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种田指南 第53节

  高长松:把他脑壳打通掉
  第62章
  猪刚鬣的事迹惊到了高长松,他们加快脚程绕过福陵山,晚上在左贡落脚,第二天往类乌齐赶。
  高长松走时带四箱豆腐,这天寒地冻的,他也不怕坏了,大不了就卖冻豆腐,一样好味。
  次日下午到类乌齐,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周树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武亚夫、朱伸、周树亮三人所售之物不大相同,武亚夫卖豆酱油盐,朱伸则带缨络、珠钗与簪子、钗、雄鸡毛等。周树亮的箱箧方方正正,内又塞得严实,他人沉闷,不大说话,先前只同高长松说,类乌齐有牧民定了割刀,他要带去,此后他就化身为蚌,怎么都撬不开嘴。
  眼下入了类乌齐的村镇,武亚夫跟朱伸走街串巷摇拨浪鼓叫卖,他却卸箱子,又放下小脚凳,挂幡一动不动地坐着。
  唐代条凳还未有正式姓名,可许多货郎都会做类似的小玩意,高长松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树亮是在给人写信、递信。
  走南闯北的货郎一身兼多职,周树亮读过几年书,可惜家当中落了,他像是不得志的秀才,卖货的同时还替人写信、传书。
  阿毛载着高长松,在市集中乱逛,偶尔吆喝声:“卖豆腐了,古格的豆腐。”他吆喝得少,没货郎独特的韵味,阿毛走得很慢,甩着小尾巴,乐得清闲。
  豆腐在类乌齐是稀罕货,总有小娘子跟新妇拦住他买,高长松的价格公道,有人一拿就两三块。
  借卖豆腐的空档他遛完了草市。
  类乌齐不如古格。后者像江南小镇,那还是靠近长江口岸的扬州附近的小镇,青瓦白墙,挑担的商贩在青石板路上沿街叫卖,酒肆、绢布坊……应有尽有。
  而前者,路上多是茅草屋搭建的棚子,商贩在草棚下叫卖。
  东晋时就有了草市,本是州县外的乡间集市,发展至今则成了乡镇商业的核心,类乌齐的草市附近已出现民居,或许再发展一段时间,他会构建商住一体的小经济圈。
  看过类乌齐的草市,就知在这里开豆腐坊很容易了,草市附近的地价不高,至于将原料豆运到类乌齐的路程也不算远。他可以从左贡买,左贡附近的耕地与古格周边肖似,在这做买卖行得通。
  ……
  武亚夫他们在类乌齐停留了两天,武亚夫与朱伸将小物件卖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头,去昌都的只有高长松与周树亮。
  周树亮兼信使,他的镰刀、锄头卖得差不多了,昌都是城镇,不缺这些小玩意,可为将承载远方亲人思念的信件送到,他还是接着往昌都走。
  许是相处几日,他跟高长松熟络了,周树亮谈到送信,终于愿意多说几句话。原来,左居正先前用的驿驴传信还是贵,小商贩跟农户、脚夫是肯定付不起的。
  那想送信怎么办?最经济的方式是让老乡带口信,钱是一分都不要的,就是要点运气,谁知能不能远在他乡遇故知呢?
  经济且实惠的是喊货郎带信,中间要转几道没错,可唐代的货郎大多讲信誉,他们又从中赚点钱,时间耗得久,却能给带到。
  *
  从类乌齐开始,街景就跟古格不同了。倘若说古格像唐国的小镇,类乌齐中就出现了游牧民族居住的毛毡。等到昌都,牛毛帐篷就更多了。
  这新奇的景象让高长松左顾右盼,他以为自己来到了拉萨,当然是一千四百年前的。
  在昌都的观光意义大于考察,这里的局势错综复杂。就人种来看,高长松见到了唐人、深目高鼻的西域人、大食人,长安见过的昆仑奴这里也有。僧侣与百姓并行,这儿僧侣的庙宇不仅有八角尖尖的唐建筑,他还亲眼看僧人进入了大毡篷。
  周树亮告诉他,那是昌都有名的庙宇,其中修行的僧人来自东印度乌荼国。
  高长松对此了解不足,倘若他更知晓佛教的历史,便能说出“密宗”这两个字。它是大乘佛教与婆罗门教的结合这,大约在五十年后,金刚智与善无畏等几位大师会将最初的密宗带入唐,等到开元年间,不空和尚会翼赞三朝。
  但也正因他不明白,他才能以观光的心态在昌都浏览。
  最有趣的是,毛毡似旁就是四四方方的府衙建筑,走近看去,仿若金吾卫打扮的衙役身披皮甲立于衙门口,两旁的石狮子被擦得锃亮。
  这是昌都的县衙,与毛毡寺毗邻。
  昌都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这里是乌斯藏的中心都城之一,乌斯藏是佛国,打开慧眼,这里遍地是佛光,只偶尔有些藏污纳垢之地的黑气。
  看来,昌都的治安很不错。
  ……
  想在昌都立足,就得先引起县令的关注,高长松目前只做了豆腐,染了几匹新布。做小生意的话足够坐吃山空好几年了,可若说推动当地经济发展,那是没有的。
  高长松心念一转,新任务也应运而生。
  “声望任务——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新任务的名字相当有个性,高长松看下去,顿感无语。
  简介:鲁班听说过吗?蔡伦听说过吗?毕生听说过吗?他们都是超有名的古代发明家哦,虽不指望能名垂青史,来自遥远未来的你,怎能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拿出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呢?再不多整些新花样,猴年马月才能刷出声望啊,你就长点心吧,还要拓展根据地呢!
  奖励:视任务完成情况而定。
  高长松:emmmmmmmmm。
  根据地且不谈,那“视任务完成情况而定”就很灵性,跟“解释权归作者所有”没区别啊。
  他才在心中吐槽完,系统就自动打上补丁,奖励发放表,静静地躺在邮箱栏中。
  高长松还是挺满意系统的严谨的,这样他就能计算出自己所得点数了。点开后发现,系统将发明创造分为了s、a、b、c、d、e这几个等级,此外还有s+、s-等等。
  英文字母与唐代不很相配,但考虑系统的跨区域性,他们甚至有星际的基因液,如此分级就不显得奇怪了。
  他回来前就想好了,反正他是以豆制品起家的,先把能做的都做一遍。
  豆腐、面筋等物都要吃新鲜的,不好往外卖,目前他往外卖的最好的是辛辣豆瓣酱,胡商的队伍经过乌斯藏,只要尝过豆瓣酱的都要买。
  高长松想,这跑来跑去也很烦,且豆瓣酱街上很难坨,下次他准备卖配方,一次性买断得了。
  从这能看出,他做生意也是要考虑可保存性的。新鲜的固然好,却不方便被带着漂洋过海。论时间长,最好卖的是酱菜,眼下他所想可卖到唐国的,是腐乳。
  腐乳在中国历史悠久,明代时书中出现了腐乳的影子。
  明代有记载说,安徽黟县人喜欢吃长毛的豆腐。闻起来臭,吃着香的毛豆腐是腐乳的未成年态。
  高长松的行动力很强,等回高老庄后,他就开始研究起种豆腐。
  种豆腐这个词是高翠兰发明的,她执意认为豆腐长毛的过程,就像是种子发芽、开花、结果,这当然是种的。
  陈子航也为此感到好奇,他博古通今,熟读经典,却没有听说过豆腐如何长毛。
  高长松思考后说:“这就像是古书在经阁里藏久了要拿出来晒,潮湿的书页很容易发霉。”
  陈子航一下就懂了,他掌管崇虚观内的藏经阁,每年都是晒书的主力军。不食人间烟火的陈子航发出疑惑的声音:“那真的会好吃吗?”生霉点的书绝不好闻。
  高长松笃定道:“闻着臭,吃着香。”
  陈子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高家的其他人对高长松有种盲目的信任,若他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高长松严格按照明代《物理小识》中发酵腐乳的方法来做,还时刻开慧眼紧盯,不规范的操作会导致食物中毒,这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
  ……
  腐乳发酵得差不多时,杨晨找上门来。
  杨晨是顺德楼的少东家,因虚耗作祟与高长松扯上关系。以往他来找高长松,多是为豆腐生意,否则就是找他交流道学经文的新的感悟。
  他比高长松还要虔诚呢!
  今天他来却不是为这事,他忧心忡忡地跟高长松说:“几日前,我与蔡元光、黄千里、罗范成等人去蔓廷山上静坐观雪。”
  高长松听到这就有些无语了,蔓廷山是古格镇附近的小山,你说它高,也没多少,可远看去有点连绵不绝的意思。原来蔓廷山由几座主峰拼接而成,各山头凑在一块,高矮不一。
  而他在乌斯藏的定位,就像是终南山于长安,一些颇爱唐风的人隐居在蔓廷山中,杨晨跟一众友人选择去此山中观雪,就是立志体味文人墨客的情怀。
  高长松:emmmmm,有点附庸风雅。
  他给杨晨倒了一杯茶,洗耳恭听,对方说:“我们本在亭中赏雪吃鹿肉,类乌齐的马鹿。”
  高长松:?
  哪来的亭子?还有人在蔓廷山修亭子?
  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一天喝一边听,终于到了重头戏,那顿雪里鹿肉宴倒没什么,高长松甚至想起了大观园中吃鹿肉赏雪的林妹妹一行人,可在从蔓廷山回来后,蔡元光与黄千里家却接连遭了贼。
  也不是贼,只是夜间时分,家中如台风扫荡过一般凌乱,人却睡得很死,蔡元光与黄千里家都丢了贵重金制物件,心疼得不行。
  这仨都是乌斯藏有名的商贾之子,杨晨听后恐下一名是自己,他还神秘兮兮地同高长松说,或许是精怪作祟。
  高长松本想问你怎么就知道是精怪不是贼了?可想到西游大唐的世界观,确实,只要出了问题,那一定是妖精做的,他问杨晨怎么弄,后者问他能不能上门再行一套斋醮科仪,搞个驱魔阵法,让家中妖鬼不侵。
  高长松还跟他确认了一遍:“葛巢师哥远在长安,是行不了的,我才入门没多久,都没完整地做过一套科仪。”
  杨晨表示好说好说,他听葛巢说高长松天赋异禀,否则也不会成为乌斯藏第一名灵宝派居士了,让他来自己放心,高长松才答应下来就听他说:“哎,十二郎,你说这灵宝派都在乌斯藏传道了,我能否也皈依灵宝,做个居士?”
  高长松看他,心情微妙,只能表示:“我入门时日尚短,无法替师傅答应你,待会儿我询问下陈子航师叔,看他如何定夺。”
  杨晨听后连忙说好。
  高长松想他来都来了,那就来尝尝自己的新品吧,前几坛豆腐乳发酵得差不多了,此外毛豆腐植起来味道也应该不错。杨晨很相信他这的质量,当即就敲着碗沿表同意。
  可等他看见了毛豆腐……
  杨晨惊恐:这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第63章
  最终杨晨没吃毛豆腐,白毛如蓑衣般包裹在豆腐表面,近观白嫩可爱,杨晨却被逼得寒毛直竖,他不能看那些缠绕的菌丝,多瞄一眼就要晕倒啦。
  高长松也不为难他,请他吃腐乳,杨晨用蒸饼配腐乳,惊叹于它的回味悠长,拍板从高长松这大量订购。
  他暗自窃喜,每回来高长松家都有新惊喜。
  杨晨在北堂吃得稀里哗啦,驩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驩头的幼生期很短,他身上本披着红棕色的绒毛,最近开始逐步褪毛。前几日高翠兰拿着篦子给他簪毛,哪里知道一拨弄就斑秃了一大块,高翠兰给吓得不行,哇哇大哭,哄了许久才好。高长松以对小孩说话的口吻告诉她:“这不是驩头秃了,这是他在换衣服。冬天冷穿得毛茸茸的,开春就要穿轻薄了。”
  高翠兰虽是道术小天才,性情上还是很小孩子的,她贴着高长松当了会儿粘粘宝,又牵着驩头的小翅膀,出去玩了。
  杨晨看见驩头略有些惊讶,先没往精怪上想。
  唐人养宠之风盛行,甭说狸奴、鹦鹉,哪怕是牛马、虎豹也有养的,唐昭宗甚至与他养的宠物猴一同起居。
  他好不容易咽下夹腐乳的蒸饼,问高长松:“这是长安得来的?”他去过长安,可惜次数太少,就一回,还是他儿时,西市的繁华与东市的富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西市的玲珑坊里有能言善道的虎皮鹦鹉,有会起立作揖的地包天,狸奴优雅地趴伏在案头,舔舐自己的毛皮,他甚至看见了一头番邦的犀牛,角露在外面威武雄壮,也不知何人能购回家。
  想到这,杨晨吃味地砸吧嘴,真羡慕十二郎,不仅去了唐国,还带回奇珍异兽,却听见高长松虚道:“算是吧。”
  杨晨还没听出点什么,他细细打量驩头,认为他憨态可掬,此时正用双翼拍打高长松,似在催促些什么,就问:“这奇宠可有何姓名?总不是大食国产的,莫非是百越那儿的?”
  高长松尴尬道:“他叫驩头,产自大荒……”
  杨晨的声音变得奇怪,他问:“大荒,你说的莫不是北海以北,山海经中的大荒。”
  高长松干笑:“哈哈,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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