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闔不上的柜门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注意到窗外早已没有了雨声,夜色也暗了下来。
  宋于嵐窝在叶琳怀里看见外头的夜色才找出遗落在桌上的手机,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我该回去了。」叶琳察觉到她的动作,挪动身躯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料门外客厅的大门传出了声响。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火速跳下床将床铺整理好,衣服穿得零零落落但也算虚惊一场,在宋妈敲门之前双双坐在书桌前假装无事发生。
  「妈妈买了晚餐...有客人啊?」宋妈妈提着一碗麵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叶琳转头和自己打着招呼。
  「阿姨好,我来教于嵐作业。」叶琳对着宋妈妈笑着,攒着笔的手心却不断冒出汗。
  「你就是很照顾我们家于嵐的那位学姐吧!我都听她说了,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家这傻孩子。」宋妈妈说着说着看向自己手里的热食,将注意力转移到宋于嵐身上。
  「学姐来也不跟妈妈说一声,我再去买一碗麵啊。」
  「不用了阿姨,家里喊我回去吃饭。」叶琳站起身拉住宋妈,将早就收拾好的包包拎起来,不给她挽留的机会就出声道别,「下次我再来拜访阿姨。」心虚的像个临阵脱逃的士兵,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这孩子太客气了。」宋妈妈在人离开后依然对她讚不绝口,甚至再三和宋于嵐说下次叶琳再来一定要和她打声招呼,要准备煮一桌子菜给她。
  宋于嵐面对妈妈说得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是紧张地想她什么时候从自己房间离开。
  「欸你游戏片怎么乱丢?可别弄丢了喔!」
  宋于嵐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紧捡起游戏片放进柜子里,只是好像太过慌张,柜门怎么都闔不起来。
  宋妈妈看孩子笨手笨脚的,走过去帮她把柜子的卡榫修好。
  「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宋妈妈的身高比自己女儿高上一些,可以轻易的从上而下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以至于她可以不小心瞥到宋于嵐脖子根部上的红斑。
  「你脖子怎么了?」
  ———
  宋于嵐吓得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脖子,虽然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挡到正确的地方,但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办法再按撤回键了。
  「应该被什么小虫咬到的。」
  这样的反应的确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怀疑,妈妈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但不过几秒就重新舒展开来,「我之前买的止痒药膏应该还有吧,记得拿来擦。」她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后侧过身子要走出房间,在门口时又像想到什么而停了下来。
  「......出来吃晚餐喔。」
  她听得出来妈妈似乎想多说些什么却简单带了过去,宋于嵐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多想,只能战战兢兢地跟着走出去坐在餐桌前。
  热腾腾冒着蒸气的麵食被端到面前,宋于嵐却没有胃口,不断地偷偷看向对面已经夹起麵来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瞒着妈妈一件事情这么久过,她们母女向来无话不谈,在宋于嵐心理妈妈就是名符其实的避风港,不论何时自己小小的任性或者烦恼都可以和她说,但唯独和叶琳交往这件事,宋于嵐迟迟不敢开口。
  她觉得,与其瞒着妈妈很久很久,倒不如现在就说出来,这样才不会累积更多的问题。
  但是看着发顶已经冒出很多白发的她,又怎么能狠心逼她去接受这些事情呢?
  「于嵐。」
  不知何时妈妈已经放下筷子,望着宋于嵐若有所思。
  宋于嵐不敢说话,低头玩闹似的戳着麵上头浮着的油花,想打散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分开它们。
  宋妈不是没见过世面,刚才看到的东西她很轻易的就可以识破女儿撒得谎,但是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她善良体贴,如果有事情瞒着自己的话一定是很难开口。
  她相信宋于嵐会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和她说的。
  「叔叔说下礼拜可以过去和他一起住了。」虽然期望宋于嵐能够接受自己的这段关係,却还是像询问对方想法似的望着女儿,试图从宋于嵐刚才逃避自己的眼神里获得包容与肯定。
  其实宋于嵐对他们两人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觉得多一个人陪在妈妈身边也不错,只是自己心里面可能还是有些小疙瘩没有清理,久了就容易变成巨大的隔阂。
  算了。
  「好。」
  就让它过去吧。
  想来刚才妈妈好像不是想说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要出口的话改了一句,宋于嵐心里觉得闷闷的,鼓起勇气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抬起头看着神情温柔的母亲,「妈妈,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宋于嵐才发现自己不止手在抖,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模糊,不安的像是要飘散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
  「其实...」她的舌头打了结,支支吾吾的直到整张脸被血色佔满,「其实...我......」
  宋于嵐你可以的!
  妈妈一定会理解她的,宋于嵐试图找到让自己鼓起勇气的方法,她觉得身体快要烧起来了,紧张得全身发烫。
  「叶琳...学姐和我其实......」
  讲出开头后宋于嵐却没有底气继续往下说,眼泪积在眼眶像是即将要溃堤的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脆弱,斗大的泪珠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我...我喜欢她...」
  方才强压在心底的猜测没过多久就被验证出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也难怪...小时候爸爸这样,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男生呢...
  宋妈妈将一切的过错和藉口推给过去对她们又打又骂的男人,试图让自己可以接受这件违反常理的事情,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是无法理解。
  「于嵐,你要不要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搞错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难免搞混了感情没关係的。」
  虽然不是很重的话,宋于嵐还是听得出来妈妈没有办法接受,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她想再给彼此一些时间,说不定问题会随着时间迎刃而解。
  「我想得很清楚,这是我想要的,没有搞混。」
  一切都说开之后宋于嵐释如重负,可以肯定的和母亲说这是她想要的感情。
  她不愿意放手的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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