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 第17节

  只是不知这声拒绝,到底是不是真?
  “这样,”蓝夫人貌似低眉思忖,须臾抬头,道,“我与大公子提过此事,若不然你去问问他,到底是你俩的事。”
  事情做到这儿也就行了,左右就是试探罢了。如此看着,似乎这一对儿小夫妻并不和谐,提及对方时的眼神就能看出。
  蓝夫人离开了轻云苑,坐了这会子功夫,那盏茶还是满满的,并不见浅。
  东间有了动静。
  孟元元进去,就看见秦淑慧醒来。
  “嫂嫂,刚刚谁来了?”小姑娘想撑着起身,奈何身上没有力气。
  孟元元过去,帮着将人扶起,后塞了个头枕去给秦淑慧靠背:“蓝夫人,过来看看你。让你快好起来,还有老太爷寿宴要去呢。”
  “寿宴?”秦淑慧皱皱眉,有些不安道,“若不能好起来,是不是就错过了?”
  听着人话语中的淡淡紧张,孟元元笑道:“你是吃坏肚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这次吃坏东西导致的中毒,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偏偏就是这么巧,吃了鹿肉和倭瓜,院儿里三个伺候的人,都疏忽了吗?还有后面,闹的动静如此大,直接将隐藏的她给推了出来,所有人知道了贺勘当初在红河县娶的妻子。
  秦家是普通人家,不说多富贵,但也吃穿不愁。从小的环境不同,今日她也算见识到了蓝夫人,秦淑慧以后能否学会高门中的那一套生存之道,孟元元有些不确定。秦老太临终时的话语犹在耳边,紧攥她的手,将秦淑慧交托,她点头应下,老人才闭了眼睛。
  “淑慧,”孟元元站去人身后,手里捏着一柄桃木梳,“你喜欢贺家吗?”
  秦淑慧扬起脸,眼中似乎有些迷茫:“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二哥在这里。”
  孟元元抓上一缕发丝,帮着梳理:“要是嫂嫂离开,一年后来接你,好不好?”
  “你去哪儿?”秦淑慧紧张起来,转身的时候扯疼了头发,皱了一张小脸儿,“嫂嫂你别走。”
  一双小手抓上孟元元的手腕,手中梳子差点儿掉落。
  要走的,她还有一件事要做,一定要走。
  。
  冬夜漫长而冰冷,高悬的灯笼一直延伸到游廊尽头,将这方道路映亮。
  贺勘一整个白天都在外面,入夜才回到府中。老太爷有意的栽培,寄希望于这个长孙有一番作为,所以除了明年的春闱,也会安排些别的事情让他去做。
  后面隔着两步远,兴安脚已经累得提不起来,饿急了的他揉揉肚子,只觉得脊梁和肚皮已经贴到了一块儿。
  他也是跟着跑了一天,从城外回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码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反观前面的主子,依旧步伐有力,好像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公子为何找珊瑚?是给老太爷的寿礼?”兴安快步跟上,今儿去码头,他听见贺勘与那船主打听珊瑚的事儿,“要不明日小的去万宝银楼瞧瞧,那里该有上等的好货。”
  贺勘看着前路,冷风扯着他的袍角,鞋履上沾着霜尘:“我找的,万宝银楼不一定有。”
  兴安点点头,心道也是:“公子找什么样的?”
  “火红的珊瑚树,”贺勘道声,面上无波,“很大。”
  很大的珊瑚树?兴安想象不出来。他是见过珊瑚的,基本就是首饰镶嵌的那点儿,本来这东西就难得,十分金贵,要是树一样的珊瑚,不就是稀世奇珍?
  风摇晃着头顶的灯笼,同时隐约带来了几声琴音。
  “有人弹琴,”兴安耳朵尖,然后四下张望确定方向,“听着像是轻云苑那边传来的。”
  贺勘驻足,他同样听到了,是五弦阮。琴声清灵,好似汩汩而出的泉水,淙淙流淌,于这样的冬夜,添了几分美妙。
  纷杂的内心,在琴声中抚平安定。
  听着轻云苑,他想着去看看秦淑慧。是他太忙,总有些顾不上这个小妹,才发生了前夜的事情。他重回贺家,怕是有不少人心里别着苗头。
  兴安见了赶紧跟上,脚步轻快不少。与其跟着主子回去随便对付两口饭食,去轻云苑说不定能吃上热乎的。
  贺勘的到来,让秦淑慧很是开心,尽管已经打盹,开还是强睁着眼皮说话。
  “你送那么些书来做什么?”小姑娘指着对面桌上的几册书,开始抱怨,“我看不懂。”
  贺勘正坐在桌旁,便往书册上瞟了眼:“看完这些,我再给你几本。”
  秦淑慧顿时苦了脸,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二哥总是如此严肃,哪怕怎么说都不行。这时她想起了白日竹丫的话,说府里流言厉害,是关于二哥和嫂嫂的。
  “二哥,”她小心翼翼开口,往贺勘脸上看去,“你是不是不想认嫂嫂?”
  正间,孟元元端着汤药刚好进来,东间的些许话语也适时钻进耳中。
  第9章 第 9 章
  高门大户中,自来不缺少传言,不管是真的,假的,抑或人为的。
  贺勘当然也听到了一些,只是没想到,连休养中的秦淑慧也听到了,看起来还很担忧。
  “别听人瞎说,”他手臂搭上桌面,声音清润,“元娘是咱爹娘为我定下的妻子,岂会不认?”
  “真的?”秦淑慧有了精神,瞬间裂开嘴笑,“我就说嘛,二哥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要不是她身子实在不中用,此时肯定早已跳下床来。
  贺勘嘴角轻轻一牵,由着秦淑慧想到了自己在秦家的日子。相比现在的贺家,眼前没有血缘的小妹,反倒显得亲近,天真简单。
  珠帘挑开,孟元元自外间进来,手中托盘上搁着一个白瓷药碗。
  方才这屋里两人的话,她是听见了,贺勘说认她这个妻子。从他面前经过时,她未表现出什么,和任何时候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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