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新人(新面孔预告)

  赵嘉禾立于院中,看明月映雪,清辉满山,生出寂寥之感。她记得十年前的紫金山,虽然质朴,但充满欢声笑语。她和十个男童一道长大,同吃同宿,树上掏鸟蛋,山里捉蛐蛐,下河摸鱼。如果略过后来那些男欢女爱的俗事,这些人确实让自己在山间的日子过得没那般冷清。
  这世上还有人陪自己做那些幼稚的事儿吗?可即便有这般的人,掏个鸟蛋就能让自己开怀吗?赵嘉禾出神地想。
  侍卫来报,阁中又开了朵花儿,但目前并无公子缺少亲随,询问赵嘉禾该如何处置。
  “我去看看。”赵嘉禾道。阁中的花奴“开花”后,若是合她胃口,皆会被指派给公子教授,日后随公子一道贴身侍奉。
  赵嘉禾走至一处偏僻院落,却见院子中升起一团烟火,袅袅腾腾。赵嘉禾推门而入,斥道:“谁允许你在院里生火?”
  院中少年吓了一跳,跌坐于地面。是个红衣少年,玄发青鬟,头绑红额带,眸若春星,白净手上捏一根细长的木枝条,前头穿着烤熟的芋头。
  “你……是?”朱明雀出声询问。他自打进入广厦留仙阁,还从未见过女子。
  藏于暗处的侍卫走至月下,呵道:“大胆,见到殿下还不行礼!”
  朱明雀大吃一惊,连忙端端正正地跪好,磕头行礼:“小人拜见殿下。惊扰殿下,真是罪该万死!”原来这就是广厦留仙阁之主,吴国的大公主,他将要侍奉的主子。她长得可真好看,他见过的女子虽少,但他敢说这一定是世间最好看的仙子。
  “山上不准生明火,你不知道吗?”赵嘉禾问道。
  朱明雀心下一咯噔,慌忙道:“对不起。请殿下饶了我这一回,下次不敢了。”
  “东西交出来。”赵嘉禾冷着脸道。
  朱明雀耷拉着脑袋,双手将枝条奉上。赵嘉禾接过,烤芋头的香气扑鼻而来。小时没少偷山下村民的芋头,自然也熟知烤芋头的诱人。
  赵嘉禾从枝条上取下芋头,缓缓地剥开皮,小口地吃了起来。
  朱明雀有些意外,便大着胆子道:“我屋里有些盐。洒上盐之后更好吃。”
  赵嘉禾瞪了他一眼:“我让你说话了?跪好。”
  少年立马噤声。
  赵嘉禾侧首吩咐了一句:“拿把藤椅过来。”
  侍卫取来藤椅,赵嘉禾躺于其上,盖上厚重暖和的狐狸毛毯,慢条斯理地吃着芋头。侍卫退出院子,并带上了门。
  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乖巧地跪着。
  赵嘉禾吃完芋头,懒散地问道:“听说你开花了?”
  朱明雀颔首,小声地道:“今日是我十五岁生辰。”
  “你叫什么?”
  “朱明雀。”
  “朱明雀。”赵嘉禾也念了一遍,原来是春风渡从漠北捡来的孩子。他的部落擅长驯鹰,通鸟语,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他的父亲被夺权,他自然被酋长驱逐,这才流落街头。
  “朱砂的朱,明日的明,鸟雀的雀。”朱明雀解释道。
  “我记下了。明日你收拾一下,去伺候姚尚书吧。”
  话音刚落,朱明雀面色变得惨白,急忙道:“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生火了。求求殿下,不要将我送人!”朱明雀虽不知姚尚书是何许人也,但也能知晓是个老头儿。
  “你为何不想走啊?”赵嘉禾问道。
  “我……我……”朱明雀急得满头大汗,“任何人见到殿下,都不会想走的!”这话也是真,殿下这般好看,又有权势,能贴身侍奉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什么意思?”
  “就……就是殿下长得真好看。”朱明雀嗫嚅道。
  赵嘉禾“噗嗤”一笑:“哎,怎么办呢,阁中的公子不缺亲随,要如何安排你呢?”
  “我可以给殿下沏茶倒水,揉肩捏背。”朱明雀提议道。
  “我有丫鬟,还用得着你?”
  朱明雀挠了挠头:“我会说鸟语,我让鸟儿给你唱歌如何?”
  赵嘉禾眉梢一挑:“好啊,我现在就想听。”正好也可以考校一下他的本事。
  朱明雀将手指放于口中,吹了一个清亮的口哨。少刻,一群灰扑扑的百灵鸟落于枝头,晃得积雪簌簌地往下落。
  “呤——呤呤呤——呤——”朱明雀模仿着百灵鸟的叫声,冲着枝头喊了几声。闹腾的百灵鸟止住扑腾,开始此起彼伏的欢叫。
  叫了几声后,朱明雀吐了吐舌,无奈地道:“它们说再唱要给吃的,没有吃的它们就走了。”他的春眸盯着赵嘉禾手中还剩些残渣的芋头,似有暗示。
  赵嘉禾并未搭理,而是看向枝头,一语双关地道:“一群讨饭鬼。”
  她说完,百灵鸟一只接着一只飞走了,似乎是知晓今夜在她这里讨不着便宜。
  朱明雀咬了咬唇:“殿下可以不把我送走吗?我下次备些黍粒,就能留住它们了。”
  赵嘉禾抚了抚鬓发:“这样吧,把裤子脱了,我看一下。”
  “啊……”朱明雀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但还是听话地解开了腰带。里裤落地,他撩起衣摆,干脆蒙住自己面庞。这也太羞耻了吧……
  赵嘉禾坐起身,仔细端详。又粉又直的长物,龟头处离膝盖还有一掌间距,可以想象勃然之时有多长。毛发并不多,浅浅地铺于粉根底部。
  “可以了。明日下山去。”
  朱明雀脸上血色骤失:“殿下,求你,我想留下来……”他欲哭无泪,他不想伺候老头,只想留在殿下身边。
  “不用去姚尚书那里了,去吴氏面馆,见一位叫做越秋白的人。他会安排的。”
  朱明雀微讶,忐忑地问:“殿下还是要将我送人?”
  “非也。你见了他,自然知晓怎么回事。”
  朱明雀稍稍安心,闷着声问:“殿下,我可以把裤子穿上吗?”他光着腿立于雪夜中,真的好冷呀……
  “嗯。”
  朱明雀赶紧穿上裤子,系好腰带,犹犹豫豫地问:“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伺候殿下?”他偷眼瞄赵嘉禾,越看越是满心欢喜。
  赵嘉禾的长指抚过自己下颌,漫不经心地道:“我今夜倒是闲得很,你要伺候我吗?”
  朱明雀吓了一大跳,又不敢置信地问:“是……是那种伺候吗?”
  “是那种伺候。”
  “我……”朱明雀又惊又慌。阁中的少年都是要开花后,由着公子传授,在一次次跟随公子侍奉中,逐渐学习房中之术。他什么都不懂,让他如何伺候?
  赵嘉禾见朱明雀要急哭了,看他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叹气道:“算了,你先跟着常烆学吧。”
  朱明雀松了一口气,但心底懊悔不已,脱口道:“殿下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赵嘉禾起身,捏了一把他的脸:“等你将脸上的婴儿肉甩掉再说。”
  “殿下,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是长得显小。”朱明雀认真地道,他讨厌别人说他小。他明明比去岁长高了不少,甚至如今比殿下还要高上一头。
  赵嘉禾又捏了另一边侧脸:“小屁孩,你跑不掉。”
  “殿下,他日你定会后悔唤我小屁孩。”少年眸色灼灼,似有一团炙火。
  “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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