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雷_分卷阅读_14
这一葫芦酒,喝到了清月初升。
阿呆还是没醒,醉酒的小人参现在已经差不多把自己埋的只剩下一个头顶了,顶上的冲天辫要还一摇一摆的。
“傻小子。”沈越轻哼了一声,手微微一倾,葫芦中的酒液倒了一树身,有几滴洒在小人参的长辫子上,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小人参沉的更快了。
“花下奴,我的酒是让你忘忧,不是拿来浇土。”端静这一日拿了一朵花来,花色粉嫩,更衬得他手指修长如玉。
“人家一掷千金是忘忧,醉生梦死也是忘忧,我忘忧偏爱浇土,不可以吗?”沈越懒散的架起了腿,头微微一侧,“既然酒给了我,就是我的了。”话虽如此,但沈越却还是把酒葫芦收了起来,轻轻跃下树来。
端静微微摇头,无奈笑道:“自然可以,给,送你。”
沈越有些诧异,端静却施施然说道:“你昨日那般难过,可是惹了什么仇家?你不必怕,老树妖不肯帮你,我也是会帮你的。这花灵力深厚,你吃了也好,拿来做防身宝物也好,若是防身,它损毁万一,我便来助你就是了。”
“端静……”沈越抿了抿唇,突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不怕我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仇家吗?”
“花下奴……”端静露出了轻蔑略带好笑的模样来,扬着眉静静看了一眼沈越道,“我倒怕你的仇家不够了不得。”
“它是你一个人的了。”端静又说道,摊开手掌,那朵艳丽无双的花已经化成了一柄雕花木簪,香味清幽。
沈越猛然瞪大了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清晨心头略过的那个念头忍不住又是一荡:这个世上有什么是我的呢?是属于沈越这个人的?
“怎么了?”端静见沈越久久未动,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以为他有所顾忌,便道,“此物虽然珍贵,但于我而言也是凡俗,你不必挂怀。”
端静话音刚落,忽然有妖乘风破云,于空中传讯而来,战战兢兢道:“老树爷爷,妖帝寻您!”声音刚落,便卷云而去了。
“这老树妖果然不得人心。”端静轻哼一声,冷笑道。
沈越把簪子簪上长发,藤蔓识相的缠上头发,把自己编成了一条长辫子,老树精在心中微微叹道:明明是被你吓跑了。
“我说端静。”沈越轻轻侧了一下头,看了看远方的妖城旗帜,笑道,“你待我这么好,小心我爱上你。”他说得风轻云淡宛如戏言,倒让端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越也已经走不见了。
花下奴……
端静心头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最后微微一笑,只当句笑语过耳,便也离开了。
而架风远去的沈越也在为刚刚轻浮放肆的话后悔的差点捶胸顿足,虽然端静的确好看的惨绝人寰……天上有地上无,自己也一度差点被掰弯;但今天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被掰弯了!刚刚还调戏了人家一把……
算了,搞不好过几年就死的人还瞻前顾后干嘛,生前风流一把,死后被说流氓也无所谓。
沈越壮壮胆,淡定的继续飞向妖城。
第16章 赠琴负爱琴
辟风寻他倒难得的确是一件大事,而那只火凤凰,也不是辟风的烤鸡晚餐。
“沈越。”辟风懒懒的趴在高位上,伸出手指指了指那个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差点没翘起二郎腿抖起来了,淡淡道,“这个魔是来拜山头的,你跟他说话,他叫君侯。”
“哦?君卿王侯,原来不是龙盘凤逸之士。”沈越心情不错,坐在位子上就开了腔,然后说道,“你已经拜完山头了,现在凤族虽没落了,但能从被封的魔界里爬出来还光明正大骑着火凤凰的魔,就我所知,你还真是得天独厚头一遭。有事就直接说,没事就早点走。”
辟风赞许的看了看沈越,然后对君侯说道:“你现在见到比我还不会说话的妖了吧。”
君侯沉默不语:“……”
说起来有种东西叫做种族天赋跟先天优势,君侯套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兜帽斗篷,但还是露出了纹着奇特魔纹的脸庞。他比起样貌刚硬的辟风要多些许柔软,但较于清绝无双的翠岚又胜出几分冷厉,他独有的那种如冰雪般凌冽纯粹的气质几乎能与端静一较高低,可还是输了端静一份优雅与高不可攀。
简单点来讲就是,端静给人感觉就是我交朋友从来不介意别人什么样,反正都比不过我。
但君侯给人的感觉就是,谁都不配当我的朋友。
不过也是,毕竟他是魔嘛,可是有种族优势都比不过端静,真是个弱渣。
被爱情蒙住了双眼且立志要当端静男朋友(或者说对端静单方面耍流氓)的老树妖感觉自己所思所想毫无问题,简直萌萌哒。
君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双目狭长,犹如丹凤,即便如现在这般毫无感情的瞧着沈越,也有说不出勾人心魄的妩媚。
沈越心中一叹,忍不住想起了虽显妖娆却比之君侯妩媚不足的翠岚与媚姬,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都说妖魔妖魔,这年头的妖还比不上魔。”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当小媳妇的媚姬跟翠岚,重重叹了口气,“命啊!命啊!”
“我要一名花下奴。”君侯冷冷道,“性情温顺仁善便可,这是报酬。”
他放下了一个蒙住层层黑布的盒子,又淡淡说道:“成,或不成,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盒里是一把琴,一把魔琴,一把神木所雕魔丝成弦的琴。
“不成。”沈越猛然站起,警示般的扫过了蠢蠢欲动的辟风与翠岚等妖,生平第一次肃起了神色。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琴,也不知道它的来头,但却嗅到了那几乎令他反胃的血腥与叫人沉迷的清香。
“为何?”君侯微微皱眉道,“这份礼太轻了?”
“不。”沈越淡淡道,“只是不成而已。”
君侯倒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那个盒子便走人了,然后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一份,能让你更满意的礼物。”
沈越心头隐隐升起了一分不祥感,他觉得这个诡异的魔,大概是跟他杠上了。
…………
“无暇……”
端静不顾鲜血污染了他雪白的衣袍,将躺在血泊之中的琴魔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琴魔的紫府已经完全摧毁了,连元婴都已是苟延残喘,纵然现在有神灵下凡,回天亦是乏术。
“难过什么,我本就是爱琴之人,如今能为琴而死,也不算白活一遭。”白无暇还有几分气息,他约莫是感觉到自己活不长了,倒也不怒不哀,反而朗声大笑起来,双眸清明无比,淡淡道,“阿肃,你还是少跟别人做朋友的好,否则死一个心便要伤一分,你这么薄情又重情的人,心一碎,就再拼不回来了。”
“你怎么会死呢。”端静心中哀痛难忍,却强作欢颜道,“你放心,这世上能难住我的,可不多。”
白无暇有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手,这双手很适合弹琴,也只适合弹琴,如今拿来捂住伤口,愈发显得残酷美艳来,他微微笑道:“生老病死,本就天道常理,你纵然扭转乾坤,颠覆生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了,你说……我那把闇花琴,会怎么样呢?”他说自己毫无动容,但提起琴来却神色忧愁的很。
“那琴就这般好?值得你拼了命去夺?”端静难掩怒气,却更忍不住恸意,竟不忍再斥责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