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京兆尹将目光落在徐瑾瑜那白玉无瑕,精致盛极的面容之上。
  徐瑾瑜却不由抿了抿唇,他的目标可非一个探花郎呢。
  如此,此案先告一段落,之后三人吃吃喝喝整整一个时辰,徐瑾瑜估摸着奶她们已经逛累了,于是提出告辞。
  京兆尹挽留再三,也只能目送徐瑾瑜离去。
  等徐瑾瑜走后,京兆尹自二楼看着徐瑾瑜的背影渐渐远去,喃喃道:
  “这位徐郎君着实天赋异禀,若是他日高中,吾定要将他要来吾身边!”
  要不是徐郎君那出色的科举成绩,他是恨不得立刻就把人带到衙门!
  张煜听了京兆尹的话,认真的想了想,慢吞吞道:
  “这,怕是轮不到飞白兄。据吾所知,长乐伯世子,刑狱司少司魏大人与徐郎君也十分交好。
  相较于京兆尹府这样大多都是繁琐之事,或许徐郎君会觉得刑狱司更适合他呢。”
  京兆尹听了这话,不由一顿,这样的人才,竟然不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
  天理何在?!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嘴硬道:
  “哪又如何?刑狱司确实好,可是吾观那徐郎君虽一身本事,可却对家人眷恋,指不定人家就喜欢京兆尹府这等平静无波的日子呢?”
  张煜沉默了下来,京兆尹还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张煜,孰不知张煜这会儿颇有几分纠结。
  那日他在圣上面前,隐约听过一耳朵,圣上对这位徐郎君可也并非一般的亲近呢。
  飞白兄这个想法,怕是只能想想了。
  张煜心里浮起这个念头后,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京兆尹,算了,他还是不要这么早戳破飞白兄的幻想了。
  京兆尹今日因故告假,如今心头之急暂缓,他索性与张煜在茶楼之中,把茶言欢。
  而另一边,徐瑾瑜直接去了汇通商行等候,没过多久就看到精神奕奕的女眷们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长姐和小妹头上都带着精致艳丽的绢花,脸颊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一温柔娇羞,一天真活泼。
  徐母带了一支银制牡丹簪子,做工很是精致,徐老婆子的腕子上也多了一对银制暗纹百福镯。
  “大郎快来看看,这块玉佩怎么样?”
  徐母一见到徐瑾瑜,就乐滋滋的招呼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精致的木匣。
  徐瑾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只简简单单刻着平安二字的玉佩,可胜在玉质细腻,白璧无瑕。
  “这玉佩成色极好,应是很贵吧?”
  徐瑾瑜抬眼看向长姐,长姐不会把今年赚的银子都买了这块玉佩吧?
  “不贵不贵,也就……五百两吧。”
  徐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但她还是小声道:
  “这是大妮一心要买的,娘没有拦住!”
  徐母毫不犹豫的卖了姑娘,全然忘了自己也添了一百两的事儿,徐玉琬错愕无比,随后也小声道:
  “娘也说好,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娘还出了一百两银子。”
  徐瑾瑜看着眼前两人互卖揭短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
  “罢罢罢,既然买了,我带着就是。这块玉佩的成色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不过回去我把银子给娘和长姐,不许拒绝,不然这玉佩我就不要了。”
  “哎,你这孩子!”
  徐母嘟囔了一句,但拗不过徐瑾瑜,也不说同意不同意,哼了一声,闷头把今日疯狂购物的成果搬上了马车。
  马车比牛车好的一点,就是马车好歹有一个避风遮雨的棚子,别看现在天气好,这要是赶回家,只怕脸都要冻硬了。
  虽然马车更贵了点,但徐家现在也不差那点钱,是以并未有什么不舍的。
  只不过,徐母等人买的东西着实不少,等把那些东西搬上车,足足过去了整整一刻钟,大家出了一身汗,倒也暖暖的满载而归。
  一回家,徐母就把米缸面缸填满,油壶添满,把盐糖之类的调味品也准备妥当,显然是准备大显身手了。
  而一旁的徐老婆子也没有闲着,把今日买回来的半扇肥猪烧水烫毛,切块的切块,剁碎的剁碎。
  “瑾瑜不是想吃炸小肉丸了吗?今个就让你娘给你炸,炸好了慢慢吃!”
  整整一天,徐家的香味的就没有断过,可是馋哭了周围的小孩儿。
  谁也没想到,徐家这么不讲武德,提前就开始做起了炸货,简直太馋人了!
  而就在徐家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美食的时候,京兆尹也回了家,夫人看到他不由嗔声道:
  “你也知道回来,方才五娘起了热,嘴里迷迷糊糊还喊着爹呢,这会儿吃了药,才睡下了!”
  京兆尹听了夫人这话,心里有些愧疚:
  “非是我不想回来陪五娘,五娘能回来,乃是因为一位少年郎的帮助,我可不得请人家吃个午膳?”
  夫人听了这话,这才轻哼一声,放过了京兆尹,但随后,京兆尹看着熟睡的女儿,压低了声音道:
  “我听人说,五娘今个出去穿的是霞光锦,这可不便宜,夫人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哪儿舍得买?还不是之前咱们来京后,你下面的属官送的贺礼,说是什么颜色鲜嫩,给小女娘置衣服最好不过了。
  我便请人给五娘做了一身新衣,小丫头喜欢的紧呢!咦,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夫人转头看去,便发现京兆尹的脸色白的吓人。
  第118章
  “那属官姓甚名谁, 你可还记得?”
  京兆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可控制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无法想象,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起了自己!
  “似乎是姓宋的,就是那个矮矮小小,不长说话都那个。”
  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如是说着,京兆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是有一个姓宋的属官, 且他一直兢兢业业的办了一整年的差事, 连休沐日也未曾休息。
  而那位宋属官的老家远在江南, 今年他说自己要归家探亲, 京兆尹思量一番,准了他的假。
  现如今, 那宋属官已经没有踪迹, 那才摸索到的线索便已经断开了。
  许是因为京兆尹的面色实在太过难看,夫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夫君, 可是那宋属官有什么不妥?”
  京兆尹三言两语解释了今日发生之事, 夫人听罢, 身子不由一软,颤声道:
  “所以,打从一开始, 就有人盯上了咱们的五娘?五娘她才那么小, 何至于此啊!
  我单以为夫君初次回京办差, 上一任京兆尹离开的莫名其妙,底下人心中惶恐, 为了安他们的心,这才留下了他们的贺礼,没想到竟是差点害了我的五娘!”
  京兆尹深吸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夫人的背脊,镇定道:
  “不怪夫人,他们哪里是冲五娘来得,这是冲我来得,五娘……不过是被我带累而已。
  夫人,五娘就劳你照看了,我先去书房一趟。我顾世璋也不是泥捏的人!”
  京兆尹能被成帝急召归来主持京畿大局,也并非庸碌之辈,这会儿他安抚好夫人后,大步流星朝书房走去。
  随后,京兆尹在短暂的时间内下了三道命令:
  一、追查宋属官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连夜提审王氏夫妻,王家小院秘密监视。
  三、将五娘归家之事不动声色的传播出去。
  等这三条命令一出,京兆尹的书房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在孤零零的望着烛火,眸色冷淡。
  他从未想过,京城这朗朗青天之下,会有这样藏污纳垢之事发生。
  但,既然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家人身上,他必不能坐视。
  京兆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而想起今日那少年让自己不要大张旗鼓的将王氏夫妻带走的一幕。
  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眸,似乎早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随后,京兆尹又不由摇了摇头,那少年固然聪慧过人,洞若观火,可他岂能明白官场之事?
  但这一次,他是要好好感谢他的。
  虽然徐瑾瑜对于这件事表示的并不在意,可是京兆尹不能视若无睹。
  眼看临近年关,他自是要好好准备一份年礼的。
  这一天,对于京兆尹来说,可谓是惊心动魄,等到夜里上榻而眠之时,他仍是碾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陷入梦乡。
  可即便入睡,他也一直噩梦缠身,惊叫阵起——
  “五娘!”
  京兆尹只觉得心悸的厉害,许久不能平息。
  翌日,便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了,一大早京兆尹便觉得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飞快的收拾好,临走前看了女儿一眼,这才准备上朝。
  他有一种预感,昨日之事,只怕还远远没完。
  大盛乃是三日一朝,如今眼看要到腊八,成帝已经准备等今日下朝后便直接封笔。
  出于即将放假休息的欢喜,一早起来的成帝难得面色和悦着坐上了龙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冯卓有些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大殿之上回荡,这时候已经逼近年关,若不是太过紧要之事,寻常官员也不会在这时候插言让大家都不愉快。
  冯卓连喊三遍之后,便准备宣布散朝,而大臣们这会儿也肉眼可见的精神放松,面色愉悦起来。
  却不想,就在气氛轻松起来之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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