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一次，他再次举起自己手中的枪，颤抖着，瞄准对方那张冷淡的脸。
  我能确定这次就是我自己的视角！
  他盯紧自己的袖口，手腕上戴着刻有j&l字样的腕表——那是妻子送给他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不管你是能够调换视角也好，还是能蒙蔽我眼前的事物也好，只要我能确定面前的人是你，我能确定持枪指向的是你，那么你必输无疑！
  杰森的余光瞥向地面，他的脚尖恰好被黑人的尸体覆盖，那溢散的温度似乎通过皮鞋，穿透肌肤，接触到他。
  杰森咬紧牙关，抬起手臂。
  目标，准心，眼睛，三点一线。
  他轻抬食指，又放下，默不作声的活动着僵硬的指尖。
  就在那手指即将用力按下的一刹那，他透过瞄准器看到对面男人冷淡的脸上满是平静。
  “杰森！别开枪！”约翰大吼一声。
  “砰——”
  一枚子弹，直直射入林子墨的脚边。
  杰森喘着粗气，千钧一发之际将枪口挪开。
  “约翰，你他妈在搞什么鬼！”
  只见蹲踞在一旁的约翰拎着手里拿的暗棕色牛皮本，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纸页哗哗作响，可里面的页面，分明是一片空白。
  他迟疑了一下，撕开本皮，没有东西。
  他又往回翻，沉下心来，终于在前几页察觉到了一丝痕迹——那是纸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留下的细微锯齿形状。
  “东西呢？”约翰铁青着脸，那双眼睛像两坨冻结的冰块，散发着寒气，看向林子墨。
  “东西呢？”他又问了一遍。
  这回林子墨没有置若罔闻，他慢慢把视线投向约翰，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你们猜不到吗？以为我之前在路上耽误那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
  “别想着杀了我再从我身上把资料取走这种事了。”林子墨用鼻音发出一声轻笑：“我死了，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那份资料。”
  从远处赶来，躲藏在阴影里的李舜生听到这番话，猛然望向一直尾随林子墨的猫。
  “把他当时的路线给我完整的描述一遍。”
  黑猫摇摇尾巴，回忆道：“他们当时从柜子里取出资料之后，一路沿着南走，那片是商业街，周围很多店铺，后来，他们发现路程太远，于是就站在路边等车，林子墨看杂志的时候似乎从反光镜看到了约翰他们......”
  “等等。”李舜生打断猫的话语：“你说杂志？”
  “对啊，就是店家摆在门口那种促销杂志......”猫瞳孔一紧，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把资料夹在那里面了？”
  “他这也胆子太大了吧，万一资料被逛街的普通人拿走......”
  李舜生看着不远处那个男人冷静的侧脸，道：“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那杂志也许是绝对不会被人注意到的类型，也或者他把杂志放到最后方。这种杂志通常都不会有人故意伸手去拿最后几本。”
  “那我们现在走？”猫踮起脚尖：“乘他们还没打完，先把资料拿到手！”
  李舜生沉默片刻，他转过头，重新观看场内的形势——林子墨的能力被拆穿，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二打一，胜算很低。
  如果他死了，那筱田千晶怎么办？
  李舜生还记得昨晚那个畅想去往华国以后的美好生活，眼睛里有星星亮起的女孩。
  那些打扮成熟的外表，不过是一个女孩对自己的伪装罢了。
  他突然想起回忆里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的妹妹。
  她们俩那副在无法抗拒的命运下，用另一层成熟刻意伪装自己的模样，在这一刻重叠。
  再帮那个女的最后一次，李舜生想，就当实践自己的承诺。
  “等会儿再走。”他把视线重新投向另一边。
  这头，约翰和杰森陷入难题。
  他们不敢上前贸然擒住林子墨，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痛下杀手的敌人会不会在下一秒睁眼后变成自己的同伴。
  约翰扔掉手中支离破碎的笔记本，咔啦咔啦的活动手腕。讥诮的笑从他面容上浮现，他想到了：“杰森，等会我们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在出手前一定开口说话，确认对方的身份。”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视觉造成的影响对一个从没接受过此类训练的人，几乎是无法自我克制的。
  就像尖刺突然刺向双眼，人本能地就会闭眼躲避，这是条件反射，根本无法避免。
  约翰没想那么多，他的理智告诉他越早结束战斗越好，他果断张开五指，拍向墙壁。
  先交换个什么好呢？
  要让他失去行动力，但又不致命——啊，那就把他的大腿拿下来好了。
  约翰追随着林子墨的身形，双眼牢牢锁定那线条饱满，极富美感的腿，想到下一秒那条腿就会脱离本体，出现在自己手中，他的心脏亢奋的加快了频率。
  “你在想什么？”林子墨突然面向约翰，那双漆黑的眼瞳仿佛带着股魔力：“想在我腿上开个洞？”
  林子墨步步逼近，步态稳健，身姿如松，毫不担心：“你尽管试试，恰好我也很想知道，像你们这种依靠视线引导攻击目标的异能，究竟会在物理层面有效，还是思维层面有效呢？”
  约翰听到这番话，丝毫不受影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