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分卷阅读_287

  四个字写完,谢则安对身旁的戴石说:“戴石,帮我去把这四个字裱起来,挂在这间书房里。”
  戴石喏然应是。
  谢则安刚遣走戴石,有人来报说芸娘过来了。
  谢则安起身相迎。
  芸娘比谢则安年长四五岁,已经二十有三。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芸娘早就是老姑娘,可她沉迷各种技艺,即使有什么风言风语也传不到她耳里,单身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芸娘来找谢则安是因为张大义的船队回来了。这次他们走得并不远,只到达孟加拉湾,不过这已经是非常喜人的进展。再往前走,马上快到好望角。值得欣喜的是海外的状况没有谢则安想的那么复杂,至少船队经过的地方大部分只有少数土著聚居其上。
  张大义带出来的人非常不客气,遇到土著都热情洋溢地推销商品,价格不是很贵,几百两黄金买个盘子就差不多了,盘子多实用呀,黄金他们又用不着,堆着长霉多不好。
  谢则安:“……”
  这年头无耻的人越来越多,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无耻之王的地位正遭受极大的威胁!
  谢则安看着芸娘眼睛发亮,知道自己预料得不错,芸娘需要的几种材料都在这次航行中找到了。只要练一批人出来去把那些矿藏圈起来,不愁以后缺啥了。他笑着说:“等以后海军练好了,芸娘你也出去看看,可能有很多矿物是我们这边没有的。”
  芸娘心动不已。可一想到谢则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芸娘又敛起了心中的动摇,认认真真地说:“我不去。”
  芸娘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表忠心,谢则安却明白了她话中之意。谢则安心中感动,面上带上了笑意:“当然不是现在去,现在你就算想走我也不会放你走。我说的是以后,”他望向壁上悬着的地图,“以后说不定我也会去外面走走。”
  这还是谢则安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透露自己对未来的计划,芸娘只觉眼前的灰霾一扫而空,再没有半分犹豫和担忧。
  芸娘和戴石都是从谢则安还是一介白身时跟着谢则安的,他们对谢则安有着盲目的信任,尤其是芸娘,在她眼里谢则安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的任何难题在谢则安这儿都能迎刃而解。
  芸娘说:“好!”
  谢则安又吩咐了芸娘几件事,才让芸娘回去。
  这时天色已晚,谢则安顿了顿,吩咐徐婶不用准备他的饭,入宫找赵崇昭一起用膳。
  赵崇昭见了谢则安当然欢喜不已,拉谢则安在自己身边坐下。张大德对他们之间的亲近早已习以为常,热络地为他们两个人布菜。
  谢则安吃了七分饱,坐在一边等赵崇昭吃完。
  赵崇昭一直关注着谢则安呢,哪里还吃得下,很快叫人把菜撤下了。赵崇昭拉着谢则安追问:“三郎,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谢则安说:“我忙的事可多呢,哪数得过来。”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确实要和你商量商量。”
  赵崇昭两眼一亮:“什么事?”
  谢则安说:“父皇在世前曾交代我办一件事,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大张旗鼓地搞,所以只好先小小地试了试水。”
  赵崇昭来了兴致,眼巴巴地瞅着谢则安等他往下说。
  谢则安笑了起来:“海运。”
  赵崇昭睁大眼。他是最早认识谢则安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谢则安话里的含义,谢则安描绘的海外风情一直是他向往的,要不是清楚自己不可能扬帆出海,他早就叫人造大船出海玩儿去了。
  赵崇昭抓紧谢则安的手:“三郎你说的是真的?”
  谢则安说:“当然是真的。”他掏出芸娘带回来的航海图,上面已经圈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是无主之地,有些地方已经发现了矿藏,可惜带去的人和工具都不够,只能先做好标记。”
  赵崇昭说:“那我们赶紧派人过去!”
  谢则安说:“没那么简单,海上航船风险大,路上可能有海盗,也可能碰上暴风雨,出海时必须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负责航行。到了海外,也不一定不会遇上危险。”
  赵崇昭问:“三郎你的意思是?”
  谢则安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训练一批正经的海军。”
  赵崇昭豪迈地说:“建!当然得建!”
  谢则安淡笑着说:“海军除了搞海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他用手在地图上拟了一条航线,“从这里往上走,”谢则安指了指地图上的“鸡头”部分,“在这里着陆,可以变出一支奇兵,到时海陆包抄,包饺子一样把北狄包起来——北方这一大块迟早会是我们。”
  赵崇昭从小最爱行军打仗,谢则安这么一提他已明了大半。他有点小激动,目光要多亮有多亮:“确实是这样!从这里冒出一批大庆士兵,吓都吓死他们。”
  赵崇昭越想越兴奋,握着谢则安的手说:“这海军一定要搞出来!”
  谢则安拉着赵崇昭坐下商量。赵崇昭热衷军事,做起计划来精神百倍,连负责的人选都定好了:“我觉得燕凛不错,他虽然年轻,但他是燕家人,应该能服众!海军不能用老将,必须用燕凛这种年轻一辈的,要不然会把它毁掉。”
  谢则安看着赵崇昭神采飞扬的模样,有点心疼起这半大少年来。他拍拍赵崇昭的脑袋:“你平时太累了。其实你可以到东营那边走走,禁卫是从东营那边选出来的,那儿都是可信的人。”谢则安谆谆善诱,“你甚至可以自己练一支亲军,像汉时的羽林军。”
  赵崇昭对上谢则安的目光,鼻头一酸。自从当上了皇帝,哪还有人这样为他想,他做什么事都不能畅快,心里永远憋得慌。谢则安这么一安慰,把他的委屈都安慰出来了,他张手抱紧谢则安说:“三郎,还好还有你。”
  谢则安见赵崇昭眼眶都红了,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对赵崇昭兄妹,他其实都很愧疚的,他虽然想尽责地当个好丈夫、尽责地当个好朋友,可到头来他两边都伤得不轻。比如晏宁离世这两年他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宽慰赵崇昭,却始终离得远远的。
  赵崇昭这句“还好还有你”,他受之有愧。
  谢则安从不轻信赵崇昭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为赵崇昭做过什么。他一直相信爱是等价的,自己不付出、自己不争取,别人对自己的爱怎么可能从天而降。那种靠相貌、靠短暂的迷惑得来的迷恋,永远不可能长久。
  谢则安笑着说:“燕凛要去练海军的话,把如柳也扔上船吧。那家伙计算了得,绝对能做到花最少的钱练出最好的海军。”
  赵崇昭说:“就这么办!我这就叫人去把燕凛和秦如柳召进宫!”
  谢则安说:“离宵禁还早得很,我们出宫走走吧,可以吓吓他们。”
  这么好玩的事儿赵崇昭哪会反对,当下拉着谢则安去换衣服,带上张大德出了宫。燕府向来守备森严,可谢则安和赵崇昭是谁啊?当年他们没少混进燕家找燕凛出去胡混,谢则安上前一“刷脸”,门房已经高高兴兴地放行,还给谢则安指了燕凛的方位:“小官人在校场那边练剑呢!”
  谢则安向门房道谢,拉着赵崇昭往里走,熟门熟路地摸到校场。还没走近,他的剑已经拔了出来,对赵崇昭说:“我去偷袭他,和他过两招,你先别现身。”
  赵崇昭不答应:“我也要去偷袭!”
  谢则安笑眯眯:“我偷袭和你偷袭有什么不同?”
  赵崇昭当下把那点儿不乐意给忘了,喜滋滋地说:“也对。”
  谢则安身轻如燕地跃入校场,从背后袭向正在舞剑的燕凛。燕凛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腾跃避开谢则安的袭击,翻身剑指谢则安。
  谢则安向来善用巧劲,轻轻松松闪过,和燕凛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等两个人都汗流浃背,谢则安连退几步,无耻地耍赖:“算了算了,这次让你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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