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种田指南 第121节

  当钟离珺逼近高老庄时,他正偷偷摸摸从商城兑换白糖,做点心。
  商城的白糖是真的便宜,一任务点能换海量白糖。
  为什么高长松敢让这种划时代且破坏市场的糖出现呢?因为他终于有打掩护的盾牌了。
  上月甘蔗成熟之时,高长松买了大量的石蜜,对外宣称是自己嗜甜。
  高长松已经成为了乌斯藏有名富户,却过着简朴的生活,只是买些石蜜而已,真是无伤大雅。
  高家三姐妹也很高兴,这年头谁不爱“甜”这种奢侈的滋味?
  她们仨万万没想到,怕她们蛀牙的高长松并未给妹妹无限量供应甜份,她们每天只能分得一小块。
  哎,谁知道灵力强不强牙齿呢?高长松猜是不能够的。
  那白糖用来做什么呢?一方面是用来调味,不过只是给自家做的菜里放点,另一方面,高长松若想做点鸡蛋糕、枣泥糕之类的点心时,也能往里不要命地撒糖。
  问就是蔗浆、石蜜!
  成品别说是高家三姐妹了,后院的一箩筐异兽都吃得喷香,但高长松也逮到过雪貂使出泪眼汪汪的卖萌绝招,令老实巴交的驩头分一半鸡蛋糕给他。
  高长松甚至看见那小黑眼睛滴溜溜转的雪貂露出贱贱的笑容,让他一整个大无语。
  更让高长松说不出话的是,他还特别去主持公道,问驩头想不想吃鸡蛋糕。
  好大儿用稚嫩的声音道:“我读过孔融的故事……”
  高长松略有些感动,天呐,好大儿都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词汇了,他竟然读过孔融让梨了!
  “我是很想吃,可如果弟弟想要吃,还是先让弟弟吃,我更加年长,要以身作则。”
  这一刻,驩头的企鹅脸看上去是那么坚定,那么可靠。
  高长松颇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自豪感,也很担心像他这样的老实孩子,真放外面会不会被欺负啊,随后看向院落里的头好小滑头雪貂一号。
  小滑头雪貂一号“吱吱”叫了两声,立起双脚向前走了两步,又把鸡蛋糕还给驩头,随后又看向高长松,讨好似的卖萌。
  驩头荷包蛋泪:“呜呜,他说他要让给我。”
  高长松也听懂了“吱吱”的意思,大体是说虽然自己很想吃,但驩头哥哥也很想吃,不能让哥哥牺牲自己的来援助他,所以才送还了。
  显然,雪貂一号并不是被感动了,他是看有高长松在此,做给他看呢!还能顺便感动一波驩头,让他未来对自己更好,多么好的算盘。
  高长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这爱卖萌的雪貂真是顶顶狡猾。
  但看在他其实每天心情都不错,对这高老庄似乎归属感挺强,又是爱护下面俩小雪貂的哥哥的份上,高长松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希望驩头能够觉醒吧。
  高长松想:自家好大儿真被拿捏得死死的。
  *
  今天高长松做的是枣泥核桃糕。
  配料简单,唐代的本土糕点还挺多,什么春饼、月饼、澄粉水团等都已出现在唐人的生活中,做糕团的面也分烫面、发面两种。
  高长松不求做出来有多松软,大差不差即可。
  他按照上回做鸡蛋糕的方法,无非就是过筛几次面粉,多加点枣泥核桃,上锅没蒸多久,香甜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涌出,高长松的院子里都飘散着甜甜的热气。
  迎接钟离珺的,正是这枣泥核桃糕的香气。
  作者有话说:
  钟离珺:回家的诱惑
  第130章
  高慧慧是一名再寻常不过的乌斯藏少女。
  她今年十岁,与高长松家的香兰年纪相仿,在自己家中她行三,上面有一名长兄,一名大姊,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妹妹今年六岁,还很懵懂,高慧慧不大愿意带小妹玩,觉得她有些呆。
  她这年纪的少女,本应承担更多的工作——在唐代,超过七岁就可以当劳动力了,得帮忙做家事,给在田埂劳作的父兄送饭,照顾小妹,在母亲织布的空档蒸饼等等。
  为何高慧慧不用做这么多事,是因为她有长姊高香儿,有很多活是高香儿在做,可十四岁的高香儿已在看人家,等她明年嫁出去,家务活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窗外寒风冽冽,西北风呼啸着撞在纸糊的窗上,发出嗖嗖的声响,在这样的季节中,阿耶终于能结束一年的辛劳,享受几天清净日子,眼下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火炕上呼呼大睡。
  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织布机在运作,大姊高香儿代替了阿娘的职责,正在织布。这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都能做的活计,不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改变。
  至于高慧慧自己,则拿着两根磨尖的竹竿,在七上八下地织毛袜,不止是她,她的阿娘,她的大兄都在一同干。
  这就是高长松想到的法子,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赚外快。
  *
  相较于只有跟他家签长工才能学到的豆腐手艺,织袜子可简单多了,只要来他家做工半旬就能让家中女眷来学。
  这农闲时刻,能来他这做工的青壮可太多了,基本上有女郎的人家都有人来做工,还有些只有自己一人住的,譬如老鳏夫骆新城就乐呵呵地来询问:“十二郎,你看我能学否?”
  高长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定是可以的,骆伯您能做出如此多精巧的陷阱,掌握数种编织技巧,又怎织不出足袋?”高长松还以自己类比道,“我都能鼓捣出来,您肯定一学就会。”
  这话让骆新城受宠若惊,他连忙摆手:“十二郎你是天上的文曲星在世,一拍脑袋就会生出无数的奇思妙想,我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真是折煞我了。”
  高长松:“您这话才是折煞我,什么文曲星不文曲星的,也没见过我科举有什么成果,不过是多读了两本闲书,从中学到先人智慧罢了,我这样若都能称作文曲星,天上的神仙怕要生气。”
  这话别人都当他是自谦,高十二郎的聪明才智已经快传出乌斯藏了。
  其实,哪怕是骆新城,想来找高长松学织毛衣都是要勇气的。
  说来说去,都跟唐代的社会分工有关,倘若说后世的社会分工已经不算太明确,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能做,唐代还讲究传统的男耕女织。
  织布,这是女人的行业,男性若触及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此外织布机的用法都传女不传男,想要学也没什么机会。
  但高长松一开始就打破了织毛线上的两性壁垒,谁叫他光明正大地拿两根“筷子”,在众多年轻郎君的集会上织围巾呢?
  当时没人觉得怪,因这是新鲜玩意儿,头一回出现,还不是高长松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高长松说要招人来学了,最好是有织布经验的,村人才大惊:线、编织,这不就是另类织布吗?高十二郎竟然做女子做得活计?
  倒也没有人敢说他有什么错的,独居一人的老鳏夫谁不会缝缝补补?
  后面高长松说他提供毛线,收羊毛足袋,每织两副就给一文钱,小娘子听说都惊喜万分,她们只要速度快,一天能挣两文呢。
  而郎君,撇下那些抹不开面子的,谁跟钱过不去,都给人家做工了,学都学了,还不如全家齐上阵,一起织袜子。
  高长松本来是打算专门雇寡居的女郎织袜子的,哪里想到在这个冬季,兼职人员都成了全职的,一个一个织得可有劲了,他收获了远比自己想象更多的袜子。
  而且,他已经将最心灵手巧的白兔精训练成了无情的织毛衣机器,他速度快时,长针都快挥出残影了,妖怪就是妖怪,效率不一样!
  有了村民与妖怪的共同努力,他才能抽出闲暇做香喷喷的鸡蛋糕、枣泥核桃糕。
  *
  太阳落山前,高慧慧捧着一家近日的成果来高长松这换钱。
  此时,正逢枣泥核桃糕出锅,这糕点冷了也别有风味,热吃也松软,未防冷风一吹糕直接凉了,他干脆将未切割完的一整块热在灶上。
  他先查完高慧慧家的羊毛袜,嗯,不错,质量都有保障。
  想到高慧慧跟高香兰她们关系不错,她那六岁的妹妹更是被高翠兰带着在村里上可爬树攀房梁,下可捉蝈蝈打蚂蚱,不免良心有些刺痛。
  哎,不知不觉间,高翠兰已经给养歪了,年纪虽小,长相虽水灵,却是大写的混世魔王,那些小郎君都打不过她,小女郎也崇拜她。
  高长松百思不得其解,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无论如何,都有带坏人家家乖囡的嫌疑,还是切一块糕补偿吧。
  这补的不是别的,是高长松那资本家的良心。
  高慧慧当然高兴,她捧着那块糕,忍不住吞咽口水,真想先在松软的枣糕上留下一枚小小的牙印,可想到家中的姊妹兄长,她又不能那么做,于是对高长松行礼后捧着红枣糕匆匆离开,就怕凛冽的寒风将它吹硬了。
  高长松送走她,正准备转身回西屋,他还有大块大块的枣泥核桃糕没有切割,新鲜出炉的时候高长松浅尝一块,他认为自己复刻了90%后世枣泥糕的滋味,本次下厨十分成功。
  就在这时,却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
  “可以给我一块吗?”
  充满了渴望。
  高长松花了半秒钟反应,他转头看见了钟离珺那张熟悉的脸与他写满渴望的眼神,当时就乐了,嘴角禁不住向上翘起,又被他故作正经地压了回去。
  只听见他假咳一声道:“有!当然有!你想吃几块就有几块。”
  ……
  对高长松来说,有友人探访,还是从东土大唐远道而来的钟离珺,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但对高翠兰来说,这在今天绝对算不上一件幸事。
  她本性纯善,也知分享的快乐,可既然是孩子,又怎能没有私心呢?
  像枣泥核桃糕,她早就被这盈满小院的喷香滋味给吸引了,只想成为第一个吃糕的人,谁知道第一块竟然给了意外来的高慧慧。
  好吧,高慧慧就高慧慧,她们关系不错,她妹妹也是个崇拜自己的小跟屁虫,听说她们每日都要干许多活计,辛劳至极,这枣糕分给她们是很好的。
  但是!
  高翠兰在西堂门口直打转,甭看她成日遛猫逗狗,真拿出去见人也是人模人样,种种礼仪都学过了。
  她很喜欢大兄,又成日被耳提面命:不可打扰大兄工作。
  这工作绝对包括他谈生意、与友人叙旧等等。
  但是!
  蹲在门口的高翠兰戴上痛苦面具,你们可以去北堂叙旧吗?为什么要在灶台前聊天呢?为什么聊天了还有如此浓郁的枣味呢?
  我是真的想吃枣泥核桃糕,一片!就一片!
  高翠兰双手抱头,发出无声的哀嚎。
  好在这屋里的两人都耳聪目明,早就注意到门口有只小老鼠,钟离珺虽然喜欢吃,也没有到夺小姑娘口中食的地步。
  他先“呱唧呱唧”吞了一大块糕,看那平整的切面询问高长松:“小女郎还未吃吧?”
  高长松笑着点头:“你今个儿赶巧,刚刚出炉你就到了。”他狡黠地眨眼睛,“换只有你我在的日子,让你全吃完也不是不行,可今日不同,你别看只有三娘出来了,另外两小并后院的一众异兽无不等着分食糕点,这下你可吃不了独食了。”
  钟离珺看手中捏的最后一薄片,心情十分沉痛:这竟然就是最后的吗……
  哎,要慢慢吃、细细品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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