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理疗师离开了，宋怀瑾内心一点波澜也没有，福报什么的，他早就不信了。
  镇静药已经停了半天了，他的步卿还没醒来，药物代谢需要时间，专业知识告诉他不能急，情感需求却占了上风，他开始像那些无理取闹的家属一样，患得患失，总是想百分之的意外会发生。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情绪焦虑，他给韩步卿讲故事，从家里拿过来的小说是这几天陪伴他的神器。
  安静的病房，除了有规律的仪器声就剩下他温柔的朗读声，宋怀瑾的右手轻轻握住韩步卿的左手，读到触动自己的环节，他会轻轻捏一下对方的手心，突然，他手中的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皱眉烦躁的表情出现在平静睡着人的脸上，宋怀瑾放下了书，心如战鼓般咚咚咚直跳，他瞳孔睁大，嗓子悬在上方，一点声音也不敢出，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唔……呵……”
  韩步卿睁开了双眼，没有意识的摇了两下，左手想睁开他的手心去扯脸上的呼吸机面罩。
  “别动……别动，宝宝……”
  宋怀瑾声音有些哽咽，左手捂住他的头，额头抵在他额心温柔哄着，他知道他的步卿不舒服，镇静药的后遗症会让人轻度烦躁，除了自己慢慢代谢过去，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眼泪滴落在韩步卿的鼻梁上划过他的眼皮，韩步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动弹，就这样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睛，意识恢复清明。
  “怀瑾……”
  “呜……嗯……我……我在呢。”
  宋怀瑾握着他的左手轻吻着，哽咽的声音让他双肩颤抖，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
  “别哭，别哭了，我的怀瑾。”
  口鼻罩着面罩，韩步卿声音有些小，他虚弱的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容，左手食指划开他脸上的泪痕。
  “别怕，我在呢！”
  “呜呜……呜……”
  宋怀瑾崩溃的趴在他身上痛哭，这句话宋环景曾经对韩步卿说过，现在，他的步卿用这句话安慰着名叫宋怀瑾的他。
  “我怕……我很害怕……”
  脖子上都是泪痕，韩步卿手指并入他的发丝中安抚着他。
  “我知道……但是不需要害怕了……”
  想让他多说几句话又担心他太过劳累，宋怀瑾擦着眼泪捏着他的手腕又哭又笑，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韩步卿的眼睛里有安抚一切不安的答案。
  管床医生过来听诊了一下肺部的情况，打算给他的面罩无创改为鼻导管高流量通气，晚上，霍韶谦他们都过来探病了。
  鲜花水果将小小的桌子摆满，韩步卿精神状态比上午好很多，也有精力和沈知清说话，宋怀瑾就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守着，偶尔能搭上几句话就说一点，基本都是作为旁听者比较多。
  窗外不知不觉飘起了白雪，探病时间结束，他们就离开了，韩步卿眨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宋怀瑾，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宋怀瑾笑了笑抱着他的腰，将脸颊贴近他的身体，藏起了眼眶湿润的表情。
  “步卿……我……我很开心……也觉得……亏欠你……嗯……如果不是……”
  “才不是。”韩步卿低下头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斯迪克说的那些话都不对，宋医生是在做正确的事，伤害我的是他，不是你，柳东的情况是你没法改变的结局。”
  “我姐走的那一年，也是寒冷飘雪的冬季，那时候，要是当时有个“宋医生”出现，她应该也不会走的那么快，怀瑾，你真的很优秀，知道吗？你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也拯救了很多个陷入绝望的家庭。”
  那时候，等待宋怀瑾醒来的时光里，韩步卿查阅过很多宋医生的资料，因为他的姐姐也是先心患者，他对心脏这方面的知识也浅表的了解了一些，所以，他更加期盼宋医生能醒过来。
  那些复杂的手术中，将病人安全从手术台下来返回病房，还给他们一个健康的心脏，这些能力是华丽的词藻都没法描述的，他的宋医生早就成了神。
  他抬起宋怀瑾的下颌，替他擦掉那些眼泪，食指摩挲着他的眉心。
  “你保护了在厕所被校园暴力的我，陪着我逃离魅酒吧，逃离堕落的生活，拉着我一直向前走，在雷雨夜的狐狸山找到了我，怀瑾啊，你怎么还说亏欠我啊？”
  韩步卿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失控的情绪在沉浸的回忆中被放大，监护仪上的心率在往上涨，宋怀瑾坐在床上将他搂入怀中。
  原本想安慰对方，却被带入相同的情绪中，遗憾庆幸的心情交叠在心中。
  情绪释放后，宋怀瑾就给他解释自己遇到的奇幻事件，解释自己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一直不肯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感受得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死而复生。
  “呵…这么神奇的吗？还有磁场这种说法？”韩步卿躺在床上，转过头兴致勃勃听着他描述“系统”“平行时空”“磁场”这些魔幻的事情。
  “但是我那时候在狐狸山为你祈求的时候，我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真的是我召唤了系统吗？那我是怎么召唤的呢？”
  韩步卿微微皱眉努力回想当时的回忆，确定真的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
  “你……你有没有遇见一直毛发通红的小狐狸？”
  “没啊，真的没有，那时候还有好多人呢，要是我遇见，别人肯定看得到，肯定上新闻了，而且我在那里长大，一直都知道狐狸山是没有狐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