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玻璃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其中，放置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少说有五米的原型透明容器，里面盛放着淡绿色的溶液。
  然而，溶液并不是这其中唯一的关注对象。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这些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溶液当中，漂浮着一些肉类组织。
  这些组织被残缺不完整的骨头连接在一起，勉强能看出一具人形。
  而最其中，最完整的，居然是顶端被无数人工神经末梢链接在一起的一个大脑。
  看着这个巨大的容器，博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紧紧的贴在玻璃上。
  “阿诺尔……里面冷吗？肯定很冷吧，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活下去。”
  他低语着。
  尽管，容器里的‘人’，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甚至只能称得上是一具残尸。
  “……哥哥，真的，很想你。”
  博士说着，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似乎透过这层厚厚的玻璃，可以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对了……怕你忘记，哥哥再给你讲讲吧。我们那个特别特别喜欢画画的妈妈，她现在已经实现了她的梦想哦，她将永远待在一区的美术馆里。”
  “还有我们的爸爸，他以前，不是总想着成为知名演员吗？现在，在一区的名人蜡像馆里，人们都能够看到他……”
  “这次，他们已经彻底实现了他们的梦想，也不需要我们了……所以，我们只需要彼此就够了。”
  说到此处，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变得烦躁起来。
  博士松开手，在容器周围走动。
  在这个巨大容器的周围，还有其他的透明容器，里面装着不同的人体。
  如果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见先前在他办公室放花的女职员的尸体，以及那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男孩的尸体。
  他们就这么被放进器皿，被用作实验的道具。
  尽管如此，博士路过他们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一点心疼，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
  在这个闪烁红红绿绿灯光的实验室里，冷冰冰的尸体们漂浮在大大小小的容器内，其中还有不少被切割出来单独摆放的脏器，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
  在这么走动了一会之后，博士突然转身，加快步伐来到中心。
  用一种包含了无数情感，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那堆几乎不能被称作人的物块。
  “阿诺尔……我，在一款游戏里，见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孩子。”
  “一样的活泼，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单纯……甚至，和你一样，拥有一双纯粹的碧色眼瞳。”
  “甚至，他还有着很好的父亲和母亲。”
  说到这，博士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曾经，短暂的，想把他当成你。”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只有尸体才能听到这段独白。
  金色的刘海滑落到他的面庞，挡住了博士的部分神色。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真的……太想，太想你了。”
  这次，依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
  只有博士自己，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按住了那只和他本身格格不入的绿色右眼。
  那只眼睛散发出了阵阵刺痛。
  许久，他突然笑了起来。
  “可是……后来才发现，我错的离谱。”
  “他到底只是一串代码构成的虚拟物品，怎么能和你比呢？拿他当成你，简直就是对你的最大亵渎。”
  “阿诺尔……”
  “我不容许我出现这样的瑕疵。”
  “我应该毁了他。”
  可是，《创世纪》的系统做的太完善了。
  每次他想要攻击碧心，都会被挡下。
  所以，他只能诱惑碧心前往森林，让他死在丧尸口下。
  可是却没想到，被另外一个npc横插了一脚。
  想到克莱艾特不赞同的目光，还有碧心充满信任的眼神，博士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时，已经变得冰冷无情。
  “对不起，阿诺尔。”他一遍一遍的说着。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谁都不能替代你。”
  每一次，碧心鲜活的样貌在他面前出现，博士都要将他的面容挥散，用残留的记忆，去拼凑已经消失许久未曾见面的，阿诺尔的样子。
  尽管，他的笑容，已经和他那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一样，面目全非。
  “但是别担心。”说着，博士凝望着水中萎缩的大脑，“很快，很快，你就可以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了。再等一等。”
  “我会带你去看遍这个世界。”
  “去看星空，去看大海，去看沙漠，去看草原。”
  “这个世界是属于你的。”
  他伸出手，拥抱了那个冷冰冰的容器，就像是再拥抱自己许久未见的亲人。
  在这里，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依恋、怀念。
  这座实验室，关着他的灵魂。
  *
  另外一边，目送所有好友离开的莫文嘉，终于不堪寂寞，也草草下线。
  “好吧，现在我们来玩《末日纪元》。”他对弹幕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之前说的剧情，到底是怎么个事。”
  于是，他选择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