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路人甲原来是男二[穿书] 第37节
韩岁岁眼睛里闪过动摇。
但她还是道:“不说。”
持鞭青年利诱不成,便沉下来脸来,道:“既然你不说,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他直接将那把污迹斑斑的剔骨刀刺进了韩岁岁的胳膊上——这是剔骨的流程。
这一刻,剧烈的疼痛重新回到了韩岁岁的感知中,她咬了下舌尖,没有理会脑海中系统的尖叫,借着这一刻的感觉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但是还不够。
又是一下,韩岁岁的手肘被霍开了一道口子,她仍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青年男子见状,直接将韩岁岁左边胳膊的一截骨头抽了出来。
便在他低头打算再问韩岁岁一次时,躺在桌子上的韩岁岁突然暴起,将他放在桌边的骨头握住插进了持鞭男子的喉咙。
他喉间“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睛里还凝聚着不可置信的光。
韩岁岁没有理他,她从桌子上跳下来,在另一名守卫转头的时候故技重施,将骨头又插进他的脖颈之中。
干脆利落,毫不留手。
风离殇看着韩岁岁的样子,直接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她颤颤巍巍指着韩岁岁被豁开一道口子的左臂,道:“你的手……”
这一刻,风离殇害怕至极。
她想,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个疯子。
而韩岁岁没有多看她一眼,她转过身,熟练地摸走了持鞭男子身上的储物袋,用他脖子里流出的血摁在了储物袋上,没开,便把储物袋又扔掉了。
她之前忘记了,没有本人的神识,储物袋是打不开的。
韩岁岁握着自己的骨剑,打开了那道暗无天日又血腥至极的牢狱的门。
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是在一个花园的假山之中。
她向着墙边走,路上干掉了两个木讷呆滞的黑衣守卫,摸到了墙边。
就在这个时候,墙边却突然现出了一道结界,韩岁岁正犹豫如何打开,结界便突然消融,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
此时身后追兵追来,面前却只有一个,韩岁岁便将骨剑刺向了眼前之人,然而她一抬头却惊住了——“江随舟?”
眼前的江随舟却完全不是韩岁岁幻想中的模样,一身利落黑衣,神色之间亦不见温和从容,他看着韩岁岁的样子,眼睛里似乎有滔天黑红之色涌现。
韩岁岁一身都是伤,他手掌颤抖,却根本不知道触她哪里,最后只是低头贴住了她的脸颊,温柔道:“我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第42章 眷恋
看到江随舟, 听到他的声音,韩岁岁恍惚间以为这又是自己的幻觉。
左臂被豁开的那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正在滴滴答答往下留着血,失去了左边胳膊一半的骨头, 她的手掌无力地垂着,剧烈的疼痛传遍她的全身。
滴滴答答的声音让她想起那间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幻想出来的温柔而真实的江随舟, 他别无二致的声音和真实无比的温度,若非那句“岁岁”,她决然分辨不出他竟是自己的幻觉。
眼前这个, 是不是又是幻觉呢?
韩岁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随舟,他白皙漂亮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伤在右脸靠近眼睛的位置,血已经止住, 但留下了一道暗红的伤痕, 浓密而长的睫毛下面一双如雪后初霁般温柔的眼睛, 此时却似布满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眼睛下面有两道并不显眼的深色,似是许久没有休息留下来的黑眼圈。
还有他的身上, 平日里好闻的霜雪般的气息也挂上了尘土,不用多想便知道他定是赶了许久的路, 连清尘诀都没有来得及用。
幻觉, 也会这样真实吗?
有了上一次惊散幻象的经历,韩岁岁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回答。
江随舟微微后撤,离开了她的脸蛋,便看到韩岁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一语不发, 眼睛里却渐渐弥漫着水色。
他离开时还红润白皙的脸颊,此时满满涂满了血污, 凑得这样近,即使痕迹干涸已久,他也一下便闻出这是血的味道。
他心中悸痛,不用多想便知道这是谁的血。
他伸手擦了擦女孩子的脸颊,却没有擦去分毫血污,杀意在心中疯狂翻涌,江随舟眼中深色渐渐浓郁,然而更令他惊怒的还在后面。
——他看到了韩岁岁藏在身后的白骨。
白骨上的血迹泛着淡粉色,在阳光下顺着莹润的白骨滴落在地上,合着韩岁岁左臂伤口滴下来的暗红色,将地上的尘土卷成了血色的露珠。
几乎是看到的瞬间,江随舟便瞳孔一缩,心脏处传来剧烈至极的痛楚,如同被人狠狠攥紧捏住。
有一刹那,他失去了呼吸。
什么样的过程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什么样的绝境会将她逼到这一步?!
江随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思绪算得上敏捷,所以能够一眼猜出这是如何发生的,但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脸色片刻之间变得煞白无比,眼中的黑红之色又变得格外明显。
抽骨的痛苦,比发生在他身上还要剧烈十倍百倍,他不敢想象韩岁岁是如何顶着这样的痛苦逃了出来,逃到了他的面前。
若是他再晚来一刻……
江随舟很克制地避开了韩岁岁左臂上的伤口,给她施了一道清尘诀,看着她苍白无比的脸色,心中一痛,将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后面的追兵其实一直在攻击二人,但是都被江随舟的结界给挡住了。
他忙着查看韩岁岁的伤势,是以对这群蛆虫还未理会,眼下伤势查看清楚,他自然也没有必要留手。
守卫的修为都算不上高在,大都只有幻光境,但手段邪异诡谲,有一片黑压压的虫子蝙蝠,有傀儡木偶,有透明丝线,甚至有人从地下攻击,出其不意。
江随舟眉峰未动,面对一群扑上来的攻击,他一抬眼,眼中黑红之色便瞬间将这群守卫都定在了原地,连同他们的攻击,一切都仿若静止,连同地下那人,都未曾幸免。
他指尖轻点,幽蓝火焰自指尖燃烧,迅速扑到了被定在原地的守卫身上,霎时间这处园子到处都燃成了一团火焰,很快,火焰渐渐熄灭,而方才的守卫却一人不剩了。
园子里干净的似乎从来未有过这样一群人。
而随着领域的使用,江随舟一直压制的伤势隐隐有复发的迹象,待到火焰收回,他蓦然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液溅落在地面上,将沾满尘土的青石板洇染出一道血色的花。
看着这道新添的血迹,韩岁岁眨了眨眼睛。
之前在牢狱之中的幻象,江随舟处处都似真的一般,声音、温度,连同气息,可唯独她的血,无法在江随舟身上留下痕迹。
而现在,地面上有了一朵新的血花。
江随舟随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掉,然后转过头去又看着韩岁岁,他心中酸软痛楚,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和温柔:“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却没想到韩岁岁有了反应,她眨了眨眼睛,水光便遍布其中,看上去水润而晶莹,似是蕴含着无尽的欢喜:“……江随舟?”
声音沙哑而虚弱,江随舟又是心中一痛,他俯身贴了贴韩岁岁的脸颊,轻声应了一声;“嗯,是我。”
韩岁岁:“你事情办完了吗?”
江随舟对韩岁岁的气息眷恋至极,他又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无法抑制的心魇却在他的识海中嗤笑一声:“办完了?真是笑话。”
江随舟不语。
心魇又道:“你千里迢迢回来,只是处理了那些杂碎?你自己清楚,那些幻光境的杂碎不会让你的女孩落到现在的境地,你亲手教出来的,你不会不知。”
江随舟抿了抿唇。
心魇绕到他的右耳:“他们让你的女孩受了这样大的罪,自己却躲在暗处头都不露,只是处理那些杂碎有什么用?他们不过是马前卒,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女孩报仇吗?不要以隐藏实力为借口,实则做个懦弱之人,你明明想杀光他们的,不是吗?”
江随舟终于离开了韩岁岁的脸颊,他眼中暗色终于覆过了清明,将韩岁岁的碎发抚至耳后,他轻声问:“谁将你捉来的?”
韩岁岁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并没有太过注意江随舟的违和之处,对心上人的思念和眷恋占满了她的思绪,她此时只想黏在江随舟身后。
是真实的、真正的江随舟。
因此听到问题时韩岁岁一怔,倒不是不想回答,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名用山水画做灵器的老者姓甚名谁,然而从头说起似乎又太过漫长,她一时之间便有些踌躇。
然而江随舟却是心中滞痛。
此次分别之前,韩岁岁便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若非他极力阻拦韩岁岁将分开之言说出口,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
或许只是因为重逢,她才会放任我如此靠近。
江随舟心中另一种疼痛蔓延而起,他垂下眼睛,心道,她为何不愿与我说。
他正欲诱哄,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冷哼之声。
这声音中包含威压与灵力,如同不见形态的利刃向两人飞来——正是那名脸如树皮的老者。
韩岁岁还未与江随舟说便是此人打败了她,那老者便自爆了来路:“正是老夫生擒了她,当日不过饶她一命,已经是她烧了高香,于少主有用,今日既然敢逃,便要叹自己没有继续活下来的运道。”
江随舟转过身来,眼中痛色不见,反倒是一抹沉沉的暗色:“便是你?”
老者见他周身灵力不稳,亦没有直接压过自己的威压,便知眼前之人的修为不如自己。
而在同阶之中,他凭借领域尚且难逢敌手,区区幻光,也敢与他叫板。
老者应下,随后便祭出了自己山水画卷。
其中墨色泼出,化作了无数荆棘利刺,迅速而猛烈地向着两人袭去——眼前这两人,还不需要他动用领域。
江随舟散落的发丝无风自动,他其实已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但面对眼前千山境老者的攻势,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修为虽然未到千山,然神魂却是澄明境。
而依靠神魂可用的手段,便太多了。
江随舟甚至未曾抬手,他抬眼看了老者一眼,画卷的墨色便似被冻结住一般,寸步不动,如同被时间静止在了那一刻,毫无抵抗之力地悬浮在了空中。
老者一惊,他立刻向动用自己的领域,然而江随舟那一眼带来的时空静止便似结冰的冰原,一寸一寸向老者靠近。
在他无比惊恐的眼神之中,极其缓慢却又无法阻挡地到达了老者身前,从他的手指慢慢覆盖到了他的胸口,又到那树皮一样干枯的脸,将他的眼中的狂妄全然覆盖在了其中。
这次江随舟没有用那抹幽蓝火焰,而是又看了老者一眼,他便如同雕塑一般碎在空气之中,从指尖开始寸寸龟裂,眨眼之间就渺如尘烟般无形了。
韩岁岁原本担心战局,但见到老者被冻住时,眼睛上突然覆上一双温暖的手。
江随舟道:“别看。”
于是等韩岁岁再得以“重见光明”时,老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而随着老者一死,这处园子上空的结界也骤然散去。
不过三息,便有一只寻踪灵蝶飞到了韩岁岁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