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霆目光也从他的脸上移开,过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我不是纠缠。”
  不是纠缠?
  那派人三天两头监视,时时刻刻左右着他生活,伤害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算什么?
  “江霆,继续圈着我对你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就算再五年,再十年,你和我之间也还会是这个状态,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你放过我,我们就别再有牵扯了,行吗!”
  “五年你都没找过我,就为了刚刚那个女孩?你喜欢她?”
  “别再找人吓唬她,也别试图再伤害她,不然....”
  “何阳!别威胁我!”
  听到这声带有警告的一声低喝,他下意识的抬了头,这才看了江霆一眼。
  十年前刚认识的时候,这人比他矮了整整一头,五年前他们分开时候,也还是比他矮一点,可现在,却已经长高出他将近半个脑袋,让他很有压迫感了。
  此刻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江霆的下颌骨锋利的像把刀,本就满是寒意的脸上,稚气几乎已经褪尽,带着怒意,就成了狠。
  只一眼,他就立即别开脸,咬起了牙关,狠狠道:“江霆,你也别再逼我!”
  第 5 章 因由
  ◎这是,终于,还是长大了吗?◎
  和江霆的这次意外的见面,何阳没有得到所期望的结果。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满怀沉重,惶惶然的去做地铁。
  进站,上车,习惯性站在车门旁边,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隔壁座位上坐着的一对母子,他的心突然更像被揉搓了一下。
  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年纪,怀里搂着一个布包,上面印着某某钢琴艺术中心的字样,妈妈怀里抱着个文件夹,肩上挂着电脑包,两个人靠在一起,都睡着了。
  这个画面,让他想起了琴童时期的自己,以及,他的母亲。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每周固定的时间里匆匆忙忙的提早下班,然后带着他坐很久的公车去老师家里学琴。
  那时候,他并没有注意过,母亲是不是跟眼前这位妈妈一样,脸上满是疲惫和倦意。
  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待人接物,永远温柔耐心,何阳从小受她影响,在满满的爱与呵护中长大,性格,原本不是现在这样的。
  以前的何阳,乐观开朗,爱笑爱闹,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别人形容他,眉眼间仿佛藏着春风和美酒,粲然一笑,温暖,醉人。
  可后来,因为认识了江霆,一切就不一样了。
  列车靠站停车,突然一个急刹,小孩突然被晃了一下,脑袋堪堪朝另一侧偏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栏杆,何阳猛的回了神,下意识就把手垫了过去。
  小男孩儿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顺着自己脑袋下的那只手,看向了他。
  孩子的眼神明亮干净,何阳弯了下嘴角,表示善意。
  男孩子没有回应他,只是目光扫过他身上背着的琴后,回头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个乐谱夹,翻着看。
  地铁到站停车时,小男孩的妈妈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慌张的看了眼亮灯的站点后,立刻拖着小孩儿下了车。
  当何阳回过神儿,发现小孩儿的谱夹掉在车厢里的时候,车门已经关闭了。
  通过车门玻璃,他看着被妈妈拉着往前走的小男孩儿回头看,他很着急,对着车门外晃动着那个谱夹,隔着玻璃门对小孩儿说在原地等。
  然而等他到下一站再返回来之后,小男孩和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了,他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地铁关站,他们也再没出现。
  ...
  一天下午,乐团正在排练一首应时当下节而奏的作品。
  巴洛克时期意大利著名作曲家,安东尼奥’维瓦尔第的作品。
  《四季》——《春》。
  活泼的快板如报春雷雨后的晴光乍泄,鸟鸣枝头,舒缓的广板如风拂杨柳,百花盛开,终章是情绪欢快的三拍子,热情洋溢。
  何阳以前是很擅长,也很喜欢这支曲子的。
  虽然四时皆美景,但唯有春日里处处可见勃勃生机,而这曲子刚好可把无限温馨的春和日丽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后来,每每拉起这支曲子,他都会有些力不从心。
  母亲离开之后,他负重前行,就算再尽力,手上奏出的旋律也再不像以前那么欢快了。
  唉...
  何阳叹了口气,他调整架琴姿势,不经意往台下瞥了一眼。
  可这一眼看过去,突然就在原本空旷无人的观众席里看到了江霆。
  江霆正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托腮,目光森森的看着他。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手上的琴弓猛的一滑,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音。
  全场乐声随之戛然而止,其他乐手们纷纷回头看他,皆是一脸茫然。
  “来来来!大家休息一下,江少爷请大家喝咖啡了!”
  刘钢招呼了一声,一提提的咖啡就被送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即便心里有猜测,但这种时候谁也不多言,只是分了咖啡,向江霆表示了谢意,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聊起了天。
  何阳简直如坐针毡,如果不是怕同事们看出什么异常,他应该会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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