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毁灭世界中途失业 第18节

  巨龙拿过被随意扔在身边包裹上的小学徒的本子。
  她不着头脑的翻动着它,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文字和图画。
  如果这个世界重回千百年前,法则会在她诞生的时刻,赐予她有束缚力的真名,再赋予她无数知识。
  可她除了背负起生命沉重的代价之外,一无所有。
  狄俄倪克斯摸摸本子上的字迹。
  巨龙就算再虚弱数倍,闭上眼睛打一个百年的打盹,再醒来时,今日在她面前的这些人类也早已化作灰尘。
  他们靠什么得到力量与知识?
  他们甚至没有得到法则赐予的真名。
  就靠这个吗,纸张,奇怪的划痕,和不怎么像的画。
  赫尔达将一些书籍文献重新整理好,放回马鞍两侧的袋子中。
  她回头啊了一声,紧张的说:“倪克斯在看我的小本子,她好像很感兴趣?”
  梅蒂拉训她总是一惊一乍,“你紧张什么,倪克斯大概不认识字,……你不会写了什么坏话吧?”
  赫尔达努力忽略自己这几天写的观察记录,为知识做贡献怎么能叫写坏话呢?
  她认真的纠正,“我是怕她喜欢,要是找我要的话,我又不能给她,害怕伤害到她需要呵护的感情!”
  “我知道,‘赫尔达绝不分享财物’,这简直像什么邪\教徒的发言。老实说,你肯送给她一双靴子我就已经很惊讶了。”梅蒂拉相当无奈。
  赫尔达重申,“借,是借!”
  梅蒂拉对小学徒敷衍地点头,“好,好。”
  “我看你也不用想太多,倪克斯瞧着比你成熟多了。你要是这么些天一直忍着魔法的污染,早就背过气去了。”
  小学徒皱皱鼻子。
  不过说起魔法的污染,赫尔达趴在马背上去看倪克斯,“她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太好,佣兵在的时候她看着还精神些。”
  于是小学徒的逻辑不通顺起来,“为什么?惹人厌的家伙走了不应该更放松吗?”
  梅蒂拉手下忙个不停,一边努力耐下性子解答小学徒的种种离谱疑问,“靠海的领地如果想要为国王陛下进贡活鱼,就会在桶里多放一条惹它们讨厌的天敌,这样送到王都的时候鱼就会活蹦乱跳。”
  讨厌的家伙原来还有这种用途。
  小学徒觉得有道理,“那葛利沃夫快点回来吧,倪克斯可以欺负他,再让骑士长大人看着佣兵不能还手!”
  佣兵正踩着逃走的赫尔头领,费劲的用麻绳套住他的手脚。
  忽然他打了个喷嚏,手下一紧打了个死结。
  赫尔头领被勒到闭气。
  葛利沃夫毫无歉意的说了声不好意思。
  很难让人相信这家伙不是故意的。
  他揉了揉鼻子。
  天气有这么冷吗?
  第17章
  在所有人都安睡后,狄俄倪克斯避开守夜的两个骑兵。
  她在月色下.在阴影中,沿着山脚的小路向山脉上攀爬。
  身后的影子随着崎岖的山路拉长又缩短。
  狄俄倪克斯再次化作黑色的牧犬,轻盈地在山间跃动。
  守夜的骑兵艰难的辨析山影中那道敏捷的身影,“那是狼吗?”
  他的同伴视力优异,“是一匹黑狼……旧神保佑,它可真大,也许是探路的头狼,希望不要引来狼群。”
  黑色的牧犬翻过山川与河流。
  她越过溪边,惊扰了夜间饮水的小鹿,它像挨了一鞭一样弹跳起来,以之字形的路径逃离,消失在林间。
  狄俄倪克斯静静的看着它惊逃,底底垂着的毛绒尾巴微不可见的甩了甩。
  她掉头回到溪边。
  小溪对岸,夜游的红松鼠啄了几口溪水,警惕的地盯着这只黑色的牧犬。
  她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看到月光粼粼的溪面上映着她的模样。
  狄俄倪克斯抖动耳朵,水面中的牧犬也动动耳朵。
  她垂首饮溪。
  水中的镜像被层层的涟漪激碎荡散。
  一声嘶哑尖锐的鸦啼划破寂静的月夜。
  狄俄倪克斯仰起头,鼻尖冲着一座山岭。
  那处远远地山林间,一阵躁动,几只夜鸦啼叫着拍打翅膀冲天而起。
  她将溅上脸颊的水珠甩掉,向那里追去。
  黑色的牧犬驰骋在山野间。
  狄俄倪克斯跃上山岭之顶。
  借着月光,她看到树影重重间的那个男人。
  是葛利沃夫。
  他身上的甲胄上是干涸的黑色血污。
  佣兵将留在敌人身上的匕首与短剑简单擦拭后,收回腰间与腿上的鞘中。
  最后,他将被血浸黑的弯刀在臂弯间拭去污迹。
  夜风将落叶送往大地。
  他深邃犀利的眼神穿透那片枯黄的落叶,越过茂密的树冠之间,看到了那只在山巅静静端坐于寂寥的夜空下的黑犬。
  狄俄倪克斯看到他放松下来,将弯刀收起。
  接着她看到佣兵俯下身,从那几个熟悉的兜帽赫尔人的尸首上取下什么。
  是那时他们用来吸引巨龙的风铃。
  狄俄倪克斯正是为此而来。
  并且她早早感知到佣兵的气息与风铃混杂在一起。
  果然,是他在追杀这群人。
  到底是什么?那漆黑色的风铃。
  狄俄倪克斯曾感觉到它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可那绝不可能是对她有好影响的事物。
  她甩了甩尾巴,有些躁动。
  狄俄倪克斯看到葛利沃夫扯下赫尔人的风铃,谨慎的用布或是其他东西塞到风铃中包裹住铃舌。
  风铃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轻轻松了口气,前爪在光秃秃的岩石上踏踏,俯下身来把脑袋搭在前爪上。
  黑色大犬悠闲的卧在山岭之巅,开始十分感兴趣的看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葛利沃夫将不会发出声音的风铃从铃链上扯下来一枚。
  他将这枚风铃捏着举在眼前,借着月光仔细辨认。
  黑色的风铃,质地奇怪。
  看起来坚硬牢固,拿在手中却没有想象中沉,可以确定不是金属质地。
  它不畏火焰。
  不畏刀剑。
  巨龙几乎将整个渔佬地都化为了灰烬,佩戴它的人连骨头都没留下,它却静静地落在主人的灰烬中,精致依旧,完好无损。
  这样的风铃在佣兵的包裹中有十几条。
  是那一队兜帽赫尔人所对应的数量。
  他将风铃扔进包裹,重新负在身上。
  狄俄倪克斯认得那个包裹,葛利沃夫每每归队都会将艾恩需要的重要证据或是其他东西都扔进包裹里。
  但让她好笑的是,她看到他将扯下来观察的那枚风铃十分自然的塞进自己怀中。
  这让巨龙想起他至今仍藏在怀中的半个黑鳞龙蛋。
  龙蛋。
  葛利沃夫有些愣住,显然他也是才记起自己还随身带着这么个东西。
  铃舌上缠着的布轻轻滑落。
  一声轻轻的铃音瞬间在狄俄倪克斯与葛利沃夫的脑海响起。
  那半颗布满狰狞黑鳞的龙蛋像是抵抗一般开始发烫。
  狄俄倪克斯的针瞳被激起,它迅速站起来。
  佣兵在听到铃音的瞬间就立刻将风铃紧紧地握在掌心,铃舌无法动弹,一切恢复了寂静。
  龙蛋渐渐消去热意。
  那声铃音分明没有真实的声音。
  可树间栖息的夜鹭与啮齿动物却被惊扰逃窜而去。
  葛利沃夫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隆隆震耳,他轻轻嘘一口气,将风铃重新拿出来,神色难辨的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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