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 第62节
人命为祭的惨烈事故, 周围百姓无不尖叫出声。
酒楼里面, 春兰听见响动, 好奇走了出来。
常府马车,她奉夫人之命来酒楼买奶茶所乘的马车。
春兰拎起裙摆, 奔至呆愣的车夫旁,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
整个人傻掉的车夫回神, “春兰姑姑,不是我, 不是我,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他好好把车停在固定车位, 马也栓得好好的,绝无任何违规行为。
春兰略略皱眉,往前两步,仔细打量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依稀可辨对方所穿布料是极其的豪华精美。
还有从人群里围拢过来的侍卫,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左丞相胡惟庸家的护卫!
春兰反手拉住同她一起出来的酒楼掌柜,“快,快派人通知老爷、夫人。”
那人恐怕是胡家少爷,今日之事恐怕没法善了。
那掌柜一激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都来不及指使他人,自己驾马往常府飞奔而去。
奈何,还是晚了一点。
胡家侍卫先一步出发,先一步到达,先一步召唤了愤怒的胡惟庸。
胡惟庸疾驰而来,“噗通”跪于车祸而亡的儿子旁边,嗷嗷的哭,撕心裂肺的又喊又叫。
春兰踮脚眺望,祈祷自家老爷、夫人赶紧来。
胡惟庸哭声突得一滞,抬起血红的眼,他梭巡过全场,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抽出身后悬于护卫腰间的刀。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他一刀劈向站在车旁的车夫,车夫应声倒地而亡。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胡惟庸尚未解气,欲要再劈刚刚试图阻拦,而跑到半途的春兰。
春兰当初能够跟随夫人蓝氏,其中之一原因就是懂些拳脚功夫。
她一个急转身,躲开直面而来的刀锋。
胡惟庸见之愈发愤怒,喘着粗气挥来第二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斜侧方激射而来一块石头,直直打在他的手腕,他手里的刀啷当落地。
常遇春拨开人群,质问道,“胡相当街砍人,眼中可还有王法?”
胡惟庸是纯纯的文弱书生,刚才两刀已经耗费他全部的力气,面前又是山一般壮硕的,在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猛将常十万。
予他十万兵马,自可横行天下。
他还是太子妃之父,太子妃刚刚生了皇帝期盼已久的皇太孙。
胡惟庸自丧子之痛里稍稍清醒些许,微微眯眼,看清马车车壁的常家徽记,识时务者为俊杰,杀子之仇来日再报!
他拱了拱手,“原来是郑国公,我儿惨死,一时激愤,郑国公也有儿子,想必能理解我这当父亲的心情。”
常遇春瞥他一眼,摇摇头,“我不能理解。”
胡惟庸紧紧皱起眉,他什么意思?
“我儿既不会闹市骑马,而且骑术精湛,我是理解不了你怎么会有既没本事,又爱作死的儿子。”
常遇春满脸的“你儿子真没用”的嫌弃模样。
胡惟庸一口老血奔涌到喉间,他狠狠甩了甩袖,欲要转身离去。
常遇春眼疾手快,伸手把人拦住,“胡相当街杀人,就要一走了之?”
胡惟庸死死咬住后糟牙,咽回奔涌的老血,一字一顿道,“区区一个车夫而已,你想怎么样?”
常遇春低眸,眼底一片冰冷,“杀人偿命。”
胡惟庸看他跟看傻子似的,一国丞相给个车夫赔命?
呵呵,武将就是武将,有勇无谋,愚蠢至极。
常遇春讽笑了声,一把扯住胡惟庸的腰带,把人抛到马背,“车夫也是人。”
他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乾清宫。
巍然屹立,满脸正气的郑国公,还有被郑国公丢在地,软软趴伏,双腿瑟瑟发抖的左丞相。
朱元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脑子里缓缓划过一排问号。
朱标嘴角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住,他早想揍胡惟庸了,岳父大人干得好!
常遇春单膝跪地行礼,扯着嗓子嚎啕,“皇上,胡相无故砍杀我家车夫,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他刚刚还满脸的冷肃刚毅,这会眼泪鼻涕混杂。
朱元璋看着曾纵横沙场的猛将,兼自家皇太孙的外祖父,内心复杂......
常遇春那一嗓子嚎的,胡惟庸从倒挂于马背的惊吓中回过神,同样立马喊冤,“皇上,臣的儿子死于那车夫之手,臣一时激愤难忍。”
常遇春满脸惊愕与受伤,“胡相,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我家马车好好停在路边,明明是你那没用的儿子非要冲过来。”
胡惟庸咬紧牙关,才堪堪忍住到嘴边的怒骂,冲过来就冲过来,为什么非要强调“没用”二字!
他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狠色,斥责道,“我儿子怎么可能主动送死,定是你家马车受惊胡乱伤人!”
常遇春:“......”
他惊呆了,文人竟能颠倒黑白,无耻至此。
胡惟庸乘胜追击,“皇上,那是臣最最乖巧孝顺的儿子!”
朱元璋很冷静,他瞥眼自家单纯的猛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再看着自己亲手提拔的左丞相,道,“既然你们两人各执一词,那只能传当时在场之人进宫回话了。”
单纯猛将常遇春嘴角咧到耳后根,连连点头。
胡惟庸皱了皱眉,脑瓜子飞速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帝王谕令,御林军立即领命出发,可先一步入宫的是御史中丞涂节,胡惟庸的亲信。
胡惟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虽然不知道涂节干什么来了,但肯定是对己方有利。
毕竟他多年来拉帮结派,招兵买马,哪哪都有涂节在旁相助。
涂节跪地叩首,义正言辞,“皇上,左丞相胡惟庸欲反。”
正美滋滋的胡惟庸豁然抬眸,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
涂节看也不看昔日好友,他自袖兜里掏出本奏折,“胡惟庸威逼利诱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要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在外收集兵马。”
乾清宫安静了瞬,朱元璋都怔楞半晌。
虽则是他欲擒故纵布得局,但狗咬狗是怎么回事?
片刻,朱元璋勃然大怒,“胡惟庸,好你个胡惟庸,朕予以你重任,你竟恩将仇报!”
胡惟庸一个啰嗦,“冤枉,微臣冤枉。”
他连滚带爬膝行至朱元璋脚边,“微臣忠心耿耿,以老相国为榜样,一心只想着追随于您。”
朱元璋一脚踢开他,“还敢攀扯韩国公,来人,拖出去砍了,全部砍了!”
朱标赶紧往前一步,“爹,先把人捉拿归案,交由三司会审。”
明朝有大明律,当按律行事,也别漏了犯事之人的同伙。
朱元璋经由儿子提醒,仿佛醒过神来,“来人,全部压入天牢。”
御林军呼啦啦进殿,飞速清场。
常遇春惊呆了,怎么还能扯出胡惟庸谋反呢?
不是,胡惟庸竟敢谋反?
难怪有难么蠢的儿子。
朱元璋看眼憨头憨脑的皇太孙外祖父,摇摇头,“遇春也先回去吧。”
常遇春愣愣的,“微臣告退。”
乾清宫终于只剩父子两人,朱元璋捋着胡须,感叹,“可惜,太可惜了。”
原本,他多年布局,是要藉由胡惟庸之事废除丞相制。
朱标亲手给老爹奉上盏茶,“皇权集中与否的重点在于皇帝的能力,丞相就是一替我们朱家办差的人,您老想着废除丞相制,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培养儿孙。”
朱元璋默默饮茶,儿子书读得多,讲道理什么的,他是讲不过儿子的。
至于丞相,什么狗屁丞相,再看看吧。
·
春和宫。
朱标一回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迫不及待凑到妻儿旁边。
朱雄英刚满三个月,还只会吃吃睡睡,可耐不住朱标的父亲滤镜。
哪怕儿子安安静静的,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常乐今儿似乎挺有兴致,竟然亲自给他端茶倒水。
朱标睨眼无事献殷勤的太子妃,先一步讲起午后乾清宫那桩案。
他觉得太子妃应该挺有兴趣的。
常乐果然很有兴趣,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胡惟庸案的资料,她有仔细看过,史书里的确有他儿子坠马一事,但那马车,死的车夫,竟然是常家的?
什么梦幻联动!
朱标赶忙拿帕子替她擦嘴,“怎么如此惊讶?”
常乐傻笑两声,“没想到,实在没想到,我爹居然还有出场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