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 第73节

  “你在自己私人空间里, 跳脱.衣舞也好, 跟人拍拖也好, 我统统管不着。但在同属于我们的公共区域, 我想,还是应该有点分寸感的,你觉得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都这关头了,不爽是真不爽,她不太想讲道理:“装这么多监控,你防谁啊?”
  “防止陌生人闯入;防止贵重物品失窃;防止你独自在家发生意外——”
  “可我没发生意外!”她打断他,“我们每天都有视频通话,不是吗?”
  他慢慢点着头,“所以我没查过监控。”
  “那这个——”
  她抬手直指他指间的tf卡,面朝光源的方向,面部表情看得明明白白,双眼明晃晃地写着“你看过没”的质问。
  她眼神迸着寒芒,像一柄达摩利斯之剑悬在他头顶,只需一句话,便要他身首异处。
  他不闪不躲地迎着她目光,坦白:“看过一部分。”
  那瞬间,情绪翻江倒海,来得迅猛突然,她决堤,脑子刷的空白,突然扑上前,伸手去抢他指间的tf卡。
  他手一举高,两人高度差摆在那儿,她像只猴子攀在他身上上蹿下跳,恨不得真能踩在他头上。
  奈何怎么都拿不到那张小卡。
  她恼羞成怒:“商渡!”
  “怎么?”他悠然自得。
  周雨晚:“你给我!”
  他没给。
  她再次上手去抢,“什么叫看过一部分!你分明都看光了!”
  “监控在你斜后方,没拍到正面。”他语调平平。
  周雨晚竟听出点遗憾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什么该看不该看的东西,他肯定都看到了。
  fxxk。
  她不想说这是一世清白毁于一旦,毕竟还没严重到那程度——除非他已经把监控内容泄露.出去了。
  但就是不爽,特别特别不爽。
  “你没看过片?”她诘问。
  他不搞遮遮掩掩那套:“看过。”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吧?”
  “嗯。”
  “正视男女生理构造的不同,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对吧?探索快乐,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对吧?不止我,全世界肯定也有不少人做过这种事,对吧?”
  一连三问。
  他知道她在欲盖弥彰,仍顺着,“嗯”一声。
  “所以……”她揪皱他衣摆,一面在意得不得了,一面又故作不在乎,矛盾得不行,头低下去,轻声说,“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应着,话锋一转,“但你不该盗用我的邮箱,发出那样一封email。”
  “……”这她不占理,哼哼唧唧,含糊其辞,“你们男生还挺团结,这东西说给就给,好像谁硬盘里没一个g似的。”
  “有时候,感觉这个世界挺恶心的。所有人都要求女生纯洁,不谙世事。却对男生不做任何要求,好像‘色’是他们的动物本能,在这种事上总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可明明女生也有动物本能,也能无师自通,也有自己的生理需求,和保障自身不被骚扰侵.犯的需求,为什么就要她们对此感到羞.耻?”
  “有道理。”他承认。
  她抬头,刚要给他一个“看吧,我是对的”的小眼神,眼内的骄傲神色就被他一句话抹杀:
  “可这不是你连着三天不好好睡觉,把三四个小时耗在这件事上的正当理由。”
  “……”
  周雨晚觉得这是污蔑:“哪有连着三天?我将近30号零点收到回信,现在才……”她动用大脑计算了下,接着说,“现在才2月1.号凌晨,也就两天而已。”
  他垂着眼皮睨她,似笑非笑地冷嗤:
  “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你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你少胡说。”
  “我胡说?”商渡捏着她下颌,要她抬起脸来,认真听他说话,“特地分成看过和没看过两大类的人是谁?明明困得打盹,却又乐此不疲的人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困得打盹?”她愤然打断,“你不是说只看过一部分?”
  “……”他顶了下侧颊,舌头阻在齿间,这是自知失言,也是无话可说的意思。
  一晚三四个小时,两晚加一起就是六七个小时。
  哪怕他只看一部分,谁能保证这一部分是几分钟,还是几个钟的意思?
  周雨晚恼羞成怒,用力搡他肩膀一把,“既然你看过我的,那我也要看回你的,这样才公平!”
  “行。”他点头,挺大方爽快,被她一激,带出骨子里的气性,“你要怎么看?”
  “脱!”她冲他叫嚣,“你现在就脱!然后你也……”她磕巴了一下,再说话,底气泄了两分,“你也弄给我看。”
  话落,世界安静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背光,影子覆在她身上,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神色,但都能清楚地嗅到对方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气场有点乱。
  她气躁,他烦躁。
  两股力暗中冲撞,对峙。
  他下颌线紧了紧,胸腔一个轻微的起伏后,扯着衣摆一揭,轻而易举脱下上衣。
  带起的风很轻很细,周雨晚只觉鼻间那股木质香如有实质般,拂过她渐渐发热的面颊。
  睁眼,定睛一看,少年健硕肌理扑了她满眼。
  肩线宽阔优越,手臂孔武有力。
  至于他的胸腹肌肉,她曾上手摸过。
  手感和她摸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强硬,有劲,让人期待每次迸发力量的瞬间。
  他没停下,拇指擦过下腹肌肉,往下扣进裤腰,重量稍稍一压,两侧人鱼线清晰如刀刻,袒露在她眼底。
  周雨晚呼吸一凝,唇微张。
  就在他要进一步动作时——
  改口:“我想了下,我就这么看着你,和你偷看我……的监控视频,感觉到底还是不太一样。”
  他压.在裤腰上的大手一顿,力气收敛两分,裤腰往上回弹,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髋骨,“那你到底想怎样?”
  她睨着他裤子耷拉下来的两根系带,脑中天人交战。
  “抵消吧。”她说,“我盗用你邮箱发出那样的email固然不对,但你偷看我好像也没多正经。只要东西不外流,我们两清?”
  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叫她把手伸.出来。
  她伸手,摊开的掌心一痒,他把那枚tf卡交给她,低哑音色在午夜时分,多少沾点引人遐想的色气:
  “别丢了。”
  周雨晚捏着那枚tf卡,若有所思,“你说,除我房间和洗手间以外,都装了监控,是吧?”
  “嗯。”
  “包括你房间?”她恍然,在他动作前,快一步越过他,拔腿往他房间跑。
  他没跟上来,声音响在身后,带点戏谑笑意:“只有七天。”
  “什么?”
  “监控内容只储存七天。”
  周雨晚回头看他,他又恢复那派游刃有余的状态了,俯身拾起掉落地毯的上衣,抖两下,手指勾着,反手挂在肩上,抬脚往这边走。
  “那云储存呢?”她问。
  “没有。”
  “最好是实话。”心知拿不到他把柄了,周雨晚转身回另一侧她的房间,“砰”一下关上门。
  tf卡太小,她拿得小心翼翼,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摸出个吃灰的读卡器,接上。
  边开机,边插到笔记本电脑里。
  笔电读取卡中内容。
  移动盘中,七天的内容,按照日期时间分割成若干视频。
  她一段一段地往下翻,终于找到最近两三天的部分,挑一个点开。
  视频播放。
  因为是夜间,而且她还懒得开灯,全屋主要光源出自正在运作的电脑显示器。
  监控摄像头位于她七八点钟方向,从高处照下来,不太能看清屏幕里的东西。
  而她整个人懒洋洋地窝在宽大的电竞椅里,大半背影被挡住。
  只在失控时分,依稀能看到她把手放在身前,椅子摇摇晃晃。
  好在她穿着衣服,看不到重点内容。
  紧绷的神经霎时松懈,她舒一口气,精疲力尽的倦怠感在此刻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
  她双手搓一把脸,打算去洗手间,放放水,再回来继续睡。
  即将合上笔电时,忽然耳尖地听到点微小的声音。
  监控还能录音?
  她坐回去,没控制住力道,椅子脚刮着地板,嘎吱声刺耳。
  葱白手指按着音量加键不放,分贝一度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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