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_分卷阅读_147

  牧单忽然想到云隙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一瞬间,他目呲俱裂,冲到昊坞面前,一拳将昊坞砸倒下来。
  昊坞被他压在身下,唇角顿时渗出鲜血,仍旧得意的凄笑,不断的喃喃,“掐死他,掐死他…你打死我把,我死了,就没人能解开他的控制了哈——”
  牧单听他所言,粗声喘着气,艰难的让自己放开了发颤的手。
  云海的另一端,云隙一点点收紧手指,被箍住的云吞微弱的挣扎,“…爹爹”
  云隙漆黑的眸中一闪,挣扎痛楚之色浮光掠影飞快浮过,紧紧掐住云吞的手竟隐隐发起颤来,他平静的表情染上一层痛楚的神色,像是在拼命抵抗着什么。
  “吞儿,吞儿!”苍歧手里化出长长的银鞭,心如刀割,就在他眼睁睁看着云吞快撑不住时,站在一旁的方尺寒却突然失力般放下了自己的刀,他手指做鹰爪,摸进云隙的怀中,在摸住那枚东西时,神情猛地一变,拼尽全力在自己理智快被控制时将云隙怀里的东西扯了出来。
  那是一枚温润的佩子,天帝在云隙临行之前亲手交给他,要他送给小吞儿的礼物……
  方尺寒脖间绷出凸起的青筋,双目大睁,牙关发颤,“杀了我……”
  苍歧目光一凛,银鞭刹那没入了方尺寒的胸口,赫然豁出个血淋淋伤口。
  云隙应声倒在地上,被拼命咳嗽的云吞抱住了。
  见此情景,牧单的早已举起的拳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狠狠砸在这看似已然垂暮的老人身上,眼底发红,声音从牙关一字一字挤出来。
  “他一直带在身上!那是他一直带在身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是君,他是臣,他心怀有愧,他因为苍帝一直心怀有愧!你知道不知道!!他以为吞儿唤你一声天帝爷爷,他以为你是真的待吞儿好!”
  牧单痛声道,“你知不知道,他因为吞儿要站在苍帝的身边,心里有多内疚,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利用杀光我们!你不知道青瀛从没想过要背叛你,是你让他失望逼他到了背叛的地步,你不知道云隙为了你,几次伤害了吞儿,就因为你是君,就因为你曾经对吞儿的怜爱,就因为吞儿叫你一声天帝爷爷!”
  昊坞茫然睁大眼。
  “就因为,他心里对你还存在着一丝的抱歉,帝君,你就这么让所有人心寒至此……”
  叛变归顺的仙官,神魄消逝的青瀛,心怀有愧的云隙,悲哀寒心的方尺寒……
  就因为他是君,就因为他们是臣,就因为他们曾见过他亲手创下的四界是怎样的歌舞升平,就因为他曾经一丁点真心相待的关怀和欣赏。
  牧单高高举起断了的古剑,在昊坞恍惚看见凌霄大殿上文武仙官向他贺寿祝礼的瞬间,狠狠扎入了他的胸口。
  第84章 宝宝最乖
  鲜血‘噗’的一声溅了牧单一身, 血水顺着断剑往下流, 覆盖住上面经年久远的斑斑血迹, 昊坞一口气没喘上来, 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却嘴唇颤动良久, 一个音都没能吐出来, 瞳仁放大, 眼底里还含着牧单悲愤的神情,就这么僵硬着咽了气。
  连死都不肯闭上眼。
  昊坞死透, 孤刹大军随即也化作灰烬,分崩离析一点点消失散尽在云海之间。
  苍歧将云吞抱进怀里,胸膛几回起伏, 眉梢之间的冷意和森然还未褪去,被云吞吓出了一声冷汗。
  云吞回手搂住他,摸到苍歧紧绷僵硬的脊椎骨, 他抬手按了按, 让他放松下来, 心想,瞧给娃吓的,顶着脖子上的青红勒痕, 故作漫不经心, 说,“没~事~了~,不~怕~不~怕~”
  他声音还略带沙哑, 眼底清澈干净,回头看见父亲走过来,将爹爹的手腕放了回去,没忍住咳了两声,笑着说,“爹神思消耗过度~,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牧单望着云吞脖间的勒痕,心疼的用手指碰了下,垂眼将云隙抱进怀里,低声说,“吞儿,爹对不起你。”
  小蜗牛多娇气啊,小时候受一点伤都赶紧来撒娇找人疼。这模样让云隙看见,他要多难受,从小都粘在壳上走哪都背着小东西,再怎么闹人,也没舍得打过,要是知道云吞脖子上的勒痕是自己掐的,心里难受可想而知。
  云吞看不见自己脖子上的伤,大概摸了摸,“没~事~,对~了~,千~万~别~告~诉~爹~爹~”
  说罢,他化成蜗牛,粘在苍歧手心,朝他们扬起短短的脖子,抖着触角问,“还能瞅见吗?”
  苍歧摸摸他的小壳,说看不出来了。
  三十三重天上血染云霭,妖族死的死伤的伤,还能喘气的相互扶持着站起来望着周遭同伴的尸体,一时心中满是苍凉。
  苍歧起身望向疮痍的天宫,抬手化出无数点点荧光,荧光落在皮肉外翻的伤口上,像轻柔的风,拂去了所有疼痛。
  第二十二重天的仙官前来,看见昊坞的尸首,皆是一震,随即,不知是谁带了头,所有仙官都跟着撩起仙袍跪了下来,长声高喊了三句苍帝在上,山河恩荣。
  跟前众妖也悉数跪了下来,将额头贴在天宫温润如脂的玉石地上,虔诚而身怀希冀的微微阖眼。
  愿山河皆能受得恩荣。
  苍歧手里的云吞被这众仙众妖的跪拜给有些吓懵了,触角朝下面勾着,看着俯首的父亲,再回头看看坦然受下的苍歧,虽能明白,但心里别扭不是滋味极了。
  苍歧约莫是知晓云吞的别扭,端着小蜗牛,让众人起身,将清洗天宫,重整秩序之事交代下去,无需多行虚礼,先将这些烂摊子收拾干净,肃清昊坞这些年所做之事,记载成书,挨个呈于他,不掩不瞒,恩怨仇憎皆示于众,功过奖罚明察重施。
  众人领命,苍歧一挥手,带领众妖下凡去了,将疮痍遍地血色云空交给众仙处理,各氏妖族的亡灵按仙官羽化的流程来办,不得怠慢和偏见,把新帝的大旗插上三十三重天上,顶着长风刮上几百年。
  苍歧留下牧染明着协助众仙官,暗地里交代了几件事,其中一条便是如有昊坞余党残部,假意投诚冥顽不化者,不必问他,当场处置了。
  牧染应下,看着苍歧领着伤痕累累的妖族从浩瀚天空退回了人间。
  悬在云与海之间的天梯随即化作奔腾不息的天河,重新倒灌流进汪洋大海。
  海底洞府里,云吞一进去就化回人形赶紧捡起地上的木匣子,翻过来一看,他心里顿时一空。
  “宝宝不见了,是慌乱时候弄掉了!”
  苍歧握住他的手,让他别慌,小灵芝和小小蜗生来就有灵力,肯定不会受伤的,估计是掉地上了贪玩跑走了。
  “是我不好。”云吞嗓子还哑着,在洞府的角角落落呼唤两只小东西。
  苍歧将他按到床上,放出银丝去找。
  “别动,我先为你上药。”
  他深谙那两个小东西的能力,倒是丝毫不担心,将云吞强行压在床上,为他敷药。
  牧单抱着云隙回了海上,海水已经退下岸边,露出还未完全被淹毁的小渔村,找了间屋子暂时住下。
  云隙睡的不太安稳,清俊的眉头紧皱,有时还隐隐发颤,像是做了难缠的噩梦,牧单将他抱在怀里,缩在一席方寸大的木板上,相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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