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的。”于谨繁说。
  于谨麟又吸了吸鼻子，明显能听出来还在抽噎。于谨繁翻了个身面对着他，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知道他还在哭，以往就算看书或者看电视剧哭了，但只要在于谨繁问过一句，他自己说几句释放了情绪之后，也差不多能收住了。
  “于谨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于谨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于谨麟立马回答，还往墙边缩了一下。
  于谨繁的语气硬了一些：“说实话。”
  没听到于谨麟的回答，反倒是听到了他小心翼翼压着的抽噎声，于谨繁立马伸手去打开灯，看到于谨麟的眼泪打湿了脑袋下的枕头，于谨繁立马问：“怎么了？突然哭什么？”
  “我……我不想跟你分开……”于谨麟哭着说。
  于谨繁心里一紧，说：“怎么突然说什么分开不分开的，我们怎么会分开呢？”
  于谨麟哭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妈妈今天……找过我了……她说要我跟你们……分开……”
  张菀竟然还去找于谨麟了！？
  于谨繁皱起眉头：“她都跟你说了？”
  原本于谨麟还有些怀疑，因为当年张菀和于明哲离婚的时候，他才那么一点儿大，完全没有关于张菀的记忆，也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今天那个人来找他的时候，他是不怎么相信的，但现在于谨繁没有否定这件事，于谨麟就确信这件事是真的了，哭着点头：“她还说……要带我出国……”
  这听起来大概张菀全都将事情告诉他了，也难怪傍晚感觉到于谨麟怪怪的，这事他知道之后，竟然也忍了这么久，一直到了现在才说出来。
  沉默片刻，于谨繁抽过几张纸巾擦了擦于谨麟脸上的泪水，说：“还没结果的事，又不是一定会分开。”虽然没有多少底气，但说这句话，不仅是为了让于谨麟安心，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
  “我不想……分开，但是她说，要是，要是我不跟她走……爸爸的工作就会一直，没有着落……哥你之后，还，还要上大学，肯定，也要很多，支出……”于谨麟哽咽地说。他不想跟自己的家人分开，但张菀表示，如果他不愿意跟她走，那么她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于明哲耗下去，而没有了工作的于明哲定然没有足够的资金跟她耗。
  于谨繁完全想不到张菀会亲自去找到于谨麟，他自己的心情本来就挺乱的，现在于谨麟也知道了，他一时间更无措了，乱糟糟的心情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而变得烦躁起来。
  好不容易将于谨麟哄入睡了，他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走到阳台透气，焦躁的心情急于寻找一个宣泄口，于谨繁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象中一般的是个遇事可以很快冷静下来的人。
  夏夜的风还是有些许清凉的，但怎么也拂不去于谨繁心底的躁意，他摸出手机，视线在好友界面停滞了半晌，最终点进陈喻森的聊天界面。
  这个点估计大家都睡了，但于谨繁就是想跟人说点什么，他先给对方发过去一个“烦”字，然后又撤回，重新在对话框里打字，删删减减。虽然最后可能不会发出去，但此刻对于谨繁来说，在对话框里打打字也算是一种倾诉了。
  打了一会儿，于谨繁又把对话框里的话给删除，叹了口气，下一秒，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来的语音通话吓了他一跳。于谨繁愣了一下，接通。
  “阿鱼，怎么了？”是陈喻森的声音，还带着点倦意。
  “你……这么晚还没睡？”于谨繁问，还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而陈喻森也不是会熬夜的人。
  “嗯，已经睡了，刚刚醒了起来喝水，就看到你的消息了。”其实是因为陈喻萱在登着他的账号熬夜打游戏，一看到这位小同学的消息弹出来随即又撤回，就立马跑到他的房间里将他叫醒了。陈喻森也知道，要是如实告诉于谨繁，估计对方会懊恼自己吵醒了他，虽然并不是直接的“吵醒”，便编了个说辞。
  “心情不好吗？”陈喻森轻声问他。
  于谨繁点点头，随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便“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于谨麟知道了的事告诉了他。
  对方安安静静的，于谨繁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又睡着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挂掉语音的时候，对方将语音切成了视频。
  “阿鱼，看。”陈喻森说。于谨繁看向手机屏幕，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正疑惑时，屏幕中间突然亮起一束火光，随即细小的烟花在黑暗中绽放，微弱的映亮了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不像是再说家里。
  “你出去了？”于谨繁问。
  陈喻森轻轻“嗯”了一声，又点燃另一根仙女棒，“在楼下，小时候我心情不好，就喜欢点仙女棒，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完，感觉烦恼也跟着一起变成灰烬了。”
  虽然于谨繁没听说过心情不好就玩仙女棒的说法，但也知道陈喻森是在认真地安慰他，便说了句“谢谢”。
  两人都没说话，于谨繁安安静静呢地看着他在屏幕的另一边，点燃一根又一根仙女棒。比起言语的安慰，无声的陪伴也是一种安慰的方式。
  过了快二十分钟，两人才挂掉通话。于谨繁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陈喻森又给他发了句“晚安”，还附带一个“摸摸头”的可爱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