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共有,斩龙煞、聚阴煞、天音煞、吊门煞、阴阳煞、亡命煞、隔角煞、五鬼煞……】
  匆匆瞥过,足有近百道之多!
  也难怪学到杂字门扎纸匠传承道术的宋顺,说什么都不愿踏入半步。
  就算提及这座别院,也是讳莫如深的忌惮样子。
  这种鬼地方,活人哪能遭得住?
  即便武道高手,除非成为天地共鸣的五境宗师。
  自成道场,潜移默化,不惧外界如何变化。
  不然,让换血三重天的武者。
  进到阵眼住上几日,元气都会大损。
  要知道,人之心神,最为敏锐,也最容易受到影响。
  待在乌黑棺材也似的屋内,日夜经受煞气冲击。
  纵然不死,多半也会变得精神疯魔。
  更遑论,还有近百道煞气汇聚流向此地,如同万川归海。
  势头汹汹,阴森可怖!
  踏,踏,踏。
  纪渊拾级而上,跨过门槛。
  那扇敞开的木门,内里漆黑一片,深邃无比。
  仿佛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把人连皮带骨都给吞入腹中!
  踏入其中,室内空无一物,席地坐着一个两鬓微白的青年男子。
  好似寂静的木石,又像寺庙的泥塑,没有半点生气。
  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
  预料之中的恐怖攻势,也未出现。
  “在下张奇山,忝为槐荫斋主人,也是九派之中,盗字门的当家。”
  青年男子语气轻飘,双眼空洞,像是梦游呓语。
  “想不到传闻里头,能够出入阴阳,上山下海的佛爷,竟是这么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
  纪渊定晴一看,自称“张奇山”的青年男子,年纪不过三十许,须发如墨,身材清瘦。
  外面披着过冬御寒的貂皮裘衣,内里是简朴的青色长衫。
  整个人都显得干净,像是莹润澄澈的一块美玉。
  “张某也很难相信,天京城各种传言之中,
  心狠手辣的纪太岁、灭人一家的纪阎罗、夺尽将种勋贵风头的纪九郎,
  居然是个鹰视狼顾的冷峻少年郎!
  看到纪爷这般年轻,当真不由让人感慨,半个甲子的一把年月都活到狗身上了。”
  张奇山似是发自肺腑,感慨说道。
  他抬起头,回望过来,双眼依旧空洞,像是丢了三魂与七魄。
  可低沉浑厚的语气之内,却又蕴含真情实感,让人不自觉去相信。
  “佛爷也不算年老……”
  纪渊自然接话,不过讲到一半,忽然想起张家人背负的诅咒。
  若以三十七岁而论,张奇山已经算是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
  “纪某失言,勿怪。”
  纪渊止住话锋,化解尴尬。
  “哈哈,纪爷不必如此,张某今年三十有二,满打满算,也就五年好活。
  我从一生下来,就知道张家人要面对什么,我母惨死于榻上,精血干枯如行尸,完全瞧不出画像中的温婉模样。
  我父被厉鬼索命吓破胆子,成天饮酒睡女人,醉生梦死,只盼能够纵情享受,免得遭罪。
  至于我,倒是看得开,也没想着给张家传宗接代,一直未曾娶妻生子。
  这样的煎熬,与其继续下去,不如止于我一人之后身。”
  张奇山释怀的一笑,将张家人的的苦痛凝缩于寥寥几句话中。
  “佛爷之磊落、之大气,令人钦佩。”
  纪渊拱手回道。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于绝大多数的世人看来,香火延续,家族传承,乃是头等大事。
  张奇山想得通这一点,顶住各方压力,让张家绝于自己。
  仅是这份勇毅,就远胜于常人。
  “谈不上,张家人代代出生,从未睁眼见过娘亲,还要目睹父亲被厉鬼残杀。
  父母双亲俱丧,只留一人孤单活在世上,麻木等死。
  风水之中,将凶恶残暴的不详之人,称为‘天煞孤星’。
  纪爷可知道,我张家每一代人,皆为天煞之命!”
  张奇山仰头大笑,充满着自嘲与冷讽,又有些对老天爷的不愤与怒气。
  显然是真情流露!
  过得片刻。
  方才止住笑声。
  迅速地收敛神色,复又变回那个文雅如书生的槐荫斋主人。
  “触及往事,一时有些放浪,还请纪爷不要见怪。”
  张奇山坐在榻上,长衫下摆遮住盘起的双腿,轻声道:
  “言归正传,纪爷大驾光临于槐荫斋,又跟张东直说,要见一见我。
  以纪爷五品千户之尊,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寻我一介下九流的散人。
  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结个善缘。
  纪爷尽管开口,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奇山绝不推辞。
  毕竟,攀附北镇抚司这种好事,我又怎么舍得错过。
  换成寻常的江湖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纪渊负手而立,开门见山道:
  “我想知道一桩事,水云庵曾秘密从琉璃厂入手了几样贵重的冥器。
  一口红色的棺材,一盏锈掉的长明灯,还有一具活人烧成的陪葬陶俑。
  佛爷手里头握着天京当铺八九成的生意,又是私货出手的一块响当当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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