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33节

  这羊绒是他们家做出来的,总不能不让他们家先穿上感受一下好不好穿吧?
  他怂恿秦母把剩下的羊绒快点织完,然后做衣服穿,秦母好笑道:“马上就是夏季了,你就是做了冬季的衣服,也穿不了,白白糟蹋了。我后日就要去都邑见你们大母,带给她,听听她老人家怎么说吧。”
  秦鱼:“...哦。”
  秦母:“行了,别不高兴了,我听仆从说,你挖的那个坑最近一阵一阵的发臭,你不去看看?”
  秦鱼眼睛一亮:“真的?我去看看。”
  最近他都窝在家里看织布,倒是有段日子没出门了,难道沼气坑已经发酵好了?这个坑上面只盖了一层厚草甸子,算是半开放的,就是不知道沼气是不是都透过草甸子的孔隙,随风飘散了。
  秦鱼一溜烟的跑出去叫人随他一起去看看,烟立马跟上,秦母在后头紧急嘱咐道:“看好了他!”
  烟一边跑一边应道:“唯!”
  秦鱼让人点了一个火把,理由是烧蚊虫。
  壮很是认同的点头:“还是小主人想的周到,如今已经入夏,那坑的周围,可是长了不少的蚊虫,一靠近就能叮一个大包。”
  秦鱼心道,我可不是去烧蚊虫的,我是去试试,坑里有没有沼气存留,若是有的话,沼气遇火,会让火越烧越旺,非常明显。
  等到了地方,秦鱼老远的就闻到了粪坑发酵的味道,他掩住口鼻,先让强烧了一遍蚊虫,然后壮掀开草甸子,强将火把置于坑洞正上方。
  他的本意是想去看/看坑里是个/什/么模样,但谁/知,火把上的火苗突然猛的蹿了上来。
  强被骇的反射性的仍了火把,趔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地。
  离的不远的壮也被惊吓的不轻,大喊出声:“强!”声音都劈叉了。他急忙跑到强的身边去扶他,同时警戒的看/着那个不大的坑洞。
  秦鱼也给吓的不轻。
  方才那样猛的火焰,若是烧到人就不好了,他心里自责不已,他不应该这样冒险的,既然要决定点火实验有没有沼气,就应该提前想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提前做好防护的。
  他焦急大喊
  道:“强,你烧伤了吗?还好吗?”
  他也只能站的远远的喊,因为烟正死死的拉住他,不让他上前。她的脸稍发白,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显然也被吓到了。
  人类对火焰原始的惧怕是印在骨血里的,即便人类不断的进化,对火焰也有了更多的认知,但仍旧没法子不惧怕它。
  壮架着强回到秦鱼身边,秦鱼去看他,只见他双手双腿不住的颤抖,头发眉毛给燎焦了一些,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强努力露出一/个笑来,对大家道:“奴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声音干涩难听。
  秦鱼正色道:“咱们先回去,这回是我的错,我没预想到......”
  壮忙道:“如何是小主人的错?小主人如何能提前知道那坑里居然有火神蹲守呢?”
  秦鱼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故意犹疑道:“火神,应该不蹲茅坑吧?”
  强恨恨道:“谁知道呢?或许咱们来的不是时候,火神正/好在咱们家里蹲茅坑呢?”害他差点被火烧死,成了火神的/祭/品。
  听到火神,烟连忙对着太阳的方向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祈祷,壮也跟着她做,一脸的虔诚,强也不抱怨了,同样对着太阳祈祷,或者是在向火神请罪,惊扰了他老人家..出恭?
  秦鱼:......
  秦鱼一脸无语的四十五度角望天。
  他以/后要是建/造/沼气引沼气/生/活的时候,该如何跟人解释这个原理呢?难道说这是火神赐予的吗?
  好主意!
  现成的故事模板,他都不用编造了,毕竟他自/己也记不清这沼气/生成的原理了。!
  第42章 5000营养液加更
  秦鱼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秦母纳闷:“你们才出去,怎么就回来了?”
  秦鱼讷讷,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减少此次火焰突然蹿高带来的影响,就见秦母突然严厉了脸色,指着烟喝道:“你来说,你们小主子又去做什么了?”
  “又”这个字,用可真是太灵魂了!
  烟偷偷觑了秦鱼一眼,上前老实回道:“就是遇着火神巡降,被吓了一跳,赶早回来了。”
  秦母脸色大变,转着秦鱼的小肩膀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见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然后下令,以后严禁他玩火。
  秦鱼不服:“从头至尾,我连火把都没摸到一下,我没玩火!”
  秦母正色道:“壮跟强都是你的奴仆,即便你自己没玩火,你让他们玩火,然后伤到了自己,这就是你的错。鱼,你是主,你的奴仆的所有功劳都是你的荣光,同样的,他们的所有错误,也都是你的失责。壮受伤了,就是你不对!不要否认,不要推责。这道理你明白的,是不是?”
  秦鱼:“...是儿错了。”别说奴隶的命贱,可以随你任意处置打杀。做主子的若是敢糟践奴隶,等上战场的时候,奴隶就敢将你朝敌人那边推,你还有苦说不出。
  在秦国战场上尤其如此,若是一个奴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人让主人战死,那么只要他自己杀够了人头,不仅能赎罪,还能脱离奴隶之身获得军功爵呢,你说这个奴隶愿不愿意趁机给自己报一下仇?
  秦母是在教儿子做事要担当,不能有错就朝手下身上推,这是一件很没品的事。秦鱼当然没有推锅的想法,但秦母的教训很有道理,他就得好好的听着。
  秦母在教训完闯祸的小儿子,奖赏了壮的勇敢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祭祀火神。
  秦母明天就要出发去都邑与姚家继续进行六礼,日子都是对着历书挑好的,今、明、后一连三天都是好日子,宜祭祀、宜出行、宜纳礼。因为明天就要出行,火神巡降秦家的事又是突发事件,自然是没有时间沐浴更衣大搞祭祀的,好在秦家三牲不缺,此次祭祀火神虽然匆忙,但仪式还算郑重,家里所有的主人和奴仆都到场了。
  奏乐当然是没有的,但秦母念了祭文,语言艰涩绕口的很,
  秦鱼压根就没听懂,话说,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艰涩的祭文呢。他们先是在灶间祭祀了一次,然后又去新建好的豆房那边祭祀了一次,这两个是每天都要用到火的地方,是主祭祀场。
  最后,他们去了秦鱼“遇到火神”的那个坑洞。
  秦鱼尴尬的整个人都要麻了,天气炎热,他们全家人就都沉浸在粪坑的气味中,完成了对火神最后的祭祀。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秦鱼一边讨好的给自家阿母打扇子,一边嘴里不停:“阿母,这个梅子酸,快含一颗压一压。”
  “阿母,您渴不渴?要不要喝一点蜜水润润喉?”
  “阿母,儿给您燃了艾草,一定能祛除秽气的。”
  “阿母......”
  秦母简直怒不可遏,一把抓过围着她团团转的小儿子,问他:“你说能让田地恢复地气的就是这么...这么个...坑?呕~~”
  天老爷,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味道!呕~~
  秦鱼忙去给她抚胸拍背顺气,一连声的道:“这是意外,意外!阿母,你信我,以后会好的。”
  秦母一听到意外和以后会好的,脸稍又白了几分,以后,这个以后,得是多久以后?
  秦母已经呕过一回,胃里已经呕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她只能有气无力道:“你以后,都不许自己弄了,也不许在家弄,知道吗?”
  秦鱼有些为难,不在家弄,要在哪里弄啊?
  秦母一拍案几,怒喝道:“听见了没?!”
  秦鱼吓的一个哆嗦,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阿母,我以后不在自己家里弄了。”
  秦母现在浑身虚脱,没有注意到幼子许诺里的漏洞,他只答应说不在自己家弄,没说以后不弄了。
  秦鱼见自家美丽的阿母气息平顺了许多,便期期艾艾的小声问询:“那,现在已经建好的这个,儿......”
  秦母:“你让人处理干净,不许自己去,听到了吗?”
  秦鱼忙道:“听到了,儿保证,等您回家的时候,这坑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真的!”
  秦母满脸狐疑的看着发誓保证的小儿子,也只能道:“暂且信你一回。”
  秦鱼
  :...等你走了,这家里,还不是我说了算?哼哼,等你回来,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秦母明天要去都邑为秦川行问名和纳吉之礼,她不想秦鱼两相奔波,给累着了,便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他去。秦鱼不去,自然不能把他一个人丢给奴仆照看,秦峦就要跟着留下,但秦峦毕竟年纪也还小,她不放心,就想要将父亲桑翁留在自家暂住几天,帮她照看秦峦和秦鱼两兄弟。
  桑翁一开始是答应了,他也不放心自己的两个外孙没有大人照看,虽然家里有几十个奴仆,但奴仆能当什么?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但桑翁才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北乡那边就来人要桑翁回去,说是北乡那边的田啬夫上门,有大事要找桑翁相商,桑翁无法,只能先回去,但离开前也说好了,等家里那边的事安排妥当了,他再过来。临走前,他留下了两个自己信任的奴仆在秦家,也是为了一旦秦家有事,能快速的联系上他的意思。
  在桑翁离开的时候,秦母去请里典来照看这个两个孩子。里典作为秦家孩子的老师,虽然只是音律老师,但无论从身份上和名望上,更能名正言顺的照看秦鱼他们。
  里典自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
  此次前去都邑,秦母要带许多东西,有家里蒸好的花露、淡酒,晒干的豆皮和用葱、姜、桂皮、茱萸、酱、豆豉、醋、盐、梅子等调味品煮卤的豆腐皮、蛋、肉等,还有纺织好的羊毛、羊绒布料,以及木林的一个仆从。
  木林一直处在半闭关状态,秦鱼每天都去看他,他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木屑和木头,有组装好的,有的正在加工,木林就对着它们痴迷的写写画画。秦鱼来了,两人就说上两句,大多时候,都是秦鱼在一旁观看,木林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钻研。
  木林虽然一直在闭关,但他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木林耳聪目明,对秦家发生的事来的人都能知道一二,他还打趣秦鱼,说秦鱼掉牙那晚的欢宴,他也跟着沾光了。
  秦鱼最近又掉了一颗牙齿,之前掉的那一颗也开始长新的了,他总觉着压根发痒,想要舔一舔,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舔了,很大程度这颗牙齿会长歪。这里可是没有牙医给他矫正牙齿,为了不长一口歪牙,秦鱼只能忍耐。
  秦母明天就要离开了,走之前,自
  是要和家中长住的客人打一声招呼的,也是拜托他照看秦鱼两兄弟一二的意思。
  木林跟秦母客气的寒暄了几回,便让自己的一个奴仆出来拜见,说他离开都邑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在此期间他写了一些书简给都邑里的师兄弟和好友,正好秦母要去都邑,他就拜托秦家带上他的这个奴仆,路上照看一二,不至于让他落单,被野兽拖走。
  木林夸大其词了,他只是客气之语。栎阳县内,还是很太平的,或许偶尔有野猪成群出没毁坏农田,但栎阳人口丰茂,一般的大型野兽并不敢出来扰民。
  不过是多带一个奴仆,这个奴仆帮木林带了什么,出闾里和进城门的时候,自有吏卒去查看,秦母也没多想,便痛快的答应带上了。
  秦母跟木林说完话,她就带着女侍离开了,秦鱼留下来与木林说话。
  等没人了,秦鱼问木林:“你是不是要把马鞍带去都邑?”
  木林笑道:“我还以为,你对这个马鞍没兴趣呢。”明明一开始是秦鱼提议他做的,结果做出来,却是不闻不问,他还以为秦鱼忘记这件事情了呢。
  秦鱼皱皱小鼻子,嘟囔道:“我家身份敏感,可不敢过于接触这些。”
  在秦家住了这么多天,他自然也知道了秦家的出身,说实话,还挺让人意外的。
  不知道,他这样住在秦家,算不算是秦家的门客?要真这样算起来,只要是他把马鞍献上去,秦家是怎么也脱不开干系的。但就秦家现在这一亩三分地的情况,非要说秦家有不轨的心思,那也太看的起秦家了。秦家就这么几口人,就是想做什么,也得做的起来呢?
  秦鱼这小孩子,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还特别讲究避讳,生怕秦王哪天咔嚓一声,把他、他们家给解决了,可笑又可爱。
  木林好笑道:“大王,也没那么可怕,鱼,你着实不用这样敏感。”
  秦鱼:“我怕的是秦王吗?我怕的是,还没等我们家进秦王的眼呢,就被人给灭了。”
  木林更好笑了:“不会的,鱼,你太小看秦律,也太小看大王了,大王对自己手中的权柄,不会放松哪怕一瞬间,他的王座之下累累白骨,足以震慑不怀好意之人,你放宽心好了。”在他看来,即便有人注意到秦家,他们也只会裹挟
  着秦家去大王面前邀功,而不会害了他们去。
  这得是多么蠢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而愚蠢的人,是很难保住自己手里的权柄和尊荣的。
  秦鱼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未知的事不可预测,只能防范,现在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他在意的是:“这马鞍,会直接送去咸阳吗?”好像无论什么事和物,都要第一时间报到咸阳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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