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虞添识似乎没有交换名字的意思,沈定辙只能追问:“我说了我的名字,该你了。”
  “虞添识。”
  沈定辙当时只觉得虞添识这个名字与那座山并不相配,并未细究。
  那一晚,虞添识靠在沈定辙房间的角落,静静的不发一言,就这么靠了一整晚。
  第二天,虞添识缩着墙角还在睡,身上盖着的是沈定辙前一晚扔过去的毯子,沈定辙去村子里逛了一圈,从村民口中听到虞添识的名字,知道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有着暴力倾向的酒鬼,那酒鬼提着酒瓶,指着村长鼻子骂:“老子自己的儿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就算是打死,那也是我的家务事,你管得着么!”
  “打孩子犯法!”
  “犯什么法,他是老子生老子养的,老子想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
  待沈定辙再回房间,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人不见踪影。
  沈定辙在前一天捡到虞添识的山坡找到他,雨已经停了,虞添识的眼里很平静,像是雨停后的晴空,沈定辙问他:“想跟我走吗?”
  虞添识用着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才能跟你走?”
  沈定辙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在节目组直播时出现,让节目组将他的惨状在全国网友前直播,逼不得已时,利用网络舆论是最后的一条路,提醒他尽量露出身上的伤,一旦全国网友关注,热度一上来,村里不想管也得管,虞添识可以跟他去鹏城,可以逃离这座名为石牛村的小山村。
  彼时十五岁的沈定辙想问题不算太成熟,跟大多数青少年一样,有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英雄主义,他觉得他可以拯救虞添识,他可以带他离开父亲的撑控,就如拯救他自己被父母控制的灵魂。
  至于带走虞添识后怎么安置,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鹏城寄宿学校多,他可以在金钱方面给予虞添识帮助。
  只是中间出了点小问题,节目组确实将他的情况在直播间按最真实的状态播了出去,梁秋仪第一个伸出援手,拉起虞添识,当着全国网友的面对他说:“孩子,你想离开这里吗?”
  虞添识第一次面对镜头,平静坚强的眼神惹得当中一位女星当场落泪,那位女星向来与梁秋仪不合,明里暗里相互讽刺,见梁秋仪的举动,挤上前拉着虞添识另一只手:“是呀,我可以帮你离开,我可以资助你上学。”
  沈定辙当时就站在梁秋仪身后,梁秋仪一把将当背景板的沈定辙推到身前,对着虞添识说:“这是我儿子,跟你一般大,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去跟你家长谈谈,让你跟着我儿子一起上学。”
  当时的虞添识目光坚定,说着愿意。
  不似现在的虞添识,好像对“欺辱”有一种天生的免疫力,或许这种免疫力是到鹏城后滋生的,沈定辙不喜欢现在的虞添识,明明可以反驳,可以反抗,却被动接受。
  虞添识捧着盒子站在门口,那句“所以呢,你这么义愤填膺又是为什么?”似是惹怒了沈定辙,沈定辙将他推出门,身后的门猛地合上,门框震得虞添识心跟着颤抖。
  回到自己房间,虞添识苦笑,何若又将他惹怒。
  罢了,注定不会讨好,也讨好不了他,现在的相处模式是当下最合适的,他是寄人篱下的农村娃,他了解沈定辙,谄媚,讨好,更会令他厌烦,当个透明人,适当降低存在感是他在到鹏城后的第三个月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临睡前登录微博,梁秋仪的名字占据热搜第一位,今天梁秋仪到校门口接他的一幕被拍成九宫格放在热搜第一位,评论区跟往常无数次一样,夸仪姐人美人善,第二条则是关联梁秋仪前不久刚官宣的一部大女主电影。
  热搜第二条,是昨天沈定辙到高铁站接虞添识的视频,视频中沈定辙一脸宠溺地替虞添识擦汗,虞添识不自觉地将截屏,将照片存进保险箱相册。
  助理张纯的电话打进来:“还没睡吧?你妈妈这个月的疗养费已经交了,这几天配合的不错,下周有个慈善晚会,仪姐会带你参加,到时你在后台给仪姐送围巾,有记者问,你就说围巾你亲手织的。”
  “好。”
  新学期的第一周很快过去,周五下午,盛橘趴在桌上哀嚎:“这浑浑噩噩的新学季啊,我的身体虽然在学校,我的灵魂还在我家的超大席梦思上啊!”
  虞添识检查着笔记,提醒盛橘:“马上高三了,努力橘姐。”
  前排何志通听到,扭头,瞥向虞添识的笔记:“虞添识,你还好意思说盛橘,全班就你底子最差,大考小考哪次不是你垫底,把我们班平均分都拉低了。”
  虞添识低下头,“嗯,我也会努力的。”
  “有时候不是努力就有用的,基础在那里,这么跟你形容吧,有些人一出生就是竹子,长的快,长的高,有些人注定是长在泥潭里的小萝卜,永远追不上竹子的脚步。”
  盛橘气的站起身:“何志通,你从小补课,家教比任课老师还要多,你怎么不说你条件比虞添识好,虞添识底子并不差,他只是转过来没跟上我们节奏,你别狗眼看人低!”
  “盛橘,你总替虞添识出头,你俩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关你屁事。”
  班长推着眼镜向后看,“别吵了,盛橘,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帮虞添识同学补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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