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种田指南 第196节

  楚生说:“里面或许装着符箓,又或许是修士身上的精血,总之,庞大的灵力保证了他兼具守护之功能,具体我看不出什么,除非你让我把他拆了。”
  高长松下意识阻拦道:“不可!”
  楚生抬头看他,眼中划过一道微妙的情绪。
  高长松也很纠结,按理说,让楚生拆解开看看是最便利的,可这是钟离珺送的礼物,私自破坏友人赠送的礼品,哪怕最后平复如故,创伤依旧存在。
  更何况,哪怕是拆解,都应该是自己动手更有诚意,只可惜他认识针线,针线却不认识他,只怕恢复得艰难。
  哎,实在要做,还是得找专业的绣娘来缝补啊。
  他叹了口气:“如此,还是感谢楚道友伸出援助之手,我能知道他作用就足够了,至于其中的内容,或许不那么重要。”
  “眼下也耽误楚道友不少时间,若无他事,不若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听见送客之语,楚生睁大眼睛要闹了,他嗓子眼都在打颤道:“你喊我来,就为了这事?”
  这也太杀鸡焉用宰牛刀了!我还准备跟你就新车改装好好交流一下呢!
  只可惜高长松挂心任务“钟离珺的忧郁”,实在分不出其他心思给关系友好的客户,他又勉强寒暄几句,给超出时代的小轿车给出了一二三四五如下建议,这才打发爱炼器成狂的楚生离开。
  就楚生这专注度与行动力,未来很有可能是实干型人才。
  直到落日西沉,忙碌完一天的高长松才回到家中,乌云正在床褥上呼呼大睡,倒是温柔娴静的驩头被钟离珺借走,也不知要他做什么。
  他的行为无迹可循,十分难预料。
  高长松做贼似的单请来大相国寺的尼姑,这位可是编织的高手,随后便手指剪刀,在专家的指导下小心翼翼挑开一根线。
  马上就要看见御守的庐山真面目了!
  第185章
  高长松拆完御守,愣了很久,才缓慢地从脑海中扒拉出苏武的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做绣娘的小尼姑也是读过经书的,立刻夸奖道:“这句话说得好,动人。”
  高长松呵呵笑道:“是吧,不是我说的,是先人说的。”
  他下意识地搓捏发丝结成的平安扣,又怕破坏了它的形状,立刻塞回布兜里道:“劳驾,将它再缝回去吧。”
  他强调道:“恢复原状就行了,千万别破坏形状!”
  小尼姑很活泼,她打包票道:“这点小事,交给我就成,肯定还给你原原本本的模样。”
  高长松严肃地点头,随后一溜烟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他的大脑运转过载,急需散热,没什么比漫无目的地晃荡更有用了。
  *
  入秋之后,天一日冷过一日,枯黄的树叶可怜巴巴的悬挂在枝头,冷风一吹簌簌下落,高长松望着半空中飘零的树叶,出神。
  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交战。
  正派的直男小人说:“你的思想实在是太龌龊了,头发怎么样,平安结又怎么样,真正的兄弟能够为了知己两肋插刀,这是钟离大郎将我们看作兄弟的证明,怎么能误会对方是男同呢!”
  善于思辨的小人咄咄逼人道:“你见过兄弟送头发吗?见过还要把头发编成无实际意义的平安结吗?仔细想想,好兄弟也不会每天手拉手粘在一起,难道就不觉得他们关系太近了吗?”
  高长松头都要炸了,怎么办,两个小人说得都很有道理,他实在无法从御守中判断出钟离大郎的态度啊!
  要不先偷偷观察,装作不知道?
  高长松打了个冷颤,说实在的,他真不想跟钟离珺疏远了,可若对方有那个意思,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绝。
  当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装鸵鸟,当不知道!
  高长松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到底是不是呢……
  ……
  怀揣着秘密的高长松郁闷地投入开荒工作。
  种田、养殖成为他近期首要任务,唐代实行均田制,土地不能自由买卖,东华国市场经济发达,不抑兼并,不仅士绅,农民都能买卖土地。
  高长松通过“永卖”的方式买断了一大块土地,跑程序没耗费他太多时间,在东华国声名鹊起后,衙门也对他大开绿灯,一应手续没几天就办完了,就是种植让他有些伤脑。
  两界山下的果园规模小,只求自给自足,东华国的占地面积辽阔,不仅要跟得上应季销售,最好还够进行二次加工做罐头,这就需要招额外人手。
  这时候能招来种田的都是佃户,无论是官田还是私田,想要招人都跟后世的招聘广告一样,在城门口张榜招募,应聘的一般是流民。
  榜单也不是随便贴的,还得去衙门备案,高长松强调了一下,他想招有种植果树经验的,最好是专门的果农。
  衙门的负责人很重视他的需求,却也面露难色道:“这……专门的果农不好找啊。”
  诚然,东华国已发展出专门的桑农、茶农、果农、蔗农、菜农,可那一般都来自于沿海经济开发区,他们汴梁属内陆城市,只有种茶比较出名。
  高长松也知道不能强求,只能失望道:“哎,尽量留意吧。”
  实在不行,他还得统一培训。
  衙役说,等找到人了会专门派皂吏去他家通知,让高长松先回府上等消息,可高长松也是个闲不住的,他种田正起劲呢!
  下午,就乘坐公共走兽登门拜访蚁族工程队。
  黄莺搭建的精美猪宫殿,他实在有些承受不住,这回,高长松想见识一下蚁族务实的作风。
  名声在外的蚁族工程队有专门的办事点,敲门前高长松心头打鼓,就怕出来一人高的黑蚂蚁,那说起话来也太跌san值了。
  好在开门的是一黑小子,头上顶两条昆虫特有的触须,行走间须须一抖一抖。
  听完高长松的来意,他立刻被封为座上宾,由北堂的小领事接待。
  或许是都城内的竞争对手太多,领事十分热情,开门见山道:“位置在哪儿,什么时候可以动工,要建几层楼,主料用木梁还是石块,咱家还有泥土夯实的模块,保管经济适用……”
  高长松回答道:“就在南薰门外十里处,初步预计盖一排平房,材料我不大懂,但希望能冬暖夏凉便于排水,动工的话看你们方便,什么时候都行。”
  毕竟找的是大宗工程队,高长松也很相信惠端的推荐。
  他的订单不是很大,领事敏锐地问:“郎君,这些平房可是建给佃农的?”
  高长松称是后,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咱们这也提供耕牛租赁业务……”
  这高长松并不需要,他推辞道:“我这建的是果园。”但看蚁族业务广泛的样子,他也忍不住道,“如果认识擅种植的果农,不妨推荐给我。”
  可惜的是,果园经济在大安是小宗生意,他们还不认识这种专业人才,只好作罢,但领事承诺,如果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专家,他肯定举荐。
  ……
  渡过忙碌的一天后,高长松回屋洗刷一番,等他躺榻上时,浑身都蒸腾着热气,闲下来后,他就陷入了贤者时间。
  钟离大郎是不是那个意思呢?
  真忧郁极了!
  还没等他忧郁一会儿,始作俑者夹着驩头大步踏进院子,空出的手指弯里勾着打包的蜜饯果子与鲤鱼焙面。
  高长松甜牙齿,没事就喜欢嚼果干,他家的盝顶形制柜上常年摆放盖盖的陶器,里头不是橄榄干就是芭蕉干,昨天看陶瓮容量下去一半,他就迫不及待想填满。
  鲤鱼焙面说白了就是糖醋软溜鱼焙面,焙面是炸过的龙须面,蓬松又酥脆,浸透酸甜可口的汤汁,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高长松特别喜欢吃这道菜。
  钟离珺心细如发,找不到穷奇固然让他郁闷,自己的心意隐藏在御守中更让他憋得慌,可这不妨碍他对高长松好啊,他路过汴河两岸的酒楼,就想起高长松喜欢吃鲤鱼,也喜欢吃焙面,小厮打包好后怕水汽把焙面泡软了,腾云驾雾,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为了让他吃上脆脆的面饼。
  把菜盒往高脚桌面上一摆就招呼道:“快点来吃,过会儿面就软了。”
  高长松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跃下来,筷子收在桌面下的抽屉里,滚茶水浪浪就能开吃,钟离珺折身去庖厨拿了一摞小碟子碗,用干净的筷子帮高长松挑鱼肚。
  看浸满红褐色汤汁,摆放在白瓷盘正中央的鱼肚子,高长松又不行了,他看对方聚精会神地挑鱼刺,坐立不安。
  这这这,这是正常兄弟应该干的事吗?!
  不对,仔细想想,之前他也帮钟离大郎布菜,甚至在他手不够用的时候拆解螃蟹,把蟹黄跟肉留给他!
  高长松无声尖叫,因太过纠结、羞耻,连鱼都吃不下去了,松开筷子,双手抱头,在桌面上哐哐哐,就差撞大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gay!
  钟离珺吓了一跳,驩头更是从凳子上蹦下来,前者连忙伸手抵住高长松的额头,先紧张地扒着额头看,额,一丝红痕都没留下,可能桌面受伤更厉害吧……
  当然,在单相思人眼中,就算没留下痕迹,都是天大的伤害,钟离珺克制不住紧张的情绪,捧着高长松的脸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事你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一起想解决办法。”
  多么体贴!
  被捏成小鸡嘴的高长松痛苦地想:天呐,这还是看似不善言辞的钟离大郎吗,除了食道以外,他竟然会讲这么多话!
  而且这内容……
  真是让他自我欺骗是普通友情都不行了!
  高长松痛苦面具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钟离珺:“当真?”
  看着他诚恳的眼神,乌黑的眼珠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高长松嘴一瓢,差点就说出真相了:“我……”
  钟离珺:?
  “我……我饿了。”
  蹩脚地将剩下话吞入口中。
  钟离珺虽觉得他话要说不说,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又给高长松舀了一勺龙须面道:“饿了就快点吃吧,不够我再出去买。”
  他看孤零零的桌面,觉得太寒酸了,又站起来跟高长松说:“我去看看囤了什么菜,再做点来,就一条鱼也不够我们两个人吃。”
  确实,就连高长松一个也不够啊,他“哦”了一声,接口道:“再蒸点稻米饭,到时候用糖醋汁拌拌,下饭呢。”
  钟离珺应声后就离开了,坐在原位的高长松又在原地无声尖叫,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拳头捶在桌面上。
  呔!这老夫老妻的对话是怎么一回事啊!
  ……
  高长松单方面揣着明白装糊涂时,工程队的民房建完了,富有种族特色的民房像是丹霞地貌中经过风化的楼兰古国,墙面毫无间断,像一面沙墙。
  盘腿坐在屋子里体验,发现南北通风特别好,而且布局很像是后世的公寓楼,横平竖直,占地面积也不大。
  这其实比猪宫殿更符合现代人审美,高长松跟领事很夸了一番施工队:“成品特别好,下次有别的生意再找你们。”
  领事笑眯眯道:“好啊,老顾客打折,下次您再来,报我名字给优惠。”
  高长松这才知道,年轻的领事叫乙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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