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孔多娜在那儿看蛋白粉的配料表,随口应着,“您给说个呗。”
  “我身边可没合适你的才俊,你这条件也不好找。”
  “您孙子不是单着?”
  许爷爷摸不着头脑,问她,“我哪个孙子?”
  孔多娜问:“您有几个适婚的孙子?”
  许爷爷脱口问:“你能看上那小子?”
  孔多娜稍疑惑,遂反问,”我为什么看不上?”
  许爷爷岔了话,问她别的。
  孔多娜没让他岔,目光定定地看向他,“您为什么会认为我看不上许生辉?”
  许爷爷面露窘色,从餐椅起身挪回到沙发上说:“你这丫头从小就少家教。”
  孔多娜双腿交叠着坐在餐椅上,脚尖随意地朝内拢着,面向他说:“我爸妈把我教挺好的。”
  许爷爷找不到他的老花镜,冲许奶奶发了通脾气,而后欻欻翻着报纸说:“教养好不好是让旁人议的,你自个说不算。”
  “旁人的话跟我没关系。”孔多娜问他,“许生辉没跟您说我们俩谈过?”
  许奶奶在厨房给她端了碗裙带豆腐汤出来,打着圆场问:“你们俩啥时候谈的呀?”
  孔多娜说:“我北京读大学那会儿。”
  许爷爷举着报纸掩半张脸,支棱着双耳朵听。听到许奶奶试探着问:“他在满洲里的时候就是去北京找你?”
  孔多娜说:“他是在满洲里待不下去了才来北京找我。”
  “哦哦……”许奶奶想问,但她抓不住重点也不晓得问什么,只说:“他在汽修厂当学徒,你在大学里头念书?”
  孔多娜嗯一声,不愿多提,去厨房拿烤好的烧饼坐回来吃。许爷爷放了报纸也坐回来吃他的饺子,奈何饺子烤得干巴巴,只能用筷子尖挑破吃里头的馅。
  都很沉得住气,各自吃着谁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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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许奶奶家出来她无所事事地在市区兜了一圈,经过一家不错的咖啡馆,她去里买了杯蒸奶。刚坐下喝一口,收到孔志愿微信:【今晚给你留门吗?】
  她问:【不留门我去哪儿?】
  孔志愿回:【好的。】
  她把蒸奶喝完,指关节在桌面轻击几下,遂又用力拍一下后出来咖啡馆,驱车去了许生辉家。到他小区是晚上八点十分。两人上回见面还是在国庆节,三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神色肃穆地站在那儿等电梯,眼神里的凝重彷佛在思索一件重大的事情。没有。她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想许生辉雨林缸里的蜥蜴是什么品种?也闪念想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年隆冬,她在漫天大雪中骑着单车去国棉厂找父亲的情形。
  已经好些年没见过漫天大雪了。
  从电梯间出来径直到他家门前,按门铃,没人应。
  她从容地等在门前,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副耳机戴上,打开手机视频网站继续观看《权力的游戏》第七季。
  许生辉回来都快十点了,在地库停好车后直接上了楼梯间,他步伐急,一步直接迈两个台阶。等他一口气上到九楼停在原地调整气息,然后轻轻拉开楼道门准备吓等在家门口的人——
  家门口没人。
  他又多上了一层楼梯间,还是没见人。他还顺手翻了翻楼道拐角的大垃圾桶。等他确认是自己自作多情后,站在楼梯间平复了几分钟,然后打给孔多娜,“你今天回来的?”
  孔多娜说:“我昨晚回来的。”
  许生辉稳着声问:“你们今年放假这么早?”
  孔多娜说:“没放假,我明天还要回成都。”
  许生辉把手机拿远,等再次说话时有股不自觉地颤音,“你回来怎么不联系我?”
  孔多娜从电梯间出来,朝着电话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生辉听见动静从楼梯间出来,两人目光交汇那一刹他本能滑过,径直过去开家门,而后从鞋柜拎了双拖鞋出来给她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彷佛他刚跟孔多娜一块结伴而归。
  孔多娜俯身拉脚上短靴的拉链,换着拖鞋说:“我刚下去挪车了。”
  许生辉两手虎口撑在腰间,站在那儿看她换鞋,没作声。
  孔多娜问:“你爷爷跟你打电话了?”
  她的语气始终平静淡然,脸上也没多余表情,彷佛一切在她眼中都是天经地义。许生辉被她不动声色的情绪安抚着,俯身把她短靴放置鞋柜说:“奶奶打的。她九点才打给我。”
  孔多娜不在意地说:“我时间宽裕,来前就没有跟你打电话。”
  许生辉示意她身上的及膝大衣,“我帮你挂。”
  孔多娜说:“你忙你的。”
  许生辉转身脱了身上外套扔去沙发上,挽着袖子去厨房烧水。他没第一时间烧水,而是先燃了根烟抽几口,才拧开瓶装水倒去烧水壶里问客厅里的人,“家里有红茶和咖啡。”
  孔多娜俯身观察雨林缸,指关节弹弹玻璃缸体,逗弄着缸里的绿色蜥蜴。而后脱了大衣也扔去沙发上,挽着袖子去卫生间洗手。她洗着手照见镜中的自己,嘟嘟唇,把严重脱妆的口红拍照存档标注色号,遂折回客厅的随身包里拿出另外一支,回来把脱妆的口红擦拭干净,重新给双唇上个色。
  许生辉身子倚着料理台,手指捏着烟等水烧沸。他倾倾身子,朝着宽敞的客厅里喊:“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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