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削上面那一段就可以。”雁临说。
  “好嘞。”摊主刀法飞快,三下两下削好皮递给她。
  陆修远和声问多少钱,之后付账。
  在这之前,因为谁付账的事,雁临挨了他不少回冷眼,再没记性也学乖了。
  陆修远四下环顾,瞧着一个摊位的水果很好,举步往那边走。
  雁临是冲着甘蔗来的,买完就要回车上。边慢吞吞往回返,边取出一个备用的小塑料袋,用来盛嚼完的甘蔗。
  陆修远走出去几步,见身边少了雁临,忙回头寻找,继而大步流星走过去,揽着她回转,忍不住数落:“有了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告诉过你一百八十回了,别走散。”
  “记住啦。”雁临斜睇他一眼。
  陆修远拍拍她脑门儿,笑容里有着不自知的宠溺,“刚记起你那儿没多少水果,这回多挑一些。”
  “嗯。”
  雁临也只是这么应一声,到了摊位前,忙着啃甘蔗,问价、挑选都是他的事。
  她到这会儿都没意识到,这里是宋多多家附近的自由市场。
  更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从轿车停在路边到此刻,宋家三口人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们。
  宋多多站在摊位前,瞧着那对璧人的眼光,似是痴了。
  陆修远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西裤、系带皮鞋,留着寸头。那份俊美,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而他又是那么的悠闲自在,照顾身边的女孩,似是他已形成多少年的习惯。他得有多喜欢那女孩?
  雁临的穿戴时尚又休闲,透着舒适,米色羊羔绒外套,牛仔裤,平跟棉球鞋。一段日子不见,出落得更加标致,简直美得惊人。她站在陆修远身边,笑得像足了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那该有多开心?
  这样的光景,宋多多从没经历过,想到的最美的时光,也没好到这样:人家在一起,眼里只有彼此,到何处也能形成独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充斥着默契与甜蜜。
  原来恋情与恋情是不同的。
  思及自己那个至今杳无音讯的男朋友,宋多多险些叹息出声。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的围裙,廉价的衣物,不知境遇何时才能好转。可就算再好,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雁临如今的生活水平?
  再抬头时,已不见陆修远和雁临的身影,四处张望,见两人上了车,绝尘而去。
  “诶呀!”宋多多的意识回到现实,懊恼地一跺脚,“应该过去道声谢的。”
  宋振家一经提醒,也后悔不已,“可不是么。”女儿已经告诉他们,上次被城管为难,最终是陆修远出手解围。
  “奇了怪了,刚刚瞅着那俩人,脑子整个儿空了。”李玉茹嘀咕一句,转头宽慰丈夫和女儿,“没事,心意早晚到了就行,又不是不知道雁临在哪儿,送些东西过去,她不爱见就直接放门外走人,传达室也行。”
  “也只好这样了。”宋多多说。
  .
  县里的轿车很少,两辆轿车迎头相遇时更少。
  只是这两天有点儿邪门儿,陆修远、雁临和徐东北动不动就遇见。
  这回已经是第四次。
  都是熟人,又没妨碍交通一说,碰上少不得停下车,放下车窗聊几句。
  “县里有什么好逛的?你们俩就不能长长出息去市里晃悠?”徐东北没好气。
  陆修远笑得现出雪亮的白牙,“碍你事儿了?”
  “碍我眼了。”徐东北说,“我现在一瞧见成双配对的人就上火,不知道哥们儿单着呢?”
  陆修远笑得更欢,“你这是要干嘛去?”
  “相亲去。”徐东北头稍稍一偏,瞧向雁临所在的位置,“啃甘蔗那小兔崽子,明儿记得在家,等我给你送钱去。”
  “说谁小兔崽子呢?”陆修远作势要拿东西扔他。
  “回见。”徐东北哈哈地笑着,一踩油门,溜了。
  “嗳,多少钱啊?”雁临很关心自己这次的分成数额,但说话时已经晚了,不由得抱怨陆修远,“你也是,等我问完了再扔他东西多好。”
  “等一天而已。大街上讨论钱不合适。”
  “也对。”
  车子重新上路,陆修远问:“那小子平时也跟你这么说话?”
  “那你以为呢?”雁临气鼓鼓告小状,“有两回事情谈不拢,他窝火,让我随着雷子喊他小舅舅。”
  陆修远笑微微的,“没事儿。他不是要跟我合作么?等我给你收拾他。”
  第47章 四处撒狗粮
  转过天上午, 徐东北如约前来,放下鼓鼓的黑皮包,“这是一部分, 有些渠道除夕才停业盘账, 时间不允许送钱过来。你看看目前的收支总明细, 把钱过过数。”
  想多赚钱、赚大钱,前期投入必不可少, 比如添加办公设备, 聘请办公人员, 更换缝纫设备, 拓展销路也需要一定的投资。
  雁临既然是入股方,凡事也都要参与一份, 只不过前期投入由金家徐东北经手,她那一份到分红时扣除。
  “我信得过你们, 再说过完年也会看细账。”她只看了看总明细最后一页, 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数字,扬眉浅笑, “实在是不少。”
  徐东北见只有她在家,问:“陆修远什么时候过来?”
  “十点左右。”雁临拿起笔,在收据上签字。
  “有人送你去存钱就成。”徐东北喝一口茶, “明年厂房扩建,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要扩建就弄得像模像样,后续分红不用急着给我, 留在星雅周转。”
  “你爽快的样子最可爱, 以后都得这么着。”
  雁临横他一眼, “美得你。”略顿了顿,故意膈应他, “相亲情况怎么样?”
  徐东北瞪她,“不怎么样,我又不着急结婚。这年头谁跟你似的?刚满二十就领证。”
  雁临半开玩笑地说:“也不看跟我结婚的是谁,晚了被人抢走怎么办?”
  徐东北不搭理她,闷头喝茶。
  雁临腾出一个宽大的手袋,把钱一捆捆放进去。钱先经过星雅那边,清点数额同时验过钞票真假,不需要她浪费时间数钱。
  徐东北瞧见客厅一角的冰箱、洗衣机的外包装箱,笑,“这都自己买了,送你结婚礼物真是个难题,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倒是想敲你竹杠,问题是没有。”雁临笑说,“不用当回事,意思意思就成,省得你结婚的时候我为礼物头疼。”
  徐东北收起票据,拿起皮包,起身向外走,“我还偏要让你头疼。”
  “前提是你自己先头疼。”雁临嘻嘻哈哈地送他。
  出门时,徐东北回头凝她一眼,“雁临,新年快乐。”语气难得的真诚。
  雁临心头微微受了触动,由衷地回一句:“新年快乐。”
  徐东北摆一摆手,快步下楼。
  没多久,陆修远过来了。
  “徐东北来过了,这次分了六万呢,还不是全部。”雁临投入到他怀里,“我真发财了。”
  陆修远紧紧地抱了抱她,“真能干。”又用力亲一口。
  腻了一阵,他陪她去银行存钱。
  这天下午和第二天,陆修远陪着雁临往亲友家转了一圈,送去年节礼。
  最先去看的,当然是杨建国、张玉凤,逗留时间相对久一些。
  张玉凤知道雁临喜欢吃炸虾片之后,家里就常备着,每次她过来就现做一些,这次也不例外。
  杨建国则是一看到陆修远,就忍不住妒忌陆博山有这样出色的儿子,看待修远一如自己的女婿。
  坐在一起说笑时,杨建国提起两个孩子的婚期,对修远说:“跟你爸妈来回商量过几次了,定在农历二月十一,阳历的三月最后一天,正好是周末。怎么样?”
  陆修远笑微微看向雁临。
  张玉凤先一步做雁临的工作,“到那时候,结婚证都快领一年了,换了哪家的长辈都会心急,你也不忍心让修远总两头折腾吧?”
  雁临一笑,“我们听长辈的。”
  婚礼日期就这样定下来,去别家被问及,两人自然照实回答。
  秋家在雁临父亲这一辈,共有六个堂兄弟,雁临父亲是老小。
  大伯父、二伯父年轻时扎根新疆,鲜少回来,三伯父那房是秋雁薇一家,四伯父、五伯父一母同胞,都在县城。
  四伯父四伯母跟前有个小时候总欺负秋雁临的秋雁霞。
  五伯父五伯母明明没什么过人之处,却是长年累月谁都瞧不起。
  所以,不论秋雁临还是雁临,都没办法跟这两家亲近。
  可终归没闹过太大的矛盾,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还是照常走动着。
  陆修远听雁临说过家族里不少事,到了她三个伯父家,态度与她保持一致。
  在秋雁薇家,三伯母王秀莲问明婚期,笑着把她拉到卧室,递给她一个信封,“这批毛衣卖完了,随着别人涨了点儿价,赚头更多。”
  雁临接过。
  王秀莲又取出一个大尼龙袋,“这是你自己要的那批毛衣。早就给你和修远织过,我知道哪个图样是你们俩的,换着着颜色多织了几件。这些算是我自己送你的结婚礼物,我们一家的礼婚礼前再送。这次你要是再给我本钱手工钱,我可跟你急。”
  “这得多少件啊?你要少赚很多……”
  “一两百块的事,没你帮我张罗,我现在还闲在家里呢。”王秀莲认真地说,“把我当你的长辈,就乖乖收下,不然明年我就撂挑子不干了,继续受穷。”
  “我不是那个意思。”雁临忙携了她的手,“家里现在不是困难吗?要是为了我……”
  “没事了。”王秀莲说,“以前只是花空了家底,没外债,这一冬我赚了多少你也清楚,别人的工资拿到手根本不用动。我们已经又有了存款,数目还不小呢,等我给你拿存折。”
  雁临忙拦下她,笑不可支,“瞧瞧,我随口一说,就要跟我亮家底,这可不行。”
  王秀莲也笑出来,“还不是总跟你没辙闹的,放心,跟别人我不这样,没那么缺心眼儿。”
  “那好吧,礼物我收下,谢谢啦。”
  “这才乖。”
  雁临问起秋雁薇,“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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