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自尊

  小时候看大人捉贼,至今想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那时候穷,偷的东西也不多,不过贼就是贼,你偷多偷少都是贼,一旦让人给捉住了,必定五花大绑,游街示众或捆在大树下让人看笑话。之后,轻微一点的就放了,严重的则送到派出所里去。
  当然,捆绑和游街示众并不算趣事,其间还隐含不少可以让人同情和怜悯的成分,虽然他们是贼,但让人这般无尊严地戏弄,也会让初涉世事的小孩子,产生同情和怜悯。虽则如此,但有一桩真正的趣事,却是让人感觉好笑并难以忘怀的。
  做贼的人让人给逮住了,在没有游街示众之前,必定要先将他绑送到理发店里,让理发师傅在他头上,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地、在中间见底推个大十字头。
  这时,多半的贼人会嗷嗷乱叫,拼命挣扎,哭喊着说:“不要剃了,不要剃了!我再也不敢做贼了!求求大家了,不要剃我的头啊,我真的不敢了啊,呜呜”看这情形,感觉之前的贼人,那怕剃十字头的痛楚,更甚于挨揍。因为让人揍上一顿放了,只是受点皮肉之苦,回到乡下偷偷静养上一阵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但倘若是让人剃了头,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做贼,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有的小朋友会说:“管他呢,回去干脆剃个大光头好了!”那可不行,在过去啊,只有犯人才剃光头呢。就算你想留个小短发,也得留小半寸长,方可见得了人。
  所以贼人一旦让人剃头,那是十天半个月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故此,我们反过来不得不承认——贼人,其实也是很有自尊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背着让人剃头、让人痛揍甚至掉进监狱的危险去偷盗呢?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迷团。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小摊小贩在卖东西,身上没钱,看着看着,多半也想伸手去抓一把跑掉。
  那个时候,想是这样想,但最终还是告诫自己——我们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做贼。所以,能做好人的人,必定是心存良心,接受道德教育!
  现在的年轻人很自由,经济也相对宽裕。他们想剃什么头,没人阻拦:光头可以,留一条小辨子可以;阴阳头可以,八卦头可以;大爆炸头可以,留下几个星星做摆设也可以剃头的种类和花样,数不胜数,身体是他们的,怎么处置,别人无权干涉。
  但最关键的一环是,一些人剃出来的头,如果按过去说法,有的甚至比给贼人剃的十字头还要怪,还要难看——是不是我们的审美观念不同呢?一个个新鲜的发型从你眼前走过,那真是千姿百态,五花八门,争奇斗艳。
  因为自由,许多人可以随意设计自己的发型。因为美,因为时尚,在上一代人觉得很丑的事,现在变得很美了!很难说理发问题如何?很难说摆在世人面前——是缺乏自由还是缺乏自尊;是没了自由才有自尊,还是有了自由没有自尊?
  自古以来,自由是一种天性,爱美也是一种天性;自尊是一种天性,时尚也是一种天性。但这些东西都会随着岁月的改变而改变,在不同时代人的眼中,会产生不同的观点;在不同信仰人的眼中,会产生不同的准则。是与非,千百年来,一直是人类文明的讨论焦点,很难让人简单就说可否的境地!
  自由,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自尊和个性;自由,给个人带来更多的美丽和创新。社会的进步在于,给了大家更多合法的自由;自由的进步在于,彰显了人类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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