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凌晨三点，绿苑小区三号楼天台。沈墨还是那身保安制服，坐在天台边的防护栏上。指间夹着根烟，烟头的有一星火光，忽明忽暗。他一脚登着水泥台，另外一只脚悬空挂在栏杆外，一晃一晃的，脚下是依旧灯火通明的街巷。他忽然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道：“自不量力。”
  随即翻身跃下防护拦，整个人从天台极坠而下，衣角在风中翻飞，像只黑色的大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三章 怪人
  叶岚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周围像是弥漫着浓墨似的黑雾。唯一的光源来自他脚下的那盏老式煤油灯。灯上昏黄的光线只够照亮他身前的一隅之地。
  他提起灯往四下里探了探，光线散开，忽然就看到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缓缓的显出一道门，这门是对开的朱漆木门，门楣十分的高，叶岚根本看不清上头的檐角。两扇木门上头各挂着一个大门环，由两条草龙做铺首，围盘着一个猫头，猫嘴里叼着铜环。
  他走进两步，发现门没合严，两块门板之间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叶岚顺着缝隙往里张望，里头是个仿古的小院落。亭台楼阁，水榭花盈，有嶙峋的怪石构成的假山，山间有清冽的水流形成一个小型喷泉，还有错落其间的奇花异草，鸟语花香的。被外面这诡异的黑雾空间衬托的越发像个世外桃源。
  “有人吗？”叶岚朝里头喊。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回应他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翻滚涌动的黑雾，犹豫了下便把手按在了那门环上，敲了敲。为了表示礼貌，他每次都只敲三下，敲完停一会再敲三下，敲门声十分有序的回荡在这黑暗的空间里，然而不出所料根本没人搭理他。
  叶岚这一分钟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会在梦里做这种事请。要进去直接进，还敲什么门，难道梦里还会有进园买票这种说法么。
  这么想着他按在门环上发力，想推门而入，冷不防的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另一边的门环，用力将门带上了，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一阵阵回荡在这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里，把叶岚吓了一大跳，煤油灯也掉在了地上，最后的那点光也消失了，叶岚在黑暗里喘息着，完全不敢动，生怕有什么他不知道异性怪物突然冲出来，不过他呆站了一会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刚刚那一声巨响回音也是在太久了吧？为毛线越听越像他自己的手机铃声？
  没错就是手机铃声。
  叶岚猛的睁开眼就看见枕边放着的手机，他吁了口气，坐起身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电话那头是沈墨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没起么？午饭在厨房里，你起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了。”
  他有些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此时正坐在床上揉眼睛，随口就问电话那边的人：“几点了？”
  “1点半了。”沈墨立刻回道，背景音乐是公车上电子女声在报站的声音。
  “你在哪呢？”叶岚睡了很久喉咙有点干下床去找水喝。
  “车上，快到健身中心了，这会儿有点堵车。”沈墨说，“你醒了就去吃饭吧，顺便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一下。”
  “噢。”叶岚一边喝水一边含糊的应着，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沈墨问，他那边很吵似乎是下车了。
  “我”他困惑的挠挠头，“我想不起来了，刚刚还记得，有点吓人。”
  沈墨没在意，笑着安慰道：“做梦不就是这样，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挂了电话叶岚的意识才恢复到正常轨道上，想起来今天沈墨上中班。
  他搬进来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虽然只是个老实普通的租客，却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叶岚吃饭的问题。手癌晚期的叶小岚同学从孩童时期就是个厨房杀手，洗个杯子都能碰碎一堆碗筷，父母去世后，为了不把他们留给他的房子烧了，他只好常年吃外卖，就连夏娘娘对他这个天赋技能也很是震惊，多次表示要过来与他同住，但是那条搓澡巾自己就邋遢的要死，叶岚可不想他来糟蹋他的地方。
  洗漱，吃饭，忙活了半天，叶岚彻底想不起那个梦了，只是模糊的感觉梦里好像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又让他心里隐隐的觉得恐怖。就好像一个人在做某件事时，忽然发现正在进行的动作和周围场景似曾相识，但却记不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健身中心，三楼。
  走廊尽头，感应灯照不到的角落，穿着白色t恤的男孩面朝墙角安静的站着，左手的中食二指捏住一只耳机，提到面前，耳机线连接裤兜口袋里的手机，有音乐的杂音从里头传出来，沙沙的，夹杂着明快的鼓点。男孩稍稍侧头像是在打量这只耳机，捏着它靠近自己的耳朵。
  静静听了一会，突然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一震，耳机从手心里滑出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呆立了有半分钟。然后，就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开关。整个人缓缓的放松下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接着转过身，随意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向着走廊另一头的练功房走去。仿佛半分钟之前在墙角面壁的怪人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