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爷爷先问候了奥莉加,听了她的意愿,然后心平气和地表示既然奥莉加已经成年*了,她想要在那边生活,他们没有意见,只是家里条件有限,奥莉加要留在花国的话,他们就没办法给她提供太多的帮助了。
  奥莉加大声说没问题。
  于是有奖金的地方就有了她的身影,同时奥莉加开始了疯狂打工人模式,包括但不限于在酒吧打工并翻墙回校,然后被老王逮到。
  王曦,奥莉加的老师,也是她的克星。
  简一鸣唯一不理解的是这女孩怎么能常年保持如此旺盛的热情,他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有在她的钢琴里听过垂头丧气和阴霾。
  等奥莉加下台的时候,俄国姑娘特地跑到他面前,用带俄语音调的花国语对他说:“这次的奖金一定是我的!”
  简一鸣说:“这次没有奖金。”
  奥莉加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语气十分受伤:“没、没有吗?王老师还叫我一定要参加的。”
  “因为这次决定学校参加花赛的推荐名额。”拿到推荐的话,就可以直接参加第一轮,不必经过海选了。
  奥莉加又问:“那花赛有奖金吗?”
  简一鸣想了想,“有几万块,但是最主要是有后续演奏会的收入。”
  她整个人立刻亮起来,金发都要开始发光了。
  “还有,阿缪莎*,你的《g大调钢琴奏鸣曲》*弹得真好。”
  奥莉嘉笑了起来,裂开嘴露出了八颗牙,“我也很期待你的《悲怆》!”
  在三首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中,简一鸣选择了八号的《悲怆》。
  王曦安排的三首钢琴奏鸣曲分别对应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创作的三个巅峰,以八号钢琴奏鸣曲为他早期最优秀的作品,而他的晚期代表作自然是简一鸣弹过的三十一号。
  按道理,简一鸣选三十一号是最保险的,他练了这首曲子有一个学期,又有上台演奏过的经验,但他就是选了八号。
  王曦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觉得八号适合现在的他。
  早期的钢琴奏鸣曲,早期的贝多芬。
  耳聋的病魔那双冰冷的手已经在抚摸他的小腿,失聪的阴影如蛆入骨,贝多芬从愤怒、悲伤到坚定信念,他的所有情绪都写进了《悲怆》里。
  这是充满个人英雄气概,又不失柔婉的贝多芬八号钢琴奏鸣曲《悲怆》。
  简一鸣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踏上舞台,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点新鲜,他视线甚至没有放在正对舞台的评委席上一眼,也没有寻找坐在听众席的符盛蓝和于女士,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接触钢琴,有什么情绪在他体内翻腾,即将喷涌而出。
  这种急切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评委的眼睛。
  钢琴大师约翰坐在评委当中,他看了眼简一鸣的名字,兴致高昂了起来。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卫的学生就是这个,约翰的余光扫过评委席的其他老师,临音附中三巨头表情很稳得住,约翰没看出点什么,倒是临音大的老师表现特别明显,期待中夹杂着骄傲,好像上台的不是临音附中的学生,而是他们临音大的学生似的,这就更有意思了。
  作为约翰旁边的是首都音大的钢琴系主任姓李,来听了两天的比赛,终于听到最后一个了,心里有些矛盾,希望能听到惊喜,又想比赛早点结束。他前面已经记下了林茗和奥莉加的名字,足够他这趟旅程回本了。
  他矛盾的心情止步于简一鸣弹下第一个音之后。
  贝多芬第八号钢琴奏鸣曲,第一乐章,庄严的慢板转辉煌的快板,grave allegro molto e conbrio。
  一般来说,对花国这些还在高中的演奏者,比赛的演奏要求有几个,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是准确,能准确地演奏作品,不快不慢,不错不漏,重点的技术技巧没有问题。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就算练琴十几年了,实际上他们才算站在了器乐演奏职业圈的门口,人都没有踏进去,像个三四岁的孩子,说话能不拖音、不吞音,准确表达自己(作曲家)的大概意思,就算优秀了,更细节的,不强求。
  至于后面要表达自己观点的事,那是他们不用参加比赛,自己开演奏,面对专业严格的乐评人和挑剔的听众要干的事。
  在简一鸣之前,李主任把参赛学生化成了两档,十五个学生当中,以技巧性突出、热情充沛的奥莉加,和擅长营造氛围、扬长避短的林茗最为出众,这也是为什么首都音大的李主任会把她们记下来的原因。
  奥莉加不好说,但是林茗稍加培养,可以成为很好的特质系演奏家。
  但是在简一鸣之后,李主任直接给简一鸣划分了一档,并把他和其他所有人都划分开来,成为独一无二的一档。
  每个人听音乐想象到的和理解到的都不一样,歌带着语言的描述还能单独讲解一个故事、一种心情,配上mv或者作为电视剧、电影,就更好理解了。相对来说,纯音乐的理解就上升了一个台阶,像古典音乐这类原作曲人已经逝世多年以后的曲子,能从切入理解的角度更是千差万别。
  贝多芬的八号钢琴奏鸣曲在经历那么多年,经历了时间的考验之后,很多人都对它进行了不同的解读,著名钢琴演奏家鲁宾斯坦认为这首曲子只有开头有悲怆性,更多的还是戏剧性;托尔斯泰则觉得,这首作品悲哀而沉重;罗曼·罗兰的理解是这部作品充分表达了贝多芬当时的心情,具有悲怆性和戏剧性,也有一种大众观点是,《悲怆》里面充满了贝多芬不屈的个人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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