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久别”重逢

  叶洛走后,段璟回一个人在原地呆站了很久。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他麻木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查明景淮车祸的真相。之后,段璟回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朝着地上倒去。
  段璟回生了一场很重的病,病到他几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方慕一听到这消息,赶忙跑回段庄照顾他,而段砚也重新接手荣锦,代替段璟回主持大局。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听人汇报叶洛的生活。就好像叶洛还没走,就好像叶洛还在他身边。
  方慕见段璟回这么痛苦,她主动鼓励段璟回再去把叶洛追回来。可段璟回却说他没法和死了的人比,尤其是在她心里那么重要的人。
  病好后,段璟回和父母说他想出门一趟,方慕当即就同意了。
  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段璟回都这么大了,左右也丢不了。
  他一个人去崇岛买下了农家乐时住过的那间房子。段璟回虽然不记得房东的长相,可房东一见到他便认出了他,还和他说以后有空多带老婆来度假。段璟回笑着回应,心里却无比苦涩。
  他学会了打井水;吃完了难吃的蛋炒饭;独自去喂羊驼;还用金黄色的银杏叶做了新的玫瑰。
  后来。段璟回依旧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海岛的那家酒店。
  他抱着腿坐在床上,整夜整夜的看鱼。偶尔他也会躺在露台上发呆,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日落、看星星。
  有时候段璟回也会想:也许他对叶洛实在是太差了。
  他明明这么有钱,可他除了带着叶洛出国谈生意,都没在国外陪她好好玩过。
  直到景淮的死有了眉目,段璟回才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
  雨点落在地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叶洛看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入冬了。
  她和段璟回分开后入职了一家互联网小微企业。
  她签过嘉和的竞业协议,所以她没法去头部互联网企业。同时,她也害怕再见到段璟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对不起景淮,也对不起自己。
  新的老板很好。虽然工资开的不高,但他不仅包吃饭还报销住宿费,更难能可贵的是,就连屋子的水电费他也给一同报销。
  叶洛和同事一起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它的位置比较偏,租金正好卡在老板能报销的那条线上。
  每当叶洛独自在家,她总会去买几瓶啤酒借酒消愁。可是越想忘的东西,越是忘不掉。
  段璟回这叁个字就像是烙在了她的骨子里。扣不掉,也划不开。
  公司今天有聚餐,但只有她没去。
  叶洛一如既往地走在那条回家的小道上。得益于透明的伞面,她能清晰的看见金黄色的银杏叶子正随风飞舞。
  她忽然想起段璟回给她做银杏玫瑰的那天。
  她还记得,他说:“等到了秋天,我再做了送给你。”
  可她等不到了。
  也许,段璟回不久以后也会遇到新的爱人。他会为她做银杏玫瑰,他会永远为她切好牛排,他会在每天清晨吻一吻她的眉心。
  爱这种东西,她不该奢望的。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投入任何情感,也许这场感情的戒断反应也不会如此磨人。
  叶洛正这么想着,忽然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可在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叶洛却忽地停下不动了。
  “是我。”
  段璟回身上依旧是那股她熟悉的气味。她听着只有梦里才能听见的声音,霎时红了眼眶。
  “你怎么…”
  “我来是想问问你。”
  她不敢看段璟回的那双眼睛,索性仍旧背对着他。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听着段璟回颤抖又哽咽的声音,叶洛的心仿佛被人搅烂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还没走出来,可她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
  “我…”
  她想啊。
  她怎么可能不想。
  “景淮没有死,是你误会我了。”
  “怎么可能?”
  段璟回笑了笑,又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你好像很失望。”
  “额,我没…”
  怎么可能呢。
  当初景淮死的时候,粉丝们还自发组织为他送行。她混在人群里,看得真切。
  她对景淮有愧,再加上景淮又是她的童年好友。于情于理,她都该去送他一程。
  段璟回掏出手机,给她看那件事的调查结果。
  “景家老爷子生怕他贼心不死继续喜欢你,给他安排了个死遁后连夜把他塞去了国外。当初你是真的误会我了。”
  叶洛看着那一堆照片,以及景淮的近照,心里五味杂陈。
  还有一件事,她其实一直没想明白。当初段璟回为什么会说她把戒指给了景淮,还有非他不嫁之类的那些话。
  见叶洛久久不说话,段璟回又急忙开口问道。
  “你可以忘了他吗?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现在的段璟回,哪还像什么天之骄子。
  他根本就是卑微到了骨子里,就差跟路边的那捧烂泥差不多了。
  “那天,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段璟回把景淮说过的那些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并且他还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叶洛眉头紧锁,一脸不悦。
  “他胡说,我没有。”
  “好。”
  “你不问问我真相吗?”
  “不问了,我信你。”
  叶洛转过身,抱了他很久很久。两个人站在雨里,任凭雨点打湿他们的衣服。
  “我带你去开个房吧?顺便叫人送点衣服来,要不然你会生病的。”
  “不用了,你跟我走吧。”
  她带着段璟回回了出租屋,又领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叶洛在衣柜里找了半天,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件大码短袖T恤。
  “去洗澡。裤子和内裤你就穿自己的吧,一会我帮你拿吹风机烘一烘。”
  “跟我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段璟回眼巴巴的望着她,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要不然你先去吧,我等你洗好了我再去。”
  叶洛身上还穿着湿衣服。比起一起洗澡,他更怕叶洛会因此感冒。
  “算了。”
  叶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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