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朱砂痣

  楚理睁眼,发现自己卧在床上,头顶的帷幔是熟悉的豆青。
  她不在公主府,而是回到了宫中。
  听到她动静的阿柳放下手中翻动着的碳块,开口吩咐屋外人禀告皇上和大皇子,又吩咐另一人将药暖了送来。
  “尉迟...尉迟呢?”
  楚理抓着阿柳的手,不停地念叨着尉迟。
  “尉迟大人还在原先住的偏殿。”
  “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阿柳拦住了欲要下床的楚理。
  “公主,公主,太医已经去瞧过了,尉迟大人没有什么大碍了,您就躺下吧,不然陛下会杀了奴婢的。”
  “我保你,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正欲进殿的皇帝和楚烨看着楚理的样子,还是劝道:“小妹你身体未好,先躺下,阿兄替你去瞧尉迟。”
  “不,我要自己去,我要亲眼看见他,你们...你们不让我看他,是不是,是不是他已经...死了...”
  楚雄极心疼被刺杀的女儿:“阿爹知晓是那侍卫救了你,你心善忧他,但现下你的身体还没缓过来,不如再歇上一日再去瞧罢?”
  楚理眼神空洞,手中绞着锦被,口中不断念叨着,“尉迟...尉迟...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楚雄还是不忍违女儿的意,挥手便允了。
  阿柳扶着楚理一步步挪到了尉迟的住处。
  同楚理殿中的灯火璀璨不同,尉迟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在暗中摸索到桌子,才将灯盏点上。
  尉迟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的,火光照亮这个原本黑暗和一眼望去毫无暖色的房间,空气中一丝暖意都没有。
  她挪着坐到尉迟的床边,看着尉迟苍白的面孔,她的心猛地纠起。
  她的房间燃着碳,点着灯,候着人,而尉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沉默着苦熬着。
  泪潸然而下。
  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尉迟睁开眼睛。
  “...公主,为何落泪了?”
  他虚虚抬手抚上那张白皙滑嫩的脸庞,轻轻用指腹擦拭掉她面颊上的泪。
  “我...我担心你,尉迟,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来看过了,已经处理好了。”
  “尉迟你知不知道,那时我唤你,你煞白着脸,怎么喊都喊不醒,你知不知道我可害怕了,我怕你死了,这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尉迟了。”
  “都是卑职的错,卑职该死。”
  楚理快速捂住尉迟的嘴,“呸呸呸,方才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怎么瞎说呢。”
  楚理拉藤蔓的手已经被上了药,用白布裹着,此刻动作稍大,血便浸了布条,隐隐约约地透出血色来。
  尉迟握住捂着自己嘴的手,情不自禁地细细吻了她的手心。
  温热传到手心时,楚理还没感动,两人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同时响起来。
  “阿柳,传膳——”
  站在门外,看着里屋不断给身边男人夹菜的楚理,楚烨不禁摇摇头,叹口气,但又看小妹逐渐恢复的样子,又勾唇。
  而后他便乘车到了牢狱之处。
  三具尸体排列整齐躺在停尸房中,等待着仵作检验。
  昨日他通过姚霖知道小妹被刺后,便立刻赶了过去,可赶到时地上除了打斗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了。他下令搜查,搜了好半天,水影卫才从水中拉上来三具死尸。
  陈姝已经在等着了,让下人免礼后,楚烨不动声色地站到陈姝身边。
  “验吧。”
  仵作得令,开始手里的活计。
  “禀殿下,属下验完这三具尸体发现这三人确实是被刺利剑所刺才身亡。从这三人面容骨骼来看似是北狄人长相。”
  “莫不是近日不太平,北狄人趁机来犯?”
  “禀殿下,属下还从这三人体内发现了蛊虫。”
  “蛊?”
  事情变得蹊跷起来,北狄人长相,南蛮善用的蛊虫,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又意欲何为?
  “可看得出是什么蛊?”
  “这小虫通体赤红,约两指长,啃食内脏,形状可怖。殿下恕罪,属下从未见过这样的蛊。”
  “罢了。”
  楚烨扭头朝向陈姝,“这刺杀来地突然,蛊虫又诡秘,只瞧得出一行人是冲小妹来的,其他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唉...都是我这哥哥当的不好。”
  “殿下不必自责。您瞧瞧,那三具尸体的虎口处。”
  楚烨顺着陈姝指的方向看去,这三具尸体的虎口处赫然都点着同样红豆大的赤色朱砂痣。
  年前,楚烨也遇了刺,那时他去地动之处赈灾,回程时便遇到了一波刺客,那群刺客的虎口处也有这样一个朱砂痣。
  他忧心说出来会叫父亲小妹担心,便一直没有提及,如今小妹被刺,他再也坐不住了。
  “查,我得查!”
  “殿下,如今敌暗我明,且先加强公主身边的护力,再慢慢寻着线索查证罢。”
  陈姝的安抚向来有用,对于楚烨来说,陈姝就是他的主心骨,每每在他情绪波动时,陈姝总能给予恰时的情绪抚慰。
  坐到马车上时, 楚烨定了神,他伸手握住陈姝的手。
  “阿姝...”
  “殿下,您该唤我姑姑...”
  楚烨并不依她,反而挪动屁股,离开马车的主座,到陈姝身边去,将头靠在陈姝矮矮的肩头。
  陈姝是在皇后故去后,以义妹的身份进宫照顾兄妹俩的。
  那时陈姝自己不过是个及笄的小姑娘,便一个人自告奋勇照顾起两个小团子。
  楚烨自小课业多了难了被夫子提点了,不见他哭,他只会咬着牙将课业都完成地漂漂亮亮的,然后寻到陈姝,安静地攀着她一侧臂膀,小小的头乖乖地靠着她,也不说话,随着陈姝一同看医书。然后攀地困了,便张口,软糯地喊:“姑姑...”张开双臂,陈姝了然,抱起小团子,安置他入眠。
  如今,安静的小团子长大了,身量超出她一头高,明明头要低着很难受,他还是将头靠了上来,口中喊的不再是姑姑,而是阿姝...
  陈姝是被先皇后还在闺阁时期所救的孤女,陈姝记不得以前家中的事,只知道家里世代从医。先皇后待她好,她便拜了先皇后为义姐。先皇后家中别无所出,有了个小妹自然欢欣地应下了,也不顾两人成倍还余的年龄差,整天欢欣地小妹小妹喊着。
  在先皇后出嫁时,陈姝哭的那叫个昏天暗地。可见阿姐嫁的是青梅竹马的良人,当时的太子。又见阿姐生养了两个小团子还和未出阁时一样的温柔爱笑,她打心底为阿姐开心,也将两个小团子当做自己的宝贝。
  可她没想到,在她放心阿姐,离京拜师学医后,却听到了京城传来的噩耗,皇后薨了。
  她连夜赶路回京,看到躺在棺椁里面色苍白的阿姐,撕心裂肺的痛瞬间袭来,转头又看见两个不及棺椁高的小团子,便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好好替姐姐守护好这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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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和尉迟终于在同一个频道了
  尉迟:应该没多久就能吃上了吧(嚼嚼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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