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第19节

  两人被惊醒,王培清从安平身上翻下来,左手遮住眼睛,平息急促的喘声,右手从兜里摸出手机,他接起电话。
  “嗯,刚刚把其他同学送回去。”
  “我还要一会,跟于毅他们几个约了下一场。”说这话时他转头看了眼安平,眼里的欲色尚未淡去。
  “好,你早些睡吧!”
  第22章 chapter22 .抖m的养成
  王培清挂了电话,半搭在床边的腿放下去,双手搓了下脸,沉默。安平侧躺着,双手叠压在脑袋下面,腿半蜷缩着,她目光跟着他的身子移动,问:“你现在要走吗?”
  床边的人转头看安平,两人交织的目光里带着太多的情绪。
  他说:“对不起。”
  安平觉得的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她立马竖起一道警戒线,想嘲讽他两句。
  但是王培清很快又说:“之前陈飞那样说你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他,是我不对。”
  安平腿弯又收紧一点,长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有点脆弱:“当然那个时候你不认识我,不会维护我情理之中。”
  她话说得已经够委婉了,她觉得现在她甚至愿意臣服于他,为他保留一个完美的形象实在太容易了。
  王培清又看了眼安平,将她刚才被扯得掉落半边肩膀的毛衣拉好,脸上带了点愧疚的笑。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羞辱对一个女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跟陈飞之间的身份认同不仅来自于“一中”这个群体,也来自他的性别。
  刚才他在安平身上吻她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漂亮又勇敢到有些莽撞的姑娘。
  他忽而觉得惭愧,惭愧于原来他也是个彻头彻尾地用偏见来维护自我利益的伪斗士。
  而一直以来他都觉他拥有的声名一方面是因为他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另一方面他较早的撇开了无意义的攀附,只在意利益的置换。
  可偏偏思想上的前瞻性并不具备利他的功能,有时甚至会滋生出另一种傲慢,他头一次感到有心无力。
  这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是极少见的,他被哄着、他被捧着、他被打压以获得更高的名利,他的荣誉来自掌控、来自踩踏,而刚刚就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心里有了一点疑窦。
  安平勾住他手指,垂眸说:“你还要亲吗?”
  房间里的灯还是灰暗暗的,外面黑夜的沉静蔓延到了屋内,将空气捂得密不透风。
  王培清目光沉甸甸的,有一丝无措的羞赧。他俯身靠近安平,攫取她唇上的甘甜。
  那种痴缠迷人的地方在于,他们各怀心思和性格,互相较量,或暴力的吞咬,或温柔的舔舐,但往往一开始都维持着各自的性征。
  动作上是生疏的,心理上却是一个舒适区。
  安平得空将唇瓣抵在王培清干爽的下巴上问:“你还走吗?”
  王培清拉开两人紧贴的距离,低眸问她:“你这是诱惑吗?”
  安平点点头:“那你是不是也经常夜半跟姑娘回住处?”
  “这倒没有,”王培清笑得胸膛震颤,“还有你怎么会觉得姑娘们就愿意邀请我呢?”
  安平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出半边床的位置,说:“你要不要脱了鞋子衣服上来?”
  王培清明显愣了下,因为邀请是安平发出的,也因为他真的不知所措。但他还是低头发了条短信,然后照她说的做。
  他的外套刚才已经被脱下仍在地毯上,他捡起挂椅子上,又脱了鞋子,将内搭的毛衫脱掉,里面就剩一件打底的白 t。
  安平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继续刚才的话题:“因为我觉得你在学校应该挺受欢迎的,学习好又不是书呆子,长得帅,说不定还挺幽默,综合下来,是比较受欢迎的类型。”
  王培清走到门边关了灯,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安平的话又刚好说完,室内只能听见一丁点脚步声。安平感觉床陷下去一点,接着壁灯被打开,那种紧张的窒息感消失了。
  床一侧刚躺上来的人有点拘着,今晚他根本没想这些事,真的没想吗?
  他转身捏了下安平的脸,回应她刚才那堆话:“我不吃拍马屁这套。”
  “切,”安平在昏黄的壁灯中看着他脸朦胧的轮廓,说,“男生不都希望女生崇拜嘛,而且还总觉自己很幽默,想看女生被逗得咯咯笑。”
  “我不是。”王培清不觉他自己是那样的人。
  安平靠近他,脸贴靠在他胸前,一本正经道:“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魅力,你真的很聪明,”她抬眸很真诚地看着他,“这个聪明不是说你成绩多优秀,而是你悟性很高,总能看到比别人更远的地方。”
  王培清低笑一声,握着她腰:“这个我承认,之前......”他刚要继续说,才发现自己中了安平的圈套。
  他咬住她唇,问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招数。
  安平咯咯笑:“成功学大师卡耐基,他书里写跟别人交谈的时候要真诚专注地看着他,然后夸他的时候不能说你挺好,要具体点,这样才能让人信服,看来他说的没错。”
  王培清感受着安平埋在他胸前的呼吸和颤动,他手伸到她脑袋后面,一点点拢住她散开一片的头发。很早他就想这么做了,他说:“我当时收到你的 qq 号发来的消息,气晕了。那段时间爷爷又......”
  安平手指捂住他嘴,她不愿意听他解释,解释只会在她为他画上的精致肖像上面进行无意义的涂抹。
  她不愿意用往前的失误和往后的现实来破坏现在的高潮。
  确切地说,她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暂时吃掉了自己的脑子。她应该能明白的,多余的话都是人为自己斟酌的辩护词,而真正的缘由就是她并非是王培清的独一无二。
  她要接受这一点就要受疼,而他现时此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功利主义者。
  王培清将她手指握住,唇瓣又准确无误的贴住她,这下没了试探,也没了什么温文尔雅,他先是在她下唇吸吮了一会,又将她两瓣唇都含住,动作越来越娴熟。
  安平脑海里面的一切变成了晃晃荡荡的海水,又或者是刺白的光。
  交叠的呼吸声在空气里爆裂,房间变得滚烫,连专属两人的气味都变得浓烈。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但是她有点害怕,之前的挑逗也不敢再做了。王培清的目标好像专心致志放在她已经有点发疼的嘴唇上,别无二心。
  一会,他停下动作,将安平拥在怀里,声音涩哑道:“睡吧!”
  安平及时守住一晚鼓噪不已的鲁莽,她很想王培清剥掉她那件蓝色毛衣和打底看见她下面那身性感内衣,但是又害怕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件内衣的价值今天发挥到了最大,让她肆无忌惮地跟他接吻也不怕露出来一截老土的运动背心的肩带。
  也不知道王培清是否在意他内裤的颜色和品位是否能入了安平的眼。
  王培清走得很早,安平醒来迷迷瞪瞪跟他说了几句话,又睡了个回笼觉。
  她是被吵醒的,钱同元和裴江南在门外喊她吃早餐,说赶早去买了现包的牛肉包子,还有牛肉粉丝汤。
  安平揉着眼坐起来,她忽然想起昨晚吃了好多羊肉,她也没嚼个口香糖,也不知道王培清有没有尝到那味道。
  她捂着嘴巴哈气,然后嫌弃地摇摇头。
  钱同元看她来开门,把手里的包子递过来,又偏头往里面看了眼:“你房间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安平有点心虚,低头去闻包子。
  “江南说她昨晚听见你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有点担心你。”裴江南在边上瞪了眼钱同元,想叫他别说了。
  “没人。”安平否认,“倒是你们两,下次我再跟你两一起出来,我要先找个隔音好的房间。”
  钱同元骂安平忘恩负义,捂着裴江南的耳朵回了他们的房间。
  距离除夕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安平这半个月要在姨妈家帮她刚上初三的儿子补习数学。姨妈是马兰娟的亲妹妹,跟男人在市里开了家卖羊杂的店。
  生意不错,但夫妻两照旧大字不识几个。
  当时姨妈提这茬的时候马兰娟不是很情愿,她好不容易等到安平放假了。但后面姨妈说给她算钱,安平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她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从家里拿了一些,但远远不够。大一的国庆开始,她就在外面找兼职做了。一般家教能轮上她们这类二流学校的少,学校给贫困生的助学绿色通道名额有限,工资也低。
  她做的最多的是礼仪小姐,一天能有个一百多,性价比高。
  吃完早饭,安平收拾包计划着坐公交去姨妈家。她刚进电梯,安秦的电话拨过来,信号不好。到了楼下两人才顺利说上话。
  安秦问她:“你这会方便说话吗?”
  “方便。”
  “那你帮我个忙,”安秦今年放假早早就回老家了,伤风感冒弄得他整个人病恹恹的,说话也慢吞吞,“邹喻有东西要拿给我,你帮忙取一下,我让她联系你。”
  安平不太情愿,尤其是她知道邹喻的妈妈就是安秦初中美术班的老师后,她就差做火车去北京找他,把他头拧下来供给马兰娟。
  后来邹喻在 qq 找她说话,她也置若罔闻。
  安秦说:“她是要把我之前给她的东西还给我,然后跟我断联。”
  “哼,”安平讥笑,“既然要断联,你让她扔垃圾桶,这样最合适,也最彻底。”
  安秦咳嗽两声,说:“她要是愿意扔我用得着找你吗?她那性格,找上门你信不信?”
  安平很无语,她将兜里的房卡放到前台,然后拎着包一手推开宾馆的玻璃门,外面的冷气瞬间扑上来,让人直打哆嗦。
  “你故意的吧,”安平说,“她要是真想跟你断了联系,何必又多此一举。你现在的态度,不是在给她制造希望?”
  她看不见安秦此刻的表情,但是又隐约能想象到,是一种故作深情的悠然。
  他是父亲忠实的拥趸。
  第23章 chapter23 .没有逻辑
  安秦在电话那端轻笑了下:“某种意义上,你说的也没错。”
  安平不想去纠结他这句话其中的意味了,她跟邹喻约了下午在鼓楼见。
  邹喻很准时,安平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商场二楼的杂物店转了一圈,趴边上的玻璃护栏上百无聊赖。
  安平刚从扶梯上下来,就伸手要东西:“你要带什么,给我吧!”
  邹喻扫了她一眼,要伸手去掏东西,又变了主意:“你急什么,一起转转?”
  “我没空。”安平拒绝。
  邹喻问她:“你哥是不是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安平诧异:“我不知道,”她斜靠着护栏,看着邹喻,“你当真喜欢他?”
  邹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喜欢他在前,你爸勾引我妈在后。”
  勾引?
  安平一度以为邹喻嘴里是不会吐出任何有关堕落的字眼的,相比之下,诱惑、勾引、公交车、婊子这些词眼应该用在她身上更令人信服。
  她有点难言于口的羞愧,因为关于安宗荣是否在时间顺序上背叛母亲这件事她已经不再意了,她被自己尚且在高潮的感情蒙蔽。
  甚至,安平觉得她不会像马兰娟那样陷入一段让人不适的情感,她觉得她的智识在母亲之上,她的手段更加高明,当然她的眼光也更为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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