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传到拔步床后面沈兰与锦书的耳中时,她们两个的面色皆是惨白如霜。
  恐惧与对梅姨娘的心疼让锦书眼泪不禁落下,她只知道男女成婚之后会行房,但没想到行房竟然这么可怕,这么痛苦。
  沈兰宽袖下拳头紧握,指尖几乎掐破掌心渗出血来。
  面对着禽兽的恶行,她真想冲出去把梅姨娘救出来,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不仅做不到,事情传扬出去,她还会被从侯府里赶出去,流落街头。
  沈兰第一次感觉到身为女子竟这样的无助、无能。
  第5章 相像
  尚未破晓的天空浮着一层冷光,此刻亦是夏日里最幽凉的时候,晨时的寒气仿佛从窗外沁进来,拔步床后的沈兰与锦书冷得微微打颤,但两人不敢有任何动作,直等着床榻上的萧瑞在几个丫鬟的侍候下洗漱净身,赶赴早朝。
  幸好此时还早,那些丫鬟习惯了对梅姨娘怠懒,伺候完萧瑞便又回房歇了,沈兰与锦书才从床架后出来。
  床上的梅姨娘如一个傀儡娃娃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仿佛连一点生气也没有。
  “梅姨娘……”沈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已完全被昨夜震撼到了,在那样的伤害面前,她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梅姨娘终是有了反应,她那晦暗无光的眸子向沈兰看来,声音干涩无力,“听说昨日你出府了。”
  “嗯。”
  “你下次出府能不能偷偷把我带出去?”
  梅姨娘突然的请求让沈兰怔住,她出府之时还有林妈妈跟着,随身只能带锦书一人,哪里能随便带别人出去?
  便是退一万步,她真的带了梅姨娘出去,若是被侯府的人发现,她也定会被扫地出门。
  沈兰一时犹豫了。
  “罢了,我不想连累你,你是整个侯府里唯一对我好的人,你走吧,晚些便要被人发现了。”梅姨娘道。
  沈兰看到梅姨娘全身都透着死气,尤其是那双原本皓如明月的眸子,如今再无生意。
  她心里忽然做了主意,握住梅姨娘的手道:“八月初一我会再去吉祥寺为母亲祈福,届时我定会带你出府,相信我。”
  梅姨娘没想到沈兰竟会答应,她的胸中一时百感,哽咽道:“沈姑娘,听到你这样的话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必管我,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不,我既然答应你便会做到,这一个月你一定要养好身子,否则出了侯府你也跑不了多远,想想你爹娘,你一定会再见到他们的。”沈兰语气十分坚定,仿佛她心中已有主意。
  梅姨娘被沈兰打动了,她原本暗淡的眸子缓缓亮了起来。
  从翠玉轩出来,沈兰与锦书绕小道回落雪斋。
  晨风拨散浮云,橙红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将道路两旁的青草花卉照耀得熠熠生辉。
  “姑娘,您真的要帮梅姨娘?若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锦书压低了声音,想到此事被发现的后果,心中担忧不已。
  “兄长曾说,人生于世,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今日我若不帮她,此后定会日日难安,夜夜难眠。世事多艰,自古难以两全,便是因此被赶出侯府,我亦心中不悔。锦书,此事以后莫再提起,免得泄了踪迹。”
  沈兰此言,并非说与锦书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想到被发现后会被赶出定远侯府,她亦惶恐不安,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有错,她心中不悔。
  回落雪斋之前,沈兰与锦书在水厅边采了几株莲花,到落雪斋时林妈妈已起了,见沈兰与锦书捧着莲花从外面回来,道:“姑娘好雅致,这一大早的,竟采莲去了。”
  沈兰从容以对,“今日课后带几位姑娘画些工笔,便以这莲花为题。”
  林妈妈并未怀疑,便去忙活自己的事了,沈兰与锦书回了屋内,匆匆梳洗了番,待一切落定,才安心下来。
  锦书困得打了个哈欠,在一旁软榻坐下,撇着小嘴幽怨道:“姑娘,奴婢想了一夜,以后只跟着您,再不嫁人了。”
  “胡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嫁人太可怕了,奴婢只愿伺候姑娘一生一世。”
  沈兰想劝她,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像萧瑞这样,至少她相信父亲和兄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想到自己已有婚约,为母亲三年守孝后便要嫁与表哥为妇,她心中不禁也生出几分不安。若是表哥也像萧瑞对待梅姨娘这样对她,她又该怎么办呢?她甚至不像梅姨娘,还有父母尚存于世的念想。
  不,表哥绝不会如此。沈兰强行让自己停止再想下去,她也是个读书知礼的女子,怎能通过一个品性恶劣的男人便断定自己未来的夫君也是那般?
  锦书猜到沈兰的心思,顿时明白自己失言,忙道:“姑娘,表少爷绝不会是这样,他一定会对你好的,刚才是奴婢胡说,你莫放在心里去。”
  “傻丫头,我未多想。熬了一夜了,你快去歇吧,我这里没事。”
  沈兰虽也有困意,但巳时还要授课,自不能休息。
  用过早膳,三位姑娘准时到了落雪斋,今日学到《女诫》的《专心篇》。
  “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1沈兰念诵后解释道:“此,考之于《礼记》,丈夫若没有儿女继承家统需要再娶,而妇人应当从一而终,所以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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