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頭一次出場

  澳门,冬至。刚好深夜十点鐘。
  麟葻一身湛蓝色洋装,外罩一件无腰身的同色系苏绣立领风衣,一双红色红底的名牌高跟鞋踩在五星级饭店的地毯上,一路上毫无声息。
  她看了手中黑莓机传来的房间位置:23楼,总统套房。
  抵达门口后由两名保鑣率先刷卡进去查看,另外两名保鑣则是将麟葻护卫在门外。
  门打开后却见一名陌生的男子正受到轻微惊吓,从客厅乳白牛皮沙发椅上倏地起身,睁着一双似羔羊的眼神望向保鑣的模样装着紧张和害羞,眼神都不晓得该往哪儿摆。保鑣示意他不要紧张,然后安检了整个房间后才退出,让麟葻一个人进去。
  保鑣恭敬地关上门,麟葻随手将门上了锁,远远地站在门边。
  麟葻习惯先远距离评估。
  「起身,」她发号施令。男子照做,双手在面前紧紧地握着。
  麟葻斜倚在门边。「转过来,」她轻声说。
  男子的背部和臀部完美地落入麟葻的眼底,她很是满意,没发现男子的牙根紧咬,双手死死紧握,手指关节都掐得泛白。
  麟葻轻笑了一声,漫步移动至饭厅的餐桌旁。
  「喝香檳吗?」她从冰桶里捞起男子向客房部订的香檳酒。这是她的习惯,事前安排男子前来的老闆早就交代过男子要替女人准备。
  男子恭敬地走向女人。
  这也是教育训练的一部分,举凡品酒、性爱、礼仪和业界守则,在他出场前老闆陈林都派人教导过。陈林还说过,如果被客人包养了,他们还有机会学些自己有兴趣的,当然费用也会由包养方支付。
  经过课程训练后,男子已经可以熟练地打开香檳或红酒,但是手还是不自在地抖了几下,所幸香檳并没有撒出来。倒了两杯香檳,先递给女人一杯,两人轻碰酒杯后女人一气饮尽,男子则是小抿了一口,他从小就受运动训练,不菸也不酒。
  麟葻只知道男子的代号『齐』和他的背景与习惯,不过作为安全考量,双方的背景资讯都被简化过,只要是会被锁定特定人物的资讯,都被陈林删减去后才提供双方。
  陈林能在这业界屹立多年,祕诀之一靠得就是将这商业机密守口如瓶。
  所以麟葻只知道眼前的男子曾经当过运动员,却不晓得他就是全世界第一位得到衝浪奥运金牌的亚洲人。代号『齐』的男子本名齐湛,也只是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做生意的,具体的连年龄,还有是做什么生意等个资都不甚清楚。
  「不喜欢还是不会?」麟葻留意到眼前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将酒杯靠近嘴边的样子,边问边脱下风衣,随手将风衣掛在了饭厅的椅背上。这位叫『齐』的男子很高,麟葻猜测可能超过185公分,因为是运动员的关係,身材属于健壮型,浅小麦色的肌肤在房间的黄色灯光下闪动着琥珀色的光芒,像刚倒出来的威士忌。
  「我不习惯抽菸喝酒。」
  「呵。正好两种我都会,怎么办?」麟葻挑眉问站在对面的年轻男子。
  齐湛侷促地站在原地,一隻手握着香檳杯,另一隻手紧紧抓住了餐桌的边缘。
  麟葻注意到了,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随兴地脱了高跟鞋,穿着丝袜的双足踏在乳白色纯羊毛地毯上,享受着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一扫今日谈了整天生意的烦闷。
  齐湛手足无措,他艰难地在脑中飞快寻找相关问题的答案,依稀记得有个类似的问题陈林教过他们,电光火石间他背出了完美的应对。「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学。」
  麟葻轻扯了一下嘴角,知道是陈林的教战守则里面的标准答案,垂着眼不再跟眼前的年轻男子计较。
  「我进去洗澡,你准备一下。」麟葻放下手中的香檳,转身就朝套房里最大的那间浴室走去。套房里另外还有一间只有马桶和洗手槽,没有按摩浴缸的小浴室,齐湛也匆匆放下酒杯,胆颤心惊地闪身进了小浴室。
  他太紧张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被安排出场。在小浴室里也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大浴室有点远还是真的隔音太好,传来的淋浴声竟那么不真切,忽远忽近的淅淅沥沥水声,将他的心跳声放大了好几倍。
  他忽然想给女朋友胡家媜打电话了,转念间才发现手机在楼下的套房内。他们上课时就学过,私人物品一律不可以带进客人的房间内。
  那边大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齐湛只好慌乱地将自己打理好,将换下的衣服整齐叠好留在浴室内,穿上白色埃及棉製的浴袍,整整齐齐系了腰带才踏出浴室。他感觉到浴袍的舒适触感在他紧绷的肌肤上,似乎起了一点安抚的作用,他才想起来这辈子似乎还没有摸过这么丝缎般光泽,以及柔软细緻亲肤手感的浴袍。
  经过刚才的客厅、餐厅,推开了卧室的拉门,齐湛的一颗心越来越颤抖,五脏六腑像都移了位,他走得很缓慢,因为两腿也不受控制地隐隐抖动着。
  要不是出场前老闆陈林替他们做足了演练,加上齐湛曾经花了很长时间练习衝浪,腿部的肌肉比较发达,否则齐湛怀疑在顶着『即将卖身』的巨大压力之下,他一个大男人可能也要跌坐在卧房门边。
  齐湛推开卧室的门之后,就一直站在门边打量着,卧室的灯光曖昧不明。可是齐湛的视力很好,他甚至看见浴室隐隐飘出来的水蒸气。空气中藏着一缕结合月桂花与麝香的暗流,齐湛仔细地寻找来源,才发现是靠近浴室的法式五斗柜上的香氛蜡烛,他有些惊恐的表情洩漏了心思。
  「不会拿来用在你身上的,放心。」麟葻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齐湛尷尬地依旧站立原地,一手撑着门框另一手紧握着浴袍的腰带。女人像是看穿他的侷促,只是微笑着等待。她是客人,是准备被服侍的一方,所以她不能主动。
  麟葻事先就知道男人是第一次出场。当初陈林拿几个人选给她选择的时候,还担心男人和她的品味不符,也无法满足她。毕竟齐湛的床事经验一隻手摊开来都数得过来,而且还是跟同一个女友。
  陈林在男人的资料上直白地註明:性事经验与技巧有待磨练。陈林寧愿将他旗下人的缺点实在的表现出来,让客人自行评估后决定,这也是陈林屹立这个行业的原因,客人不会有事后上当的感觉。
  麟葻也记得男人的价码不是最高的,因为他还有待磨练,不过金钱不是她考量的重点。到了她的年龄和事业的高度,让自己欢愉一夜的代价她还不会放在心上。
  齐湛牙一咬,他告诉自己,既然下了决定就不能再扭扭捏捏,否则既是砸了陈林的招牌,更得不到他迫切需要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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