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然灌入的信息与复杂的现实情况让鹤云栎脑
  袋胀痛,而厅上的纷争还在继续——
  “叶清!你再说一遍!”
  伴随一声怒喝,一个红衣劲装的少女冲了出来,“噌”地拔剑对准少年。
  她正是林氏大小姐,少年的未婚妻,林漪澜。
  少女突然出现让叶清面露惊愕,他立刻气弱了:“你怎么来了!”
  林漪澜怒火中烧:“我不来?我不来还看不到这出戏。回答我,这些话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
  “你是什么软蛋我不清楚?没人教你说得出这种话?”
  被当众贬斥,叶清脸色也难看起来:quot;既然你要听,那我就再说一次:我要退婚!我不要你林漪澜!”
  瞧他真敢说,林漪澜气得双眼发红,持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话收回去!”
  “不收。”
  “叶清,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叶清僵着脖子,不再说一句话。
  恼羞成怒的林漪澜提剑便朝他攻去。
  涉及专业领域,骆九衢当仁不让地发出点评:“怒气有余,杀心不足,章法全乱了。应该死不了人。”
  鹤云栎忍着不适低声提醒:“三师弟,他们不是在比武。”
  “我知道,但就是难受。就好比你们丹师看到有人把带泥药材丢进还残余着上一炉丹药余味的炉子里,冷炉点火,炉下烧柴,还是昨晚下过雨后才劈的湿柴……”
  光听描述,鹤云栎就胸闷气短,脸色更加苍白。他连忙打断:“好了,别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了。”
  听他声音不太对,骆九衢扭头一瞧,大惊:“师兄,你怎么了?中暑了?”
  他反应极快地抽来一把椅子,扶着鹤云栎落座。
  “不是什么大问题,吃点丹药就好了。”鹤云栎摆了摆手,摸出装静心丹的药瓶,倒出一把,塞进了嘴里。
  骆九衢瞧得忧心。
  虽说鹤云栎自己就是丹师,丹药不要钱,但也没有当饭吃的道理,而今天他已经瞧见两回了:“我送师兄去休息吧。”
  “不用。我好多了,坐会儿就没事了。”
  鹤云栎想留下来瞧瞧事情会怎么发展。但方才被骆九衢那样一比喻,他再看林小姐的剑招总会幻视到一堆湿材在他宝贝丹炉下燃烧的场景,便也觉得不堪入目了:“师弟,你从哪学的刚才那些话?”
  那段话完美击中各种丹修最毛骨悚然的点,绝非外行能说出来的。
  “小师叔教的。有次我听到他这样嘲讽丹师协会一个总商的炼丹水平。”骆九衢后知后觉地追问,“这话很重吗?”
  那他刚才的比喻是不是过头了?
  骆九衢既不明白,鹤云栎也不想解释太多让他于心不安:“没事儿,以后别对任何丹修说就行了。”
  重倒不重,也就是不共戴天。
  骆九衢:“哦。”
  还有后半段呢。
  虽然林漪澜的剑法不入流,但依凭接近筑基的修为,对付一个连引气入体都没达到的凡人绰绰有余。
  少年只能狼狈躲避。
  随着他的躲闪,“战场”逐渐扩大。
  事情来得突然,来客们不清楚其中恩怨,出于和骆九衢一样的“死不了人”的评估,都没有贸然出手,面对袭至面前的剑锋,也只袖手退避。
  骆九衢将鹤云栎连人带椅子往后一拉,自己站到前方。
  虽然剑气伤到掌门师兄的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完全不堤防。
  不过片刻,少年便挂了好几处彩,而林漪澜还在步步紧逼。
  左看右看,发现没人看起来有出手的打算,鹤云栎暗中叹了一口气,打算硬着头皮做了这个讨人厌的和事佬。然而就在他准备派骆九衢拆开两人之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传来:“住手。”
  风致山庄大庄主飞身越入大厅,劈手夺过林漪澜的剑,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给了她一巴掌:“不成体统!滚回去!”
  林漪澜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父亲?你打我?你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她说着,激动地指向叶清。
  “我知道。”大庄主的声音冷静到冷漠。
  既然知道那为何还打她,仿佛这全是她的不是。
  林漪澜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从愤怒逐渐变成委屈,渐渐凝结成失望: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还指望什么呢?
  她气得浑身都在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红着眼瞪向少年:“叶清,你给我记着!这件事还不算完!”说罢从弟子手中抢回自己的剑,扭头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鹤云栎错愕,他望着林小姐狼狈离去的背影,即使作为旁观者也生出几分于心不忍,但身为父亲的大庄主却无动于衷,只转向叶清,眼神颇为冰冷。
  在他看来,教训女儿是为了应付场面,但非要把事情闹得如此难堪的叶清也确实可恨。
  然而众目睽睽,他不能有损“宽宏大度”的形象,只能咽下所有不满,冷声道:“叶贤侄,姻缘确实强求不得。你既无意,林氏也不能勉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希望你好之为之,来日若走投无路,也勿要吝惜向林家开口。”
  这是要赶叶清走了。
  鹤云栎看出了些门道。
  林小姐虽霸道,但委屈不似假的,像真的不知情,而大庄主除了压抑的不悦,更多的是从容自若,像是早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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