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节

  三狗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出:那是我的压岁钱!
  那铺主惊讶无比,但立刻就换上了谄媚的笑意:“好好,多谢贵人!”
  萧君泽带着狗子,又走了出去。
  狗子心疼地捂着口袋:“爹爹,你说让我把钱存起来,说我的钱是要用来讨媳妇的。”
  萧君泽含笑看他,揉着狗子的头:“谁会让我们三狗花钱,放心,你这张脸就足够讨个漂亮媳妇了。”
  萧端端睁大眼睛:“真的么?”
  “真的,”萧君泽捏了捏狗子的脸,“你长得那么好看,将来说不定比爹爹更好看呢。”
  萧端端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比爹爹更好看。”
  “这是为什么?”萧君泽饶有兴趣地问他。
  “母亲没有爹爹好看,母亲加爹爹,然后除以二,数值是不可能比爹爹更高的!”萧端端理直气壮地说。
  “那可不一定,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终于是最好看的。”萧君泽微笑道。
  “那如果他说不是呢?”萧端端疑惑地问。
  “那你就把他从名单里划掉!”萧君泽一把抱起他,凝视数息,最后又笑出声来,“不过,你这孩子,倒是最不需要人担心的。”
  在花言巧语这事上,端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
  回到皇宫,萧君泽一边欣喜于社会化分工开始初见雏形,一边又烦恼起自家该怎么给阿欢一个名分。
  若是皇后,又是大将军,会不会让崔曜和斛律明月多想啊?
  想到这,他招来自己的哼哈二将,如是这般地讲述了心中困扰。
  崔曜微笑完美地像个陶瓷假人:“陛下说笑了,贺皇后苦守十三年,终于修得正果,我们为他贺喜都来不及,又怎会猜忌于他,觉得他会以后宫之权而行利己之事呢。”
  斛律明月倒是很看得开,他早就不是当年冲动少年了,闻言恭敬道:“我出身北疆,又是杂胡,身边自然有杂胡聚集,推举我为头领,崔曜也是汉人诸臣的百官之首,你托付我与崔曜,都会弄出不少麻烦,贺将军确实是最好人选。”
  崔曜轻啧了一声,这斛律明月居然把他的话抢了。
  萧君泽点点头:“南朝那边,还需要我去做一点事,我其实是不怎么看重名份的,但这却似乎是阿欢的一个心病,我思来想去,还是从了他吧。”
  虽然阿欢没有明说,但他非常清楚,自家欢狗是极想要一个名份的,好像没有名份,他就真的随时会有新欢一样。
  而且,他们两个也算是异地了十余年,补偿一下,也是应该。
  “但是,皇后之名,总有些别扭,”于是,他正色道:“这正卿之名,就给当皇后别称吧,崔曜你委屈一下,以后正卿就是个虚职,政务审阅之权,还是给你,你也不叫次卿,唤相卿如何?”
  崔曜的脸险些裂开:“陛下——”
  萧君泽摸了摸下巴:“好吧,我就说说,正卿还是给你的。”
  崔曜这才舒了口气。
  萧君泽轻叹一声:“只能另外补偿他了,我已经决定,等北方局面稳定,明月你就带兵马占据荆州,再将王驾移到的郢州。”
  “这么快?”斛律明月惊讶道。
  他们才刚刚拿下了河北地啊。
  萧君泽正色道:“郢州(武汉)与建康相距不远,若有事,你们能的大军南下,支持建康。”
  “有事??”闻此言,斛律明月疑惑又惶恐:“陛下,您是一国之主,又有内外大军相助,怎会有事?陛下您又要……那个了么?”
  萧君泽不悦道:“什么这个那个,我这次在南国,当然是有大计将出!”
  他把自己的想法给斛律明月说了一番,斛律明月整个人都凌乱了,他不由怒道:“陛下怎么能如此胡闹,我们将士,本应为您尽流热血,哪怕战死,也是荣耀功劳,哪轮得到您这一国之军亲入险境,当我们是死的么?”
  崔曜露出微笑,然后又立刻藏起来。
  萧君泽不得不安抚道:“此事哪有那么难,便是各地真有逆贼,我家明月不就在侧么?有你在,我自是安心的!”
  斛律明月委屈道:“您安心了,那我呢?崔正卿呢?你让我们能安心?”
  萧君泽无奈:“你别急,此事、还有些日子,到时再商量如何?!”
  斛律明月这才作罢。
  陛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第318章 还是你懂
  初春,冰雪融化,河流解冻。
  洛阳码头上,码头工人们赤着胳膊,汗水淋漓,正努力从船上搬下一捆捆羊毛。
  在牧场上已经初梳过一次的羊毛用专门的箱子挤压后,再用麻绳捆实,一捆两尺宽一尺厚的羊毛,足有一百余斤,背在背上,麻绳便深深地勒进胳膊的皮肉之中。
  放羊毛的板车早已经备好,放上三十余捆后,便有三五人拖起绳子,从小步推,到快走,渐渐加速,消失在长长的栈道上。
  “洛阳如今有五千余名民夫,以此为生,目前,有三个帮派……”在远处的酒楼上,一名年轻人正和新认识的朋友说起自己对洛阳了解,“哎,你们都是从幽州过来的,有没有军船?那边如今有什么紧俏的物资,趁着大河解封,可以赚一笔啊。”
  “哪那么容易,”一名二十余岁,长相俊美英武,身着军甲的青年拿起酒杯,“我在贺将军麾下,他治军甚严,若我私用公船,他能立刻治罪,再说了,幽州大战方过,哪来的钱购入财货,还指着朝廷拔粮赈济呢。”
  说到这,对面青年顿时露出了八卦的眸光:“对了,羊兄,贺将军那事,是真的么?”
  名将羊侃的年轻人默默地喝了口酒水,瞥他一眼,并没作答。
  “羊兄,说说罢,”年轻人双手合十,抓耳挠腮,“听说陛下想要封他为后,这是真还是假的啊,那他还能继续当大将军么?若是,那陛下也太委屈名将了,若不是,那岂不是后宫干政?”
  羊侃幽幽道:“这是陛下的大事,我哪能知晓,这种事,若无册封,便也只是嘴上说说。”
  “那,那陛下是真的宠爱贺将军么?”年轻人靠得更近了。
  “这是真的宠爱,”羊侃回想着先前在军中看到的场景,“连几位皇子都是叫他母亲,这都不算宠爱,哪个才算?”
  “对了,听说二皇子与贺将军一样,是蓝眸,你说这会不会是贺将军悄悄生的,陛下宠爱贺将军,干脆就养入玉牒?”
  “你说这事,倒也有不少猜测,但是……”羊侃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也有人猜测……说贺将军也许是位女子,那三个皇子,是他生的。”
  然后,还讲解了两位皇子在军中与他们的母慈子孝的情节:“记得有一次……还有另外一次……最近一次,就是前些日子回朝时,两位皇子不知怎么回事,想去河里冬泳,贺将军吓得立刻到河里救他们,结果他水性不好,反而让两位皇子捞上岸来。”
  “啊,若是落水,那岂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
  “唉,问题就在这里,当时看他脱衣烤火,确实是男儿身没错!”
  “哎,这样,那岂不是,陛下……”
  “胡说,陛下何等雄才伟略,岂会给贺将军生下子嗣,再说了,陛下当年可是在孝文帝、冯司徒身边行事的,若真是有什么隐秘,怕是早就入了后宫了,岂会让贺将军捡到桃子?”
  “有道理啊……”
  两人越谈越是离谱,最后居然编出一个神仙送子剧情。
  旁边有人听了一耳朵,还插了一句嘴:“怎么会是神仙送子呢,听说这三个孩子都是孝文帝的托梦而生的,天生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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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中,流言四起,当事人却没有什么感觉。
  萧君泽哼着歌,写着昭书,还抬头看了一眼端坐着挺直了脊背的贺欢。
  他的大将军生明明生得是一张冷俊骄傲,不近人情的脸,如今却是低眉顺目,像一个温柔小媳妇,看他的眸光,都含情脉脉。
  “你可真要确定了,这诏书发下去,你的威望、名声,怕是都会大大扫地,搞不好就和西汉董贤一个名声了。”萧君泽拿起印玺,再一次确定。
  贺欢神情郑重:“我确定,阿萧,你是懂我的,在我眼里,富贵于我如浮云,钱财于我如粪土,这些年,我只求在你身边,长长久久,其它的,都是过眼烟云,不重要的。”
  萧道途忍不住笑出声来:“母亲,前几天我找你要粪土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欢警告地看他一眼,对萧君泽委屈道:“阿萧你看看,这没有个名分,孩子都可以糟践我……”
  萧道途一时被噎到,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正要说话,三狗立刻捂住他的嘴,大狗把他脖颈勒住,哥哥弟弟连手,把他拖走了。
  萧君泽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身边,把盖好印的诏书递给他:“看看,还有没错处,没有的话,我便着人抄送传发了。”
  贺欢大大方方地接过,浏览一遍后,指着其中一个字道:“这个名字前边,可不可以加个吾爱?”
  “你可真肉麻。”
  “阿萧~~~”
  “行了行了,老夫老妻了,”萧君泽无奈起身,又重写了一份,便见贺欢将手上那份交给他,把新那份折叠起来收好,“你这和老鼠似得,总喜欢藏东西。”
  “这不同,前一份是写给天下的,这一份,是你写给我的婚书。”贺欢深吸了一口气,“阿萧,我感觉像梦一样。”
  萧君泽挑眉,微笑道:“其实我一直挺疑惑,我哪里好了,以前崔曜、明月、萧衍都算是喜欢我,后来我给他们加的班多了,那爱慕之心,便一年比一年淡,只有你,一如往常。”
  不但不像崔曜萧衍那样怨气冲天,还努力一个人宫斗,表现得最好,对于他的几次冷淡都毫不在意,生生让本来只是馋个身子的他,生出了不算多,但也是真正的情爱来,说一句修成正果,都不为过。
  “哪有那么多的理由,”贺欢换了个姿势,躺在他怀里,“你都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别的不说,第一次的那个晚上,他真的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克制住没有那么主动。
  更不必说,他当年卖掉了一把小刀时,哭了一夜,而后来重遇那个人时,像是又重活了一生。
  而这些,他一开始都不能说,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会成为他修成正果路上的负担。
  阿萧太轻了,飘渺地像随时会回到天上去,他需要用最添加负担的方式,粘上去,才不会被落得太远。
  不过,会赚到几个崽儿这事,他是真没想到的。
  “你在笑什么?”萧君泽捏了捏他的喉结,“像是傻子一样。”
  “我想到一些好笑事情。”
  “说给我听听?”萧君泽感兴趣地道。
  “我们换个地方说啊,你闻闻,我用的皂角洗过头发,加了桃花,有没有一点点的香味……”
  “桃花没有香味。”
  “有的,你再闻闻我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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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君泽立后诏书,传抄出去时,许多人是懵的。
  虽然没有什么皇后玉册、中宫之类的,但只是一个名头,就足够让天下震惊了。
  原本贤名的贺将军,瞬间便成了有飞燕合德之名的妖人了,倒是萧君泽的名声没怎么受影响,毕竟这位皇帝在人们心中,是真正的明君,论治理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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