
  齐峻听他这话里有话,不觉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
  知白干咳一声:“贫道只是关切二殿下而已。”
  “胡说八道!”齐峻笑骂,下意识地往自己掌心看了一眼,“你是说,气运——”气运、命数,这都是可变的,他的命数不就变了么?只是——“你不是一直劝我不要争夺大位么?”怎么今日居然一反常态要劝进了?
  知白又干咳了一声才道:“其实从前殿下说的话也对,无为而治,并非袖手旁观,若是二殿下登了大位——治民犹如牧牛羊,二殿下今日射猎尚且如此,日后治民只怕也是如此,那天下万千百姓便苦了。”
  齐峻还是第一次听见知白这样义正辞严,不由得上下打量他,直看得知白都心虚起来:“殿下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齐峻似笑非笑:“说得倒是没错——”何止是没错,简直是放到圣人书里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只是总觉得,不像仙师说出来的话啊。”
  知白嘿嘿干笑,在齐峻的目光下实在是无从遁形,只得摸了摸鼻子:“修行虽看资质,也要有功德,救民于水火,乃是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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