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48节

  冬珠听到不由咋舌,这就是高门大户的生活啊,为了口吃的千里迢迢从京都找来个厨子。
  曲婶跟海珠见礼后就离开了,不相干的人也都走了,只留韩霁在这边陪着用饭。
  食盒里的菜都摆了出来,有荤有素,有汤有菜,还有面点和汤粉,海珠先喝了口鸽子汤,汤很爽口,微甜微鲜,丝毫没有肉腥味。蒸的馒头更是街上摊子上卖的不能比,撕开皮,里面的面瓤一层又一层,面很有筋道,越嚼越甜,是面特有的甜味,不用佐菜,空口都能吃三个。
  “要论面点,还是北方的厨子更拿手。”韩霁喟叹一声,他就喜欢吃面,可算吃到对胃口的了。
  其他人不接话,嘴巴都占住了,没心思闲聊。
  饭后海珠先去隔壁说会儿话,又跟着韩霁提着东西往红石村去,走之前交代说晌午在那边留饭。
  “这次过来待几天?”路上海珠问。
  “能多留些天,我先把这边岛上的事捋顺,还要派人去其他岛上先整修,赶在比武大会前要回去,你们到时候跟我一起过去。”走到没人的地方,韩霁攥住了海珠的手,为了能偷偷摸摸占便宜,他连小厮都没带。
  离比武大会也没多少天了,还不足半个月。海珠往海上看,说:“禁海期快结束了,开海了我要去燕岛采燕窝,之前卖的七千两我全部用来造船了,我还欠着我三叔的账。”
  “开海了我要带船去深海寻找适合养家禽的岛。”韩霁也有他的安排,他的手搂上了海珠的肩,说:“我也就禁海的时候清闲点,开海了也忙了,估计到年底才能来见你。”
  快进村了,海珠抖掉肩上的手,望他一眼说:“我不会变心的。”
  韩霁:……
  她总有能让他无话可说的时候。
  进了村,两人都规规矩矩的,路过人多的地儿,他们目送着海珠跟韩霁进了秦荆娘家里,人刚从门口消失,他们就激烈地议论开了。
  大黄狗看见海珠进来,它抬了下头又趴下了,也不摇尾巴了。看见放在桌上的东西,它这才走过去闻了闻,闻到了肉香,瞬间转为谄媚的狗样子。
  韩霁给他丈母娘送了一只上好的火腿,应了她的留饭。
  秦荆娘准备饭的时候,他拐着海珠出去转转,就是没料到平生和狗也要跟上。
  “这是我大姐夫,他是个大将军。”平生牵着韩霁的手大声跟村里的伙伴炫耀。
  韩霁没法,出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又回去了。
  海珠暗乐,下午他约她去岛上赏景她也没去,她带他回去看书,这两个月来她积攒了不少问题,正好可以问他和他娘。
  “我明天要去村里寻找愿意去岛上生活的孩子,你跟不跟我一起去?”韩霁还不死心。
  海珠摇头,她说她要做生意开食肆赚钱。
  之前让他得了甜头,这回得馋着,哪能次次如他的意。
  韩霁沉默,他小心地问:“是不是我走了之后你奶训斥你了?还是我那样你不喜欢?”
  海珠想笑,她故意说:“我就知道你只惦记着那档子事,你娘要是察觉了,她会怎么看我?”
  “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没有,喜欢。”海珠疑惑地看他。
  韩霁松了一口气,认错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再找合适的机会。”
  第188章 脸皮厚
  日落时, 一艘船拉着上千只半大的鸡崽子运往矗立在海上的岛屿,夕阳的光晕蒙在湛蓝清透的海面上,人声风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 这日傍晚的码头上人头涌动, 高兴的情绪在海上蔓延。
  海珠穿着一身绯红的裙子走过来,她掏一枚铜板去摊上买两张蚝烙,阿婆见是她,多舀两勺蚝肉倒面糊里。
  “少将军是个好官, 那些可怜的孩子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阿婆向海珠传递她的感激, 她往海上看一眼, 说:“你跟少将军都是好人,都在为渔民做好事。”
  “这是他该做的。”海珠说。
  阿婆笑着摇头,她日日都在码头守着, 巡海的官船一个月路过几次她是清楚的, 可以说少将军在船上的日子比在岸上的日子还长。她们这些海边住的渔民,日子是一日好过一日,都是眼睛看得到的。
  蚝烙烙得两面金黄, 阿婆折块油纸包住蚝烙递给海珠, 说:“快开海了,庙会的时候我去拜妈祖, 保佑你们都平安长寿。”
  海珠笑了, 说:“那先谢过您了。”
  老阿婆也笑开了嘴,她往海上看,船已经抵达海岛了, 粮价已经降了, 不出两年,肉价蛋价也会降下来, 她的儿孙们能过上更轻松的日子。
  落日一点点沉入海面,漫天的红霞下,海鸟盘旋着在海上捕食,海面上不时响起一声清亮的鸣叫。礁石滩上也落着鸟,它们悠闲地用长喙清理羽毛,人靠近了不惊,用那滴溜溜的黑豆眼盯着看。
  海珠扯一块儿蚝烙扔给离得近的白毛红嘴鸟,她在一处稍矮的礁石上坐下,绯红的罗裙铺散开,裙摆垂落在沙滩上,随着海风摇曳出动人的弧度。
  “爹,娘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一个稚声稚气的小丫头跑过来。
  跟相熟的人相谈正欢的年轻男人转过身,他往海上看一眼,又往镇上看一眼,俯身抱起胖胖的丫头满面带笑的离开码头。
  “你娘做了什么菜?有你喜欢吃的肉吗?”
  “有,娘买了半只鸡,她说以后鸡肉便宜了,我们能吃更多的鸡肉。”说着吸溜下口水。
  男人哈哈笑。
  海珠的目光跟着这对父女走,回过头暼见包着头巾的老阿婆也不知觉地含笑看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手上拿着件黑色外褂,几缕斑白的头发露在头巾外面,被风吹得迷了眼睛。
  蹲在礁石上的海鸟拍打翅膀,爪子蹬着石头一跃而起,穿过洒在海面上的最后一缕光飞向岛上的巢穴。
  运载鸡鸭崽子的官船从岛上返回了,船和鸟交错着背对而行,离码头还远,码头上等候的渔民已经站起来了。他们相继走下礁石滩,在船锚抛下时,不用守卫动手,他们合力拖拽着船锚缠在最大的礁石上,又牢牢砸进沙土里。
  “少将军,岛上有没有活儿?我们有一把子力气,有力气活你只管吭声,砍树砸石头、拔草挖土开路我们都能干。”没抢到船锚的渔民站在礁石上大声说。
  “我们不要工钱。”另一个男人补充。
  韩霁走下船,思索了片刻说:“这座海岛已经打理好了,石屋都已砌好,你们若是愿意,明日可以跟船去西边的弯月岛,那是处荒岛,我准备用来养猪,给孩子们住的石屋还没盖。”
  “好,明日一早我就过来。”
  “我也来,我能一直干到禁海期结束。”
  “明日退潮后,我在这里等候诸位。”韩霁拱手。
  受不起这个礼,挤作一团的渔民四散,他们背着渔网脚步匆匆离开码头。
  韩霁朝其他人点了点头,他朝海珠走过去,问:“过来接我的?”
  “对,以后每天我都来码头接你。”海珠冲他粲然一笑,伸出手让他拉她起来,两人说笑着并肩往回走。
  海边退潮了,海水迅速退离海岸,露出被浸泡的沙滩,长腿蟹挥着大钳子追着潮水跑,鱼虾在水坑里弹跳,鲍鱼和海螺无助地往沙砾中藏,蛤蜊紧紧闭上壳。
  赶海的人过来了,老阿婆穿上外褂,她又如往日一样,沿着海岸走,鱼虾在她眼里如无物,看见大团的海草她会激动片刻,若是从中抖出属于人的东西,她就脱下外褂包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海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海滩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沙坑,朦胧的月色洒在沙砾上,不起眼的沙砾裹着水映着月光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海风吹过空洞的海螺,夜风也有了声音。
  老阿婆抱着沉甸甸的外褂避开沙坑往码头走,码头上挂着的几盏灯笼摇摆不定,暖融融的光斑驳地洒在地上,光晕变得清冷。她踩着光点递过去一包腐朽的船板、长满海藻的渔网、还有看不出原色的布条。
  值守的守卫打开看一眼,说:“还在找啊?放弃吧,海多大啊,你哪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没事做,人老觉少,躺床上睡不着,来海边转转也好。”
  “回去吧,这些我待会儿拿去挖坑埋了。”
  老阿婆“哎”了一声,找了一晚她身累,心里却是轻松了,她走进夜色里,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
  在她走后,值守的侍卫扛把铁锹提着灯笼往远处走,寻一处高地挖个深坑,埋下这些曾经有主的遗物。
  斗转星移,月落日升,天亮后,男人和女人个个掂着锤子扛着锹握着镰刀带着干粮往码头走。青石巷里,海珠陪韩霁吃完早饭,她送他往码头去,目送一船人离开码头往西去,她混在去官塾念书的孩童里往镇上走,去猪肉铺买了猪肉才匆匆回去炒肉哨子。
  镇外的渔村,渔民已经吃了饭去赶海了,巷子里的富贵闲人才哈欠连天地打开门,海珠回去炒好肉哨子,水烧开了才有食客登门。
  连着两个多月做肉哨子米粉,再好吃的饭也有吃腻的时候,近些天过来吃早饭的人少了些,海珠也得了清闲,没客人的时候她还能摇着蒲扇出来吹风。
  “海珠,有几天没看见你娘了,她不来给你帮忙了?”有人随口问。
  “我于叔从老家过来了,多个人多个嘴,她要忙活自家的事。”海珠说。
  于来顺前两天搭运粮的官船过来了,秦荆娘不想带他过来吃饭,怕他在韩霁一家人面前说些让海珠没面子的话,她也就没来了。
  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海珠起身正准备进厨房,余光暼到是沈母和沈二嫂,她惊了一下,说:“贵客上门啊,你们婆媳俩来吃饭啊?”
  “今天口淡,想吃些味重的,听说你这里的肉哨子粉又香又麻,我们过来尝尝。”沈二嫂说。
  “那你们坐,我进去煮粉。”海珠转身进厨房。
  这会儿已经快过了吃早饭的点,院子里落了金灿灿的阳光,齐老三带着沈家婆媳俩进屋里坐,紧接着端了两碗米粉过来。
  海珠解了围裙也过来了,她进门先问:“味道如何?”
  “是不错。”沈母点头,但她也只是动了两筷子就不吃了,她笑着问:“没想到你公婆住过来了,你还闲不住在做吃食,你婆婆不要你陪着?”
  海珠闻弦知雅意,这趟不是来找她的,她淡了笑,说:“老两口感情好,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不好过去打扰,也不让我陪。”
  “那可好,我跟你沈伯父在一起是没话可说,他整天唉声叹气的,待在家里我看着烦。”沈母叹气。
  “让他去带孩子,忙起来就有精神了。”海珠玩笑道。
  沈母捏着帕子擦擦嘴,带着埋怨道:“他还惦记着官署里的事,我说他一把年纪了,退下来就享享福,哪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对了,虞官的人选定下来了吧?眼瞅着要开海了,开海了就要做账,你伯父就担心提拔个不知深浅的人过去,把账做的不明不白。”
  沈二嫂一直埋头吃粉不搭腔,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讽笑。
  海珠沉默片刻,虞官的事她没听韩霁提起过,但她不赞同再让沈家的人坐上虞官的位置,单凭他们之前生怕惹上麻烦的势利行为,沈家的人就不该由韩霁提拔为虞官,养不熟不说,以后保不准还是个毒瘤。
  “听韩提督提起过,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事我不敢打听。”海珠歉意地笑笑,又装作单纯无知的样子说:“我沈伯父尽心尽责,遇到机会了我在韩霁面前夸夸他。”
  恰好又来食客了,海珠说了句慢用,转身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沈家婆媳俩离开,她放下碗送她们出门。
  ……
  傍晚她去码头等韩霁回来,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她提了下早上的事,问:“虞官这个位置你可有人选?”
  “有,我手下有个谋士擅长做账,开海之前他会过来,正好查查往年的账。”
  “要是查出来有问题呢?”海珠问。
  “肯定有问题,这个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为了摸个底,以后对其他码头上虞官做的账有个对比。”韩霁不经意地捻了下她的手,面上正经地说:“看在沈遂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把他的家人怎么着。”
  快到中元节了,街上的纸货铺来摆摊了,夜市上也多了卖灯笼和寒衣的摊子,海珠路过卖寒衣的摊子掏钱买两身,拿在手里跟韩霁说:“你有安排就行。后天就是中元节,你家怎么祭拜祖先?”
  “祖先的牌位带过来了,你也过来上柱香?”
  海珠剜他一眼,呸道:“你怎么不给我爹上香?让他见见你。”
  “怎么不行?我岳丈见了我指定满意,回去了就跟他的鬼友吹他有个好女婿。”韩霁说罢自己就笑了。
  海珠没理他,只当他胡说八道,两人又没成亲,还没到相互祭拜先人的时候。
  但中元节的晚上,他还真拎了一筐祭品过来了,要跟她一起去海边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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