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_分卷阅读_453

  尧光微笑,却答非所问:“你觉得今天还能走出这里吗?看看外面是谁来了。”
  话音落下,阿秋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便向天宝阁外冲去。然而一道无形的屏障忽然拦住了他, 任他如何用剑劈砍,都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
  阿秋微喘着气,双目圆睁地望着院外小路上提着剑缓缓走来的男人,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荒诞之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
  他穿着一袭银色的软甲,执一柄闪烁寒光的长剑,神色冷峻、气度从容地走向阿秋,而后在院门处停下。
  两人隔着那层透明的屏障对视,阿秋灵光乍现,忽然明白了这层屏障的真实身份——这是壁垒!
  可天宝阁虽然是皇室禁地,他们来来去去数次,却从未见到过什么壁垒。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这个壁垒是刚刚被触发的!
  如此一来……
  “是你搞得鬼。”阿秋盯着皇帝,怒火中烧。他以为皇帝已经是一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傀儡了,只要攻破他的心防,便可轻而易举地达成所愿。皇帝也确实乖乖交出了大阵的钥匙,可这一切竟然都是他假装的!
  如今他既获得了健康的体魄,又顺利将他们困在此处,可谓一石二鸟。
  不,这件事真的是皇帝一个人做的吗?阿秋想起那日见到他时那落魄狼狈的样子,怎么也不愿相信是这样一个人欺骗了自己,他蓦地回头看着尧光,“是你对不对?!是你一起跟他联手骗了我!”
  尧光缓缓摇头,大约是胸口的伤太痛了,他微微蹙眉,捂着伤口重新靠着红柱坐下,道:“这与我何干?”
  阿秋:“这怎么跟你没关系?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创建壁垒!”
  尧光笑了:“若我要杀你,必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闻言,阿秋微微眯起眼,也不知道究竟信不信。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戏。而就在这时,颐和公主与鬼罗罗在禁军统领的带领下,赶到了天宝阁外。
  颐和望着院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停下了脚步。皇帝是一个人来的,颐和顿了顿,也挥手让禁军统领带着人退下,只留下了鬼罗罗一个人。
  “父皇。”颐和上前一步。
  “来了。”皇帝的声音里没有惊讶,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但是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苍劲如松的模样,让颐和恍惚间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
  阿秋调整了心情,再度望向皇帝,道:“我承认是我小看了你,但你以为靠一个壁垒就能拦住我吗?”
  “至少可以一试。”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这个套的?”阿秋很想不通,因为皇帝的反水毫无征兆,他未免表现得太好了。他的狼狈、奔溃、痛苦,毫无破绽。
  皇帝沉默数息,才道:“你只算漏了一件事,我再不堪,可也是大夏的皇帝,是一国之君。”
  “好啊,好一个一国之君。”阿秋又看向皇帝身后的颐和与鬼罗罗,道:“现在院外只有你们三个人,在这里杀了他,万无一失,你们还不动手吗?”
  闻言,皇帝没有说话。院内院外一片寂静,好似所有人都在等待颐和的答案。就连鬼罗罗也饶有兴味地看着颐和。
  回答他们的,是出鞘的长剑。
  颐和再次上前一步,向着皇帝举起了长剑。皇帝却依旧没有动,一点反抗之意都没有。颐和深深地望着他,剑尖忽而一转,对准了阿秋。
  “看起来你比较想死。”
  阿秋对于颐和的选择并不意外,这些人类贯会见风使舵,也更工于心计,时而却又会因为他们口中的某些大义做出让人惊讶的举动来。
  是以阿秋一点都不惊讶,他棋差一招,输便输了,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目的便无关紧要。于是他不再废话,全力破壁。
  天宝阁内虽只有阿秋孤军奋战,可天宝阁外还有许多白面具潜伏,在壁垒出现后,立刻开始营救阿秋。
  皇帝之所以独自出现,便是把人手都派去了别处与白面具交手。
  白面具的攻击不断,壁垒开始泛出波纹,喊杀声随之而来。
  颐和心中一紧,忙小声问:“父皇,这壁垒可以持续多久?”
  谁料皇帝竟摇摇头,“朕也不晓得。”
  “这……”
  “全力一搏罢了。”
  皇帝看向颐和的目光里,已多了一分柔和。他复又看向一直负着手犹如旁观者一般游离局外的鬼罗罗,道:“原来你就是罗秀才,朕竟没能认出你。”
  鬼罗罗轻笑,“陛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前头赐婚的事情朕是认真的。”皇帝说着,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终身大事不可儿戏,陈家的大公子好虽好,到底已是别家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父皇……”颐和微怔,鬼罗罗亦有些诧异。
  皇帝却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此时壁垒上已经传来了轻微的裂缝声,皇帝沉着脸,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砸在壁垒之上。
  玉瓶破碎,泼出点滴鲜血渗入壁垒,刹那间亮起无限光华。
  “这是……”阿秋的动作不由停顿,目光死死地盯着忽然完好如初的壁垒,感受到那股越来越强劲的波动,心中生出一个猜测。
  “尧光的血!”
  不是现在这个尧光,是当年那个真真正正的尧光!
  倚着红柱无声无息的尧光亦闻到了一股数息的味道,他抬眸看着逐渐泛出红光的壁垒,忽然觉得全身血液沸腾。
  滚烫的鲜血灼烧着他的经脉和血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全身都大汗淋漓。他扶着红柱站起,额头上青筋暴出。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流过多少血,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地流干、再生,恐怕已经没有一滴是原来的了。
  是了,当年阿棠将肋骨嵌入他身体时,他的血就已经快要流干了。是那根肋骨赋予了他强大的生命力和新鲜的血液,他才能存活至今。
  可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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