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狐狸眼睛眯着:“纪先生叫了三个alpha来逼我喝酒,我总得叫一个靠得住的朋友来带我回家吧。”
  纪沉很低地笑了一声,啼笑道:“什么朋友,我看就是炮友。”
  “纪先生说话也得拿证据出来啊。”周青先也不恼,始终漫不经心地笑着,“你有任何证据能说明我们有亲密关系吗?”
  纪沉便一时没了话说,周青先耐心等了他两分钟,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失望表情:“现在造谣成本可真低呀,长嘴到底是用来吃饭还是用来喷脏东西的还是要想清楚,你说是吧纪先生。”
  正好手机屏幕亮起来,陈森说他已经在酒吧见到耿旭了,周青先便笑笑朝纪沉说道:“我们的证据证人倒是都有了。”
  “纪先生不肯认罪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周青先取下眼镜,“设计下药强奸自己未婚夫,我想这不光是对贵公司,对你也是不太好的影响。”
  “您可以接着闹,我随时奉陪。”他说完之后便解散了会。
  这样忙完大上午已经过去,陈森匆匆来迟,只解释说是耿旭有些难缠,不肯把酒给他,废了很大的工夫才说服他,检查结果要下午才能拿到了。
  周青先虽心中有疑,但也不奇怪,耿旭一向不太喜欢他,只嘱咐让陈森下午早点去把报告拿到。
  随后就是连轴的几个董事会议,下午时陈森又主动提出去催一催酒的化验报告,一小时后先一步把电子版报告发给他,里面确实是有一些致幻物质和精神亢奋类成分在的。
  周青先便把报告发给纪沉,对方便有些坐不住了,急着想与他私下谈一谈。
  周青先不同意,要求必须要双方董事会一起参加,并约在了下午两点再做讨论。
  此时陈森还没有回来,向他解释是路况太糟,还需半个小时抵达公司。
  周青先查了公司到医院的路,也确实如此,殊不知此时陈森正在疗养院与医护人员周旋。
  当年周淮是以董事会的身份强行关押的,陈森拿着这个名号,搬出公司动荡的股市情况和周青先与纪沉合作失败即将决裂的关系,声称董事会急需将周淮带去作证管理,拿出早就p好的图,宣称是周青先要求他这个贴身助理来接周淮的。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欲与周青先联系时他与纪沉的第二场会议正在开始,几个电话没打通,又看着陈森着急的神色,只好拿出免责书,让陈森签了临时带她走。
  而周青先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以一人之力在与纪沉那一大堆董事交锋,又半个小时后才终于从唇枪舌战中喘口气,这时候翻开手机才看到满屏的电话和消息。
  周青先蓦地生出一些不安情绪。
  室内明明开着空调,但他却依然口干舌燥,心口莫名地发烫。
  第十三通来自疗养院的电话终于被接通,对面传来客气的声音:“周先生您好,请问你对陈森先生带领您母亲暂时出院的请求是否知情……”
  与此同时另一通电话接入,周青先拿下手机,看见屏幕里明晃晃地“林北生”三个大字。
  天际线的乌云不知何时压到了市中心,周青先有些恍神,梦游般按下了接听。
  林北生的声音全然不如平日般沉稳,几乎是在冲着听筒吼:“周青先!你妈被车撞了!”
  轰隆一声。
  雷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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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鲜血。
  像攀援的蛇一样淌到了脚边,鲜红的、刺眼的。
  林北生觉得自己可能在梦里,但是一切又出现的那么真实。
  他感觉自己在恍神,但是身体又在下意识地动作,好似分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的他在地面,像只训练有素的工蚁,迅速拨打120、联系周青先、疏散人群、留出救护车来的通道。
  他比以前熟练太多了,大概是因为后来反复想了很多次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想了很多次曾经应该做但是没有做到的事,再次发生时他才会这么冷静。
  而另一部分的他飘在空中,成为麻木的观测器。
  他无意识地把周围一切都记下来了,嘈杂慌乱的人群、茫然无措的助理、慌张局促的司机、不断提示报警的卡车、倒在血泊里的女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雨,将血色晕开,周围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鸣笛的声音,红蓝交错的灯光打过来,林北生侧过脸时显得有几分冷酷也有几分迷茫,恍然间带上点十五岁时的模样。
  后来的记忆便有些模糊了,都是片段式碎片,梦一般漂浮。
  真正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急诊室门口,那位助理陈森在对面站着,合着手不住地颤抖。
  林北生垂眼望去,发现自己衣摆不知什么时候沾到了几团血,他低下头去抠了抠,发现血迹快要干掉,已经弄不干净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皮鞋踩上地板听来很急躁,在板凳面前停住了。
  林北生顿了一会儿,仰头看去,周青先逆着光站在那里,胸口不断起伏,肩膀被雨淋湿了一小片。
  他的发尾也是湿润的,贴在颈侧,脸被灯光衬得苍白,面色实在称不上好。
  林北生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在想: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很不喜欢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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