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逆天。逆命

  永夜来到左手第一间客房的门前,刚抬手便听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大美人,你终于想起我来啦!”
  不由得带了一丝笑意,转过身来,便见天溯正头下脚上地倒挂着檐角,两手抱在胸前,随着阵阵夜风像片落叶似的飘来荡去。两只有些充血的熊猫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永夜,幽幽的语意之中带着些许在断气边缘徘徊的飘渺:“你知道么?我等你等得心都要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银色的蝙蝠,而且还是一只会说话的银蝙蝠。”永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搭理天溯那瞬间扭曲变形的诡异表情,直接一个纵身上了房顶。回头见紧跟着飘上来的天溯,竖着两道浓眉,咧着一张大嘴,龇着森森的白牙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便又加了一句:
  “没想到,蝙蝠的表情也是可以这么丰富的。”
  “大美人,你嘴皮子的利索程度简直就是一日千里一份功劳。”
  “拉倒吧,我可不敢贪小美人之功,这位主儿我是再也不敢招惹了!”
  “恭喜你,终于顿悟有你才能吃得消她。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
  两人就这么一搭一唱着,在了屋脊上,旁边各摆着一个大酒坛子。
  此时,繁星,无月,冷虽宽袍大袖。却自有着一番简洁干练。而天溯则明显已经沐浴更衣。洗去了黑灰,换下了狼狈,一身新装是其惯着的银色,但不再是窄袖,而是与永夜相同的款式,使他平添了几分飘逸脱俗之感。前提是,必须要无视那两只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好转的烟熏眼妆,以及敞开的领口处显而易见的一圈紫手印。
  拍开坛口酒封,醇香四溢,永夜挑了挑眉。微露讶色:“你兄弟呢?”
  抱着已经喝了一小部分地酒坛。天溯极尽哀怨之能事:“他自己跑去找乐子去了。只留我一人在此空守寂寞。大美人。我好惨哪!”
  永夜单手将这个十斤坛子拎起。坛口向下。汩汩涌出地佳酿全都进了他地口中。竟然没有一滴洒在外面地。眨眼功夫便下去了小半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斜眼瞅着正被这样地饮酒方式给震得目瞪口呆地天溯:“我看。他是跑去帮你偷酒了吧?如此成色地酒水在这个客栈里是不可能会有地。”
  “哇!哇!哇!”天溯一边鼓掌。一边很是夸张地连叹了三声。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永夜:“我说大美出来啊!没想到你平日里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像个读书读傻了地酸秀才似地。居然一见到美酒。便立马成了个豪气干云地沙场莽夫了啊!”永夜眯了眯眼睛。用下巴指着他:“我怎么听不出来。你这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啊?”
  “褒褒褒!当然是褒!”天溯忙不迭地玩命点头。抱起酒坛。一仰脖子也是一顿痛饮。只不过。这一下子喝得虽多。洒得却也不少。将新换上地那衣襟前面淋淋漓漓地弄湿了一大片。
  永夜显得颇为心痛摇了摇头:“用这么好地酒来洗衣服。可惜可惜。”
  天溯放下酒坛子,低下脑袋看了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冲着永夜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大美人,你这手功夫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呗!”
  永夜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轻吟一句:“无他,手熟耳。”接着便又是一轮豪饮。
  “原来大美人你竟然是酒中常客啊!”天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依样画葫芦地也单手扣住坛口,倒提起来,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下子完
  永夜放下手中已经空了一多半的酒坛:“此话怎讲?”
  喝了三分之二,洒了三分之一,天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和下巴的酒渍:“我原以为大人你是个滴酒不沾的人,至少也当不胜酒力才对。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啊!”天溯此时的表情之中有懊恼有无奈有悔恨,看上去离捶胸顿足也不远了。他霍然翻身而起,一手抓着酒坛,像只野候似的蹲在了永夜地面前:“我本打算是要将你灌醉,以便好套你话的!你说你明明是个不苟言笑,律己甚严之辈,怎么可能居然常在酒海之中流连呢?”
  永夜没有回答他地这个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天溯那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极速地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然后嘿嘿一笑:“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让你有了准备,那以后我就算有办法把你给弄晕,也必定什么都套不出来了。”
  “既然这样”永夜忽地将酒坛平平一举:“索性你我今日就在此较量一番如何,反正我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天溯歪着脑袋像是很费了些力气似的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风险太大,做不得!”
  “你我都不知对方的深浅,输赢的机会各半,却为何竟不战而降?”
  “你可别激我。”天溯摆着手,爬回了原先地位置坐好:“总之是不成。”非是因为,你想问我的,与我想问你地,这两者在你心中的分量差距甚大?一个你早晚都会知道,另一个却是万万不能让我知道,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天溯顿时一个激灵,险些就随着手中地酒坛一起滚了下去,勉强稳了稳心神:“大美人,我说过的,这人要是活得太聪明了,可真地不是什么好事啊!”嘴角微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永夜站起身来,一手扣坛口,一手托坛底,两手向前一送,目视苍茫夜空,傲然挺立,朗声而言:
  “我信天,却不由天;信命,却不认命。倘若有朝一日,我做出了逆天逆命之举,那也不过是我自己想与天。与命斗上一斗而已,与人无尤!”
  说完,坛底反转,坛中之物尽数而出,皆入其口,一滴未洒。
  而一直坐在那里,看着他这番竟似在向天叫板作为的天溯,则面色如常,眸中平静,唯唇边,余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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