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8章

  秦简没想到海汉军打到南京城外还没几天,就已经是如此局面。他虽然不知本地究竟有多少明军,但照眼下这个进度,只怕过不了多久,剩下的明军也都要变成俘虏了。
  安排明军俘虏到码头上当临时力工,秦简其实也说不上支持与否。他是担心自己管不住这些战俘,但既然杨进放话会给他撑腰,而且会有相应的酬劳,那倒也可以勉力一试。
  秦简狠下心来,咬牙应道:“既然杨大人这么信得过小人,那小人自当尽力而为,替大人排忧解难。”
  杨进道:“你有这个心思,很好。上面准备把燕子矶码头纳入交通部内河航运司,到时候肯定要从本地提拔有能力且可靠的人选,来协助官府管理码头日常运转,今后混个官职也不是不可能。”
  “在码头上替我们做事的十几个工头,包括你在内,如今都是候选者,谁表现好,谁就有往上走的机会,你明白吗?”
  秦简心道原来如此,那这分配战俘到码头当力工的差事,应该就是考验工头们能力高下了。只是不知道杨进所说的真能兑现,还是在虚空画饼。
  秦简连忙追问道:“杨大人,果真有这样的好事?”
  杨进点点头道:“你们要是能把这差事办好了,到时候论功行赏,我也能再往上挪一挪位子,大伙儿都有好处。”
  秦简道:“那小人就预祝杨大人高升了!”
  杨进道:“谁出力最多,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老秦,你好好表现,我不会亏待你!”
  杨进大笔一挥,签了秦简的工钱单子,便让他拿着单子去找出纳领钱。末了还不忘提醒秦简,最迟明天就会分配战俘,让他先有所准备。
  秦简出来之后,看到几个相熟的工头也在外边排队等候杨进接见,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以前工头之间只是竞争业务,但从今天开始,他们的表现要跟今后的个人前途直接挂钩了。
  秦简以前听扬州的同行说起过,海汉占了扬州之后,在当地提拔了很多人做官,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行家里手。
  秦简自认在码头运作这个领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行家,杨进所说的机会,自己的确有资格去争取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并不特殊,刚才杨进对自己所说的这番话,估计跟每个工头都会说一遍。能不能得到出人头地的机会,最终还是要看业绩了。
  秦简来到结算工钱的屋子,把杨进签名的条子递交给出纳。
  为了便于跟本地人结算工钱,海汉军发放的全部是现银,装银锭的箱子就摆在出纳身后,一摞摞堆砌得如同小山一般,颇具视觉冲击力。
  这当然也有展示实力的用意,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绝对不会再去怀疑海汉军是否能及时偿付工钱。
  有杨进的亲笔签字,领钱的手续很快就办妥了。白花花的银子到手,秦简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不说别的,起码海汉人给钱是真的爽快,说多少就是多少,只要能完成分配下来的任务,工钱都是每日结清绝无亏欠。不像以前给官府做事,工钱不止会被层层克扣,还时常会被拖欠很长时间。
  秦简回到码头,向手下的力工展示了刚刚领回来的工钱。
  这些力工本已十分疲惫,但银子无疑是给他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两船粮食都卸到了岸上。
  秦简将手下聚到一起发放工钱,同时向他们公布了关于战俘的安排,不过倒是有意略去了关于晋升机会一节。
  这事是海汉军直接下达的命令,他们即便反对也是无用,再说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收入。只是不免都有些担忧,这些明军战俘能不能听从秦简的指挥。
  “军爷说了,若是有不听话的,想闹事的,到时候拖几个出来杀了,看谁还敢不安分!”
  秦简环视众人道:“你们也都给我硬气一些,别忘了这里是燕子矶码头,是我们的地盘!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来了码头上,那就都是扛包干活的!”
  众人顿时噤声,相较实力更强的海汉军,一帮明军战俘似乎的确也没什么了不得了。
  他们刚刚卸完货的两艘货船,此时已经开始装运明军战俘。
  明明船上的货舱没多大,但竟是硬塞进去上百号人,想必里边已经是挤作了一团。然后负责押船的海汉士兵在舱盖上放了几箱重物,便下令解缆升帆,连夜启航。
  而相邻的其他几个码头上,似乎也正在将大批战俘押解上船。
  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日夜不停地转运战俘,似乎仍然解决不了本地的战俘越屯越多的问题。
  在这样的局势下,稍微能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自然都要设法谋求出路。要是有机会能在海汉这边混个一官半职,哪怕只是最基层的官吏,也一样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翌日一早,果然便有数百名战俘被押解到码头,分配给等候在此的各个工头。
  或许是秦简昨天把话说得太满,今天杨进给他分配了一百名战俘,比其他工头足足多了有二三十个。
  而杨进给出的说法是,今天要交给秦简的装卸任务比较繁重,所以多调些人手给他指挥。
  秦简倒也不含糊,接手之后便立刻着手将这些俘虏分组,指定几个亲信手下当队长带着他们干活。
  而实际情况远比他所预想更为顺利,对于他所作出的安排,这些俘虏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居然就老老实实地开始干活了。
  杨进没有虚言,今天秦简负责卸货的几条船都是装炮弹的,力工们得先下到船舱,扛起近百斤重的弹箱走上甲板,再踩着跳板上岸,将弹箱装上马车。
  即便是常年在码头上干活的力工,一趟下来也是免不了气喘吁吁。一些不善此道的俘虏根本扛不动箱子,只能两人一起抬着慢慢走。
  站在甲板上监工的秦简看到这样的状况,也是毫不客气地予以喝斥,让他们加快速度。
  昨天已经把话撂出去了,他必须要向杨进证明,自己才是燕子矶码头上最能干的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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