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大恶魔_分卷阅读_218

  打开浴室的莲蓬头,接下来罗修洗了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漫长的一个澡——在整个过程中,他尝试了各种猎奇的动作试图将身体里的那些残留液体弄出来,其中包括在浴室里像个神经病似的起风小跑以及各种程度的弹跳,最后,当罗修一只手扶墙,一只脚踩在墙上,另外一只手绕道身后尝试撑开自己的臀部肌肉时,他猛地一眼瞥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瑜伽姿势:他的腿有生之年第二次超过了他的脑袋。
  黑发年轻人满脸黑线地将自己的腿放了下来,然后发誓一会一定要捅死黑暗公爵。
  当天下午,红色皇后选拔比赛场地。
  比赛场地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它的造型是复古的——就像是古代的罗马斗兽场,但是场地的中央像是国际象棋的棋盘黑白格子相间,罗修到的时候,台子上正有一个罗修不认识的塔罗兵在和一个长着猫脑袋鸽子翅膀人类人体的人在战斗,长得奇形怪状的那个人手上的武器是两个重锤,那带着尖刺的锤子每一次砸在地上都能砸出碎石乱飞。
  高高的看台上坐满了人,最高处的位置上,黑暗公爵、帽匠、宫廷乐手以及几个罗修不认识的人一字排开端坐得人模狗样,在他们的面前有一面棋子,当他们认为比赛已经分出胜负可以停下的时候,他们就会举起红的;当他们认为比赛双方的受伤程度还不到可以停下的程度时,他们就会举起绿色的棋。
  帽匠头上戴着一顶和比赛场地配色十分相符合的拥有黑白格子的高高礼帽,礼帽的最上方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马脑袋,从马的表情和外貌来看它刚刚经历过车祸现场,帽匠的手中从来就只有绿色旗帜,就好像举办方忘记了给他发红色的那一面似的。
  黑暗公爵身穿罗修见过的最华丽的礼服端坐在看台的最中间,他的手边放着一只精致的王冠——很显然这个王冠属于未来的红色皇后。男人异色的瞳眸金色的那边戴着一个金属边的西洋眼镜,眼镜的架子上垂下一条长长的金属链子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透过那一边眼镜,他懒洋洋地注视着下方比赛场地内比试的人们,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碰过那两面在他看来大概有些傻乎乎的旗帜。
  只有宫廷乐手通常是最公正的那一个,他永远会在合适的时候举起最合适的那一面旗帜。
  罗修的目光在与他们一排高度观看席上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他的目光还是回到了黑暗公爵的身上,此时此刻,那个男人与其说是在认真地观看比赛还不如说他似乎是在发呆,只不过在罗修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的时候,隔着十几米的高度差距以及热闹的人群,罗修却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和黑暗公爵对视上了。
  然后黑暗公爵冷漠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罗修:“……”
  要么怎么说是拔屌无情,还真是贯彻实施到底。
  就好像十几个小时前抱着他在花园里吹着冷风说着听不太懂却有点感动的情话的那个人那一幕,完全是他的性幻想虚构出来的似的。
  98第十九章
  选拔红色皇后的比赛规则漏洞多得惨不忍睹,甚至让人怀疑举办者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好好举办一场选拔赛——比赛规则是首先所有人抽签进行排序,然后倒霉的一号就到比武台上去,等着二号三号四号五号以及后面的所有牌号轮番车轮战直到他倒下,最后,留在台子上的那个人替代一号的位置,准备成为迎接车轮战的那个人。
  以此类推。
  罗修对于这种比赛方式很有看法,在他看来,最公平的选拔红色皇后的方式当然是树状图形成的竞技模式,只不过当他跟塔罗兵提起这种说法的时候,对方只是沉默笑而不语;而黑暗公爵则更加惹人讨厌一些,在听了罗修的长篇大论之后,他唯一的表现就是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而后,自以为意味深长高大上地说:“本来就没有公平而言,艾丽斯,强者总能留到最后。”
  如此简单粗暴到无懈可击。
  参加选拔比赛的一共有二百二十三人,其中塔罗兵占据人数为一百八十一人,看着手中属于中间偏后的“195号”,罗修老老实实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罗修一直想知道他认识的那个塔罗兵是多少号,但是对于他的问题,对方却还是以万年不变的杀手锏“笑而不语”面对,直到罗修狂暴,他这才简单地说了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终上所述。
  所以。
  塔罗兵和黑暗公爵,一个沉默寡言到让人觉得难以沟通,一个傲慢自大得让人完全不想沟通,在同时面对他们两人时,必须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能不把自己逼疯,事实上这么多天下来,罗修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当走入比赛场的时候,他的信心已经比去领取号码牌的时候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换一个说法:经历了塔罗兵和黑暗公爵的精神肉体双重摧残后,罗修认为,红色皇后只不过算是一部灾难大片放映完毕之后的幸福番外篇。
  而此时此刻,在罗修的右手边上方大约三米高的位置,比武台上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在罗修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高科技电子屏幕——和这个到处照明都喜欢用蜡烛的环境完全违和的电子屏幕高清得令人心惊肉跳,大屏幕上清清楚楚地将比武台上的两人之间的动作清清楚楚地放大——
  “178号”正在和“194号”做对抗,“178号”丢掉了猫耳朵和鸽子翅膀,当那对被染成了红色的翅膀被塔罗兵抓在手中的时候,她挣扎着从口中发出“嗷嗷”咆哮声,使劲儿扑腾着似乎在试图逃离“194号”塔罗兵的束缚,散落一地的羽毛飘落在地上的血迹里被染红,罗修很有代入感地心想那一定很疼。
  而为此付出代价,战斗到最后,负责迎战的那个“194号”塔罗兵在折断了猫脑袋的翅膀之后被她反手一刀丢掉了自己的脑袋——在那戴着钢盔的脑袋从脖子分离,鲜血飞溅开来的时候,罗修在下面很没出息地下意识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并不是他的胆子小,事实上比这更加血腥的场景他都见过,只不过那个丢掉了脑袋的塔罗兵的无论是身高还是发色都和他认识的那个塔罗兵很相似,稍稍一代入,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的承受能力直线降低。
  这场比赛看得罗修十分纠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那么强的代入感而且还令人蛋疼的毫无立场——看见猫脑袋的翅膀被折断了他觉得自己背疼,而塔罗兵丢掉了自己的脑袋时,他浑身上下都疼,包括心脏都一抽一抽的……
  至此,罗修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爱好和平的人,这么血腥的场面真的不太合适他。
  黑发年轻人一边想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又抬起头把视线放到了远处的高高看台上——意料之中的是黑暗公爵依旧没有在看他,完全把他当做了空气,正当罗修考虑要不要干脆像是早上在浴室里考虑的那样冲上看台捅他一刀就跑路一了百了时,一个脑袋上戴着礼貌的兔子捏着怀表冲他跑了过来——
  罗修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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