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小女儿被父亲的目光看得一惊，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我不要，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
  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断踉跄地后退，然后——
  夺路狂逃！
  广场上没有人动。
  藤本彦雄没有行动，其他人也没有阻止。
  他们只是无声而安静地注视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投去的目光毫无温度，仿佛已经认定了女孩最后的结局。
  小女儿如同失去方向感的动物般，惊慌地在信徒形成的人墙内乱撞。
  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四肢急速倒流，疯狂地告诉她快逃。
  但是她找不到方向。
  人、人、人。
  到处都是披着黑袍，捧着蜡烛的‘鬼魂’！
  她找不到路！找不到路！
  背后死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孩惊恐地想要尖叫。
  或许是某种濒死前的预感，又或是某种求生渴望下的直觉，慌不择路地女孩忽然选择了一个方向，直直撞进了一个金发少女的怀里。
  少女没有穿和那些‘鬼魂’一样的黑袍，也没有推开自己。
  恍惚间，女孩感到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一个微不可听的声音拂过她的耳边。
  “别怕，你不会有事。”
  女孩一愣，还没等她抓住救命稻草，下一刻，她的手掌心被塞了一个纸团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
  女孩条件反射地用力攥紧，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金发少女的容貌，背后的脚步声已经跟了上来。
  一双手将她扯了出去，用力捁住。
  熟悉的沐浴肥皂香气萦绕在鼻尖，女孩的双眼骤然亮起希望的光芒。
  “妈妈，救——”
  然而下一刻，她的嘴巴就被紧紧捂住了。
  那双手臂扯着她，耳边往日温暖的嗓音也变得不寒而栗，宛如真正的魔鬼。
  “别怕，妈妈会陪着你的。”
  “这都是神明的意志，是为了这个家，没关系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不——！不！——！
  救救我，谁来，谁来救救我！！
  小女儿摇着头挣扎，却依旧被身后的母亲抱住，一点点拖向了湖边。
  当谋杀发生时，没有人站出来阻拦。
  女孩的母亲摁紧了手中的力道，她的父亲直直瞪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女孩的兄长则是张了张口，最后在信徒们一致的注视下，默认地移开了视线。
  女孩被按进湖水里，直到冰冷的黑水彻底将她的颅顶淹没，没有再浮上来时——
  叮铃铃。
  一声来电铃声在死寂的广场上响起。
  藤本彦雄颤抖地捧着手机，摁下了通话键。
  电话对面是经纪公司，他们同意了归还藤本清美的300万粉丝的社交账号，和这段时间一半的代言金额。
  “……成功了，又成功了！”
  藤本彦雄欣喜若狂，空气里回荡着他嘶哑的笑声。
  与此同时，静谧的人群又一次被点燃。
  “极乐！极乐！极乐！”
  他们大力地鼓掌，为极乐教，为‘父亲’带来的神迹，又一次发出了高昂而激动的喝彩。
  呐喊声在夜空上方响彻，震撼得几乎要撕裂头顶的漆黑。
  凉亭内，身穿宽大裟袍的浅草龙一郎举起了手，手掌向下轻轻一压。
  一瞬，信众停止了欢呼，鸦雀无声。
  “孩子们，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除了藤本先生又一次达成了愿望，送亲爱的眷属去往了极乐之外，我们再一次迎来了新的血液、新的家人、新的兄弟姐妹。”
  浅草龙一郎温和的嗓音透过扩音器，在广场上空回荡。
  就像是某种练习已久的彩排，数万的信徒们忽然超两边散开，混在其中的菲莉、中原中也、夏油杰、五条悟，以及其余十名新人被单独腾了出来。
  不过是短短的队列变化，一晃眼，他们忽然就成了包围圈内的中心。
  他们站在圈内，四周围满了万名信众。
  每个人都扬着温和的笑脸，弯起的瞳孔映着烛光，一动不动地看向中央的新人。
  医疗站的护士长端着一个托盘，朝他们走来。
  “请放心，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是极乐教一点小小的心意。”
  护士长穿过人群走近，随着托盘内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脸上逐渐难看了起来，中原中也盯着上面的东西，缓缓眯起了钴蓝色的瞳眸。
  风的仙灵送来讯息，在菲莉的耳边掠过。
  托盘上整齐地摆着一排纸杯，红色的液体略显浑浊，在杯中盈盈泛着烛光。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字面意义上的好东西。
  任何曾经跨过法律线的人，都不会对它陌生。
  ——稀释过的成·瘾药品，以及，混合了一点鬼的【血】。
  答案揭晓。
  找到了，极乐教教主，浅草龙一郎最后的底牌。
  菲莉抬起眼，蜂蜜色的金瞳直直望向了浅草龙一郎的身后，那座主楼的方向。
  凉亭内，身披宽大裟袍的男人含笑地抬起手，在他脚下，一道阴影有生命般蠕动的一瞬，下一刻，黑影冒出一颗头颅，两条触手如鞭子般朝着湖底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