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驿站不大,外头却布置了不少桌椅,他们人数多,为尽可能提供更多饭食,陈富直接在外头搭了几个简易灶,同时开烧,一时间香气四溢。
  不是面子工程。
  陈富引了魏游一行进入驿站内,一桌子菜满满当当,还有舞女乐师伴食。
  原身大概很喜欢这排场。
  魏游沉默地吃完:“东岭百姓疾无粮,陈家若是富足,可多花些心思在这一块。”
  “王爷仁慈,”陈富也不恼,且听着他话里因铺张浪费的责备,“王爷心系东岭,乃是东岭百姓百年修来的福气……”
  “东岭情况如何?”魏游打断了陈富的长篇马屁,给江盛夹了一块猪肝。
  被人扔回他的碗里,又夹起一块小鱼干。
  陈富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小人心忧,却也不知具体如何。”
  他解释:“我等离开建州时适逢三月回南天,虽未碰上山洪涝灾,却是隐隐有预感,今年水气水雾十足,回南天天气持续了半月有余,气候反常,却不想雨势如此急骤。”
  “大福海运难道不是从东岭出发?”
  陈富摇头。
  “台风来势汹汹,停泊船只怕是无法出东岭,况且空闲海船需行驶两月才可抵达津沽,来不及。”
  还是得去了东岭才知当地情况。
  “二十艘海船,十艘刻着‘陈’字,其余十艘刻有不同姓氏,大福海运并非一家独有?”魏游沉默了一会儿,把傍晚观察到的不解之处问出口。
  陈富一愣,倒是小瞧了这位瑞安王的观察力。
  “不能说?”魏游又问。
  “这哪是什么秘密,”陈富反应过来,笑道,“王爷好眼力,也不瞒您,此次海运负责的海船、船员均来自东岭海商联盟,对外统称大福商运。陈家在北空船最多,占了大头任命总负责,其余的船均是联盟他族所派。”
  古代历史上徽商、晋商连成整体发家致富,单打独斗在这里难以生存,特别是东岭本就不富裕,又与江南海商竞争,内部虽有斗争在大方向上还是抱团取暖。
  魏游想起那位魁梧的汉子,问:“柘庆锋也是?”
  “他有些特殊,”陈富见魏游有些兴趣,知无不尽,“柘家非东岭汉八族人,乃是东岭本土部落柘部落首领的儿子。”
  “部落?”
  穿越跨度大,要不是经历过京城短暂几日,他还以为直接让他从现代到古代再到原始社会。
  “是也,东岭山区现存不少部落人,现都入了汉,却保留旧称,”那和现代少数民族异曲同工,“柘庆锋虽是部落出生,却未待在部落,而是带着部落的年轻人造船行商,是商盟少有的非汉人。”
  魏游点点头:“倒是有魄力。”
  不管是古代现代,白手起家是最难的。资金、技术、人脉等,困难重重,更何况是古代,士农工商,虽说大荆商人政治地位与工持平,却也是比农户低一等的。
  一旁的江盛也来了兴趣,不过他的关注点与魏游不同:“居然真有部落?那他们岂不是有图腾,是蛇吗?据说图腾绘制在脸上,怎么不见他有图腾?柘既是木字旁,说明柘部落不善水,怎的跑来当海商了?”
  江盛的问题一串接一串,陈富应接不暇。
  “王君所问柘部落内部的事,小人便无从得知了,”魏游虽未介绍他,但一行人的态度不难猜其身份,陈富自然哄着,“若是王君好奇,我可唤他来解闷。”
  “那算了。”
  等下回遇上他自己问。
  晚间,他们在驿站休息,饭后陈富邀他登船观赏一番,体验豪华船舱入睡的乐趣,但无奈,魏游踏上船逛了一圈,整个人难受的紧。
  晕船,是意料之外,只能忍着。
  古代比不得现代,交通发达,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这儿科技落后,走远路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坐车,一种是坐船。
  此次目的地是东岭建州,从南到北路途遥远,特别是东岭一带山路难走,快马加鞭二十几日,坐车少说四个月。
  古代水路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河运,一种是海运。
  大荆国虽有人工开凿的大运河,但与京杭大运河贯通南北不同,大荆国的运河从京城始发,绕路内地西州,再往终点钱塘去。朝廷规划建设京塘大运河,但由于边境战乱,被搁置了。
  再说到了钱塘,还得改换交通,统共四个月是免不了的。
  他们肩负赈灾的使命,自然是越快越好。
  满载海运只需三个月,是最快的运输方式,由于是近海海运,减少了许多不可控因素,大荆国的海运发展算是不错,海船建造、指南针、海运专业人士均得到发展,大荆国事中没有跨洲航海的记载,南北海运的记载却是有的,而且已经发展了不小规模,江南和东岭有不少大海商。
  因此朝廷才敢放他们走海运。
  魏游靠着床边缓和恶心感,偏生有人幸灾乐祸。
  “哈哈哈哈,魏游你居然也有今天!气我遭报应了吧。”江盛拍打着薄被,笑不停。
  魏游揉了揉眉心,无奈摁下他的手,把笑得抽搐的某人拖上床:“笑够了就睡吧,太过活跃小心夜间失眠。”
  珍珠黑眼咕噜转了个圈,江盛听从魏游的劝说,乖乖地躺下。
  等身边的呼吸逐渐平缓,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把被子轻轻放在一旁,绑紧身体像是做贼一样,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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