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这个婚我不离了[年代] 第20节

  方橙搬不动瓦缸,只能提起一边,用缸底一圈圈滚出去。
  把瓦缸放到院子里,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准备工作总算完毕。
  离四个小时结束还有很久,趁着这个功夫,她给自己下了个面,吃完美美小憩一会儿。
  座钟“噹”地撞了一下,方橙睁开眼,一点半,时间差不多了。
  原生态的做法,连火候都要自己掌控,用的还是炭火,没有比这更考验技术的了,这钱她赚定了。
  幸好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火盆,方橙蹲在院子里,烧了一盆炭火,拿铁钳子把火盆夹着放到缸底,一个很古法的烧腊装置就做好了。
  方橙取下风干的鸭,在表皮摸了摸,瑞城十月的天有些干燥,这皮料比以前在南边要干许多。
  烧鸭讲究火候,方橙将手伸到瓦缸中,迅速试探了一下。
  够烫了,这才把鸭挂在瓦缸里头,再盖上铁皮盖子,要烤上差不多六十分钟。
  因为是土法烤,随时要观察情况,还要控制火候和瓦缸里的氧气,所以方橙搬了张凳子,坐到离瓦缸大概两米远的地方,不会太太热,刚刚好。
  十五分钟后,开始有香气飘出来,还能听见“滋滋滋”的油花在缸底勾引人的声音。
  方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学着李立宏的强调,摇头晃脑故作深沉的:“这是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也是时间的味道,人情的味道。”1
  等待美食需要花时间,而且还是越来越香,方橙吞吞口水,又吸了口气,陶醉地道,“一小时,相比一个城市的兴衰流转,显得短暂,但对于方橙来说,却足以烤出一只让你流口水的烤鸭。”1
  除了起来打开盖子调节火候,方橙就这么一直坐在旁边,手指还在椅子上轻轻敲着。
  一个小时后,揭开铁盖,看到色泽橘红,香味扑鼻的烧鸭,方橙舔舔嘴角,没了刚刚的陶醉,而是淡淡地又学着李立宏的腔调说:“中国人,善于用食物来缩短他乡与故乡的距离。”1
  还没来得及睹物思人,正好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橙子啊,在家吗?”是二姑盛华晶的声音。
  方橙走过去打开门,盛华晶已经在探头探脑,“是你在倒腾什么吗?我刚下班,嗅着味儿就来了。”
  盛华晶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现在个体户多了,供销社也受到冲击,每天下班都很早。
  方橙把盛华晶迎进来,笑了笑,“是我,我在做烤鸭,刚好出缸,你来的好,等放凉了,今晚拿过去给你们尝尝。”
  方橙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但她在南边生活了几十年,已经是十足十的南方胃,隔了几十年,又隔着南北,怕把握不准产品口味这一关。
  眼下很需要盛华晶这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给意见,要是不合本地胃口,配料还可以调一调。
  院子不大,盛华晶走进来一眼就看见挂着的烤鸭,还有还在发挥余热的瓦缸。
  啧啧称奇,“这是你做的呀?橙子,看不出你还会弄这些,这能干的啊!香得我肚子里的蛔虫都在叫。”
  盛华晶说的都是大实话,没想到方橙瞧着挺娇气的,还会倒腾这些,心里对这个弟媳,真是一百个满意。
  方橙做作地开始客气,捋了捋散落的刘海,“哪里哪里,我就是太闲了,找点事做。”
  盛华晶咋呼咋呼的,“那不一样,有的人闲着宁愿懒到死,哪像你一样。前头长沣走的时候,还打招呼让我多过来看看你,照顾你呢,我看他是瞎操心。”
  方橙摸摸脖子,一脸娇羞,笑得眉眼弯弯,好像她和盛长沣真的感情多好一样。
  这辈子盛华晶没看过,更没吃过烧鸭,馋的很,“那今晚你出鸭肉,我出饭,到我那里吃?”
  方橙很爽快,立刻就答应了。
  盛华晶走后,方橙瞅着时间差不多,把东西收拾好,便去接盛夏放学。
  回来的时候,盛夏小鼻子贼灵,进门就闻到了烤鸭的香味。
  她就没有盛华晶那么克制了,直接站到架子下面,盯着烤鸭,吞着口水舔着嘴唇,就差流口水了。
  看她这馋样,方橙在后面偷笑,走过去摸了摸温度,还有余温,但不烫了。
  方橙撕下两边的鸭腿,一个给盛夏,另一个放到她左手,“拿过去给甜甜姐姐吃,一起吃才香。”
  盛夏是个很大方的性子,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蹬蹬蹬跑到隔壁去了。
  夜里,方橙切了半只烤鸭,端着盘子过去蹭饭。
  盛华晶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太好吃了!
  方橙期待地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田浪涛,“姐夫,怎么样?”
  田浪涛的父亲是国营饭店的厨子,从小不缺油水,嘴也刁,方橙忽然有种面对考官的紧张感。
  田浪涛尝了一口,还很有模有样地慢慢在嘴里品味起来。
  盛华晶看不下去了,拍了他一把,“别装蒜,快说!”
  难得有人这么认可他的专业性,田浪涛很开心,笑道,“表皮酥脆,皮爽肉滑,咬一口油汁四溢,肥而不腻,真是回味无穷,我在我爹手里都没吃过这种。”
  盛华晶白了丈夫一眼,脸上却在笑:“还装起腔了,美食家呢。”
  方橙的嘴,咧比那天上的彩虹还要灿烂还要弯,又问,“那你们觉得,这要是拿到镇上去卖,有人会买吗?”
  这钱她真是赚定了!
  盛华晶和田浪涛听了都有些愣,片刻后才问,“你要当个体户?”
  第1章 16
  16
  这么惊讶?这么意外?
  方橙原本心里满满的底好像动摇了,她扶着胸口,不是吧,撇着嘴试探地问,“怎么了,是会卖不出去吗?”
  田浪涛和盛华晶异口同声,“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田浪涛解释说,“我觉得有谱!这镇上姑患腥寺粽飧觯岳闯匀ツ羌秆寄辶耍隙ㄓ腥寺颉!??
  人就喜欢尝鲜,如果是卖本地卤肉,很多人家都会做,像这种新奇玩意,别人不懂作法,不容易被效仿,也不怕人家觉得没有自己做的划算。
  方橙心里又有底了。
  盛华晶也紧跟着说,“你肚子越来越大,我是没想到你会想当个体户才这么惊讶,长沣知不知道?你大着个肚子,再过几个月可动动都费劲了。”
  盛华晶是担心她太累了。
  方橙摇头,“我也是今天突然想到的,还没告诉他。”
  这年头没有手机,call机也还不普及,家里又没有电话,盛长沣出远门,真就跟把人丢进人海一样,他要是不回来,找都找不到。
  其实也不是完全失联,盛长沣留了一个叫“海哥”的号码,在南边,前头奶奶去世,就是打给这个海哥,辗转联系到了盛长沣。
  但方橙不准备找,当个个体户,怎么滴,还得他点头?
  不可能,不能够啊。
  方橙接着说,“这不是体力活,不费劲,就是花时间,我想着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这里就靠着镇上,每天卖一只两只都是好的呀。”
  “不指望靠这个发财,赚点零钱,补贴一下家用,我就满足了。”
  这是真勤劳,盛华晶听了也没再劝,心里明白这个弟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要是让她在家里待着,她可能更难受。
  于是就开始出主意,“做个体啊,那得先办个证,再去租个摊,明儿去看看别人都有什么家伙什,都得齐了……”全都是事儿。
  第二天,方橙去赶集时留意了一圈,别说,需要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
  从牌照到摊档的工具,样样比在家烤鸭费功夫。
  当然最重要的还得是有“通行证”。
  接着一个星期,方橙每天都去市场蹲点溜达,摸清人流量和周围的摊位。
  一个星期后,方橙提着一片刚烤好的烧腊,去了街道市场的管理处。
  管理处的主任是个老头,看方橙进来,把手里的搪瓷缸子放下,有些惊讶。
  方橙说了来意,把手里的烧腊放到主任面前,又拿出早在家里就切好,装进袋子里的烧腊片。
  “您尝尝,这就是我准备摆摊卖的烧腊,您在市场这么多年,一定很有品味,能给我提点意见就再好不过了。”
  方橙不是瞎吹捧,也不是胡言乱语,而是这市场主任就是个贪心的。
  这段时间,没少看到他在市场溜达,走到摊位前,停下来看一看,这边问两句,那边说几句。
  那些档主明了,立刻塞点东西给他。
  要的不多,但是这边一点点,那边一点点就是了。
  方橙一眼就看明白了,要好处呢,前世父母也是无根无基出去讨过生活的,没少碰见这种地霸。
  那老头闻见香气,浑浊的眼睛都亮了,拿了一块往嘴里送,吃得嘴角油光发亮,“这个好吃啊,这是什么?”
  方橙又是叽里咕噜一通说,走了一路,说得口干舌燥,好在总算把摊位租到手。
  拿市场的摊位证明,又马不停蹄去了镇上办事处申请开烧腊牌照。
  好在办事员没折腾她,这才掐着时间接到了盛夏。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快走光了,盛夏蹲在铁栏杆下面,撅着小屁股,探头探脑地看妈妈来了没有。
  总算看到了妈妈走过来,“蹬”地一下跳了起来,和老师挥手说再见,蹦蹦跳跳朝妈妈跑过去。
  其实盛夏可以自己回去的,她已经把路都记在脑子里了,但妈妈说以后都等她来接。
  妈妈还跟她说,她小小一只,很容易被坏人抱走,那些人拿布袋从上往下一套,就把小孩抱走了。
  盛夏听了觉得很害怕,她和妈妈比了比,她真的是小小一只啊。
  盛夏怕被人捂嘴抗走,所以一直在幼儿园里面等妈妈。
  回到家里,方橙炒了个菜就开饭了,今天试水烤烧腊,成品很好,次一点的给了市场主任,特意把最好的留给盛夏。
  盛夏吃得小嘴油叽叽的,眯着眼还在回味。
  一天跑下来,方橙饿得不得了,饭量很大,出去厨房又盛了碗饭,却听到外面的门响了。
  她走到门边,刚要开口问是谁,外面的人就说道,“方橙,开门。”
  是盛长沣。
  真会挑时间,方橙双手放在身后,忽然来了精神,挽着唇角不太想搭理他,有种你翻进来。
  “开门,我知道你出来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听不出来的笑意。
  方橙嘴巴可以塞下半个鸡蛋,摸摸耳朵贴到门上,他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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