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成富二代[九零] 第51节
自从换上台灯,宋轻予过得就更潇洒了,她从杂物间翻出了一个竹躺椅,在椅子上铺上了厚厚的垫被,身上也盖着个小棉被,跟火炉不远不近的靠着,旁边还点着一个小台灯,兴致来了看看书做做题,累了也能和堂姐聊聊天,顺便逗逗小堂妹,那股潇洒劲儿,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后来老太太看不惯宋轻予这副慵懒的模样,想把她喊到灶上帮着做事,美其名曰是锻炼她烧菜做饭的能力,免得以后被婆家看不起。
宋轻予还没说话,宋熙文就已经连忙帮女儿拦下了母亲的指派:“妈,我家这女儿以后可是要考重点大学的,你现在要她做这做那,要是耽误考大学了,那祖宗都该不高兴了。”
宋家据说好几代前还是诗书传家的读书人家,只不过后来出了几个败家子儿,才慢慢没落了,老太太却一直很喜欢拿这点炫耀,对读书也看得很重,无奈宋熙文这辈一个读书种子都没有,还一度叫老太太非常失望。
哪想到,孙子这一辈眼看着最会读书的,竟然是她之前最看不惯的老二家的独生女。
对重男轻女的老太太来说,这其中的纠结,还真是没法说。
再加上孩子的爸也护着,老太太只能把手上的扫帚一甩:“行吧,我倒要看这丫头是真能考上,还是装出来的假样子。”
然后就气呼呼的走了,从此以后,更加把宋轻予当个透明人,看都不想看见。
宋轻予才不在乎老太太是什么想法,她摇着躺椅,整个人缩在温暖的小被子里,觉得来乡下过年,好像也没有以前想的那么难受。
也可能是因为难受的都是别人,跟她没什么关系的缘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吃年夜饭,还有守夜。
几个女人从早上就开始忙了起来,午饭吃得很随便,到了下午四五点,就开始了摆桌。
最开始桌上放的是些瓜子点心,男人们坐在桌上高谈阔论,女人们则要么忙着灶台上的事,要么忙着看孩子,也有少数几个清闲的,一个是郭妍,仗着城里大小姐的脾气,压根不听老太太的使唤。另一个就是老四家的媳妇,因为男人会赚钱,老太太也使唤不动她。
孩子们则在屋里屋外窜来窜去,讨要各种小糖果和点心,顺便还收获了一波小额的零用钱。
大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给孩子的,就算几家之间客气,说是给孩子打个大红包,但其实都是要还的人情钱,你给我,我给你,最后全扯了个平手,一分都到不了孩子手上。
宋轻予不缺零花钱,这边的亲戚大多不熟,所以依然定在躺椅上,谁都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宝座。
到了晚上6点,终于正式吃年夜饭了,大鱼大肉被一盆盆的摆了上来,还有各种腌菜和炖萝卜,也把边边角角都填得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看着就有食欲。
村里虽然重男轻女挺严重,但至少没有不让女人上桌的臭毛病,宋轻予安安稳稳的坐在饭桌前,米饭都不吃了,挥舞着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老太太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只一点,手艺是真的不错,宋轻予觉得自己吃完这一餐,怕是至少要重个两三斤。
第57章
吃完了年夜饭,下一个过年的必备项目就是看春晚了。
不过宋家只有一台黑白的小电视,看起来不过瘾,村里人也还是更习惯去村长家看那台大彩电,不但屏幕更大画面更好看,大家聚在一起也热闹。
村长家是去年新修的大屋,有一个特别敞亮的客厅,大电视就放在客厅正对门的墙上,客厅八仙桌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瓜子糖果,不过村里人也不好意思多拿,顶多随手抓一把,小孩倒是不管这些,三五不时就踮起脚摸几颗,一边跑,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糖,等塞完了,又继续去摸。
全村的小孩仿佛都聚集在这里了,一群一群满场飞奔,有些身上就挂着一件单袄也不觉得冷,时不时还会因为在人群里窜太碍事,被大人赶到另一边的角落,叫他们自个儿玩去。
大厅里放着不少竹背靠椅,还有长条凳,屋子里不时有人来,也有人走,汉子婆娘们东一群西一堆,要么吹嘘着家里孩子有出息,要么说着邻居的八卦,天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也有几个老汉,穿着厚厚的军棉袄,耷拉着眼皮,坐在火炉旁边似睡非睡,偶尔突然抬起头,跟旁边人搭几句话,又很快重新陷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就跟禅定的老和尚似的。
说是来看春晚,其实也没几个人真把心思放在电视上,电视机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努力用夸张的表情逗着观众笑,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响闹的锣鼓和歌舞声,但马上又被电视外头更高的聊天声盖过,基本对村里人毫无影响。
宋轻予嗑了一把瓜子,顺便看了一个在未来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小品,不由自主还是被逗笑了,歌舞节目就有些无聊了,再加上周围那些叽里呱啦的聊天声实在吵人,她打了个呵欠,决定回去了。
还是妈妈明智,压根来都懒得来。
宋熙文正在跟以前的邻居聊着天,那人也是前几年出去打工的其中之一,后来去了北边做倒爷,听说赚得很不错,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一件毛皮大衣,头上戴的帽子也是毛茸茸的,远远看上去,就跟一头大熊一样。
“现在哪里都是发财的机会!”那个人挥舞着手,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我现在都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外拉货,转头又把外头那些好东西一车皮一车皮的拉进来,这一进一出,赚的可是这个数!”
他把手掌的5个指头大大叉开,快速的翻了翻,但具体多少,也没明说。
以前这村子穷,又地少人多,产量不丰,所以很早就有人走出去到处找活干,谁也没想到,这些人反而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波红利,让村子里一下冒出不少万元户十万元户——在几年前,这些人可都是穷得叮当响的。
不过有些人发迹得快,落幕得也快,比如现在正和她爸聊天的这个北方大熊,宋轻予记得不用两年,就听她爸说这人不但把自己的钱在股市里全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账,后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再也没见过这人了。
就是不知道是躲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地方隐姓埋名,还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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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女儿说她想回家了,宋熙文点点头,又问了宋老三一嘴,就要女儿跟着他三叔一起走,免得路上不安全。
宋老三是个瘦高个子,皮肤很黑,也跟他大哥一样是个锯嘴葫芦,跟这个二侄女实在没什么话说,沉默了半路,才想起来问宋轻予是不是读书很厉害,能不能指导一下他儿子,也就是宋轻予的二堂弟。
“这小子木得很,都初一了,加减法还算不清楚,”说起自家孩子,三叔的话终于多了不少,“他要是有你这么灵醒就好了,那能少发多少愁。”
不管在哪个年代,孩子的学习,都永远是家长心里一块疤。
宋轻予没好意思说,就前两天她对二堂弟的观察,觉得这孩子在学习上是确实没救了,还不如好好的跟父母一起学着养鸡养鸭,说不定反而是一条发财的路。
听三婶说,去年村里来了一个农技站的技术员给村民上课,当时讲的养殖场规模化经营,让三叔很感兴趣,那么一个不爱说话的人,硬是缠着人家老师问了半宿,后来还特地跑了一回镇上的农技站,又要来不少资料,然后开始尝试着搭了一个鸡棚,可惜头一波消毒没做好,死了几十只鸡仔,把他们家心疼得够呛。
可三叔还是不死心,又从镇上新买了一批鸡仔,这次情况明显好了不少,绝大多数鸡仔都健健康康的养大,还开始小批量的产蛋了。
因为还没回本,具体未来能产生多少效益宋轻予也不知道,她只听说一点:从三叔养鸡成功以后,宋家就再也没缺过蛋,老太太也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从别人嘴里,给她那几个宝贝孙子省下一个水煮蛋了。
只可惜,就算这么补,也没看到她那几个孙子有什么太大的出息。
大伯家的儿子今年念初三,人虽然还算勤恳,可惜天赋不高,估计很难考上高中,三叔家的就更不用提了,一个上了初中的半大小子,一篇课文都读得坑坑洼洼满篇错字,数学就更加惨不忍睹,别说乘除法了,宋轻予觉得他连加减法都算不清楚,10道题里能错七八道。
四叔家那个男孩子年纪最小,还看不出究竟,但也是个被宠坏了的蛮横鬼,跟他爸一样,一副老子第一天大地大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太讨喜。
和家里这群男孩正好相反,宋家几个女孩子的情况,倒是都强了不少。
大堂姐当初中考的时候发挥失误,错失了上高中的机会,但在外头打工的时候自己报了一个学财会的函授,现如今已经从原来流水线上的女工,升到了办公室做报表,现在又在自学计算机,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宽。
三叔家的女儿今年初三,和大伯家的儿子同一届,成绩却好了不少,宋轻予看过她的笔记和试卷,农村学校的教学质量确实差点,但是这个堂妹学得很扎实,要是真能考进一所不错的高中,考上大学的希望并不小。
至于最小的小堂妹,那纯粹就是个小机灵鬼,嘴巴又甜又软,比她弟可强多了。
所以面对三叔的感慨,宋轻予真心实意的说:“三堂妹不也是要考高中了吗?我觉得她学得还挺好的,说不定能上县一中。”
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中学,就是收费贵一点,还要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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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笑笑:“这孩子脑子没你灵醒,就算能上高中,也顶多让她上七中,七中学费便宜,每天还能回家,能省不少钱。”
在九十年代的乡下,高中的学费不算什么,寄宿和伙食费才是大头。
宋轻予马上劝道:“叔,这钱可不能省,要是只能上七中那是没办法,可七中的录取率多少,一中的录取率又有多少?一中的生源和老师水平都好得多,堂妹好好学三年,说不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您舍得让她放弃这个机会?”
三叔就不说话了。
这就是家里经济条件渐渐起来的好处。
要是搁在几年前,连去一中还是七中的讨论都不可能有,家里资源有限,自然只可能供给男娃,至于女孩子,要么嫁人,要么打工,要说勒紧裤腰带让女娃去读书,只会让村里人发出几声嗤笑。
可现在又不一样了。
家里有了多余的闲钱,甚至眼看着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稍微分出一部分资源在有出息的女娃身上,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像老大家的那样,中考差了几分,买分是肯定不可能买的,可要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高中,也不是不能读。
至于上大学,那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了——村长早就发过话,村里现在还没几个大学生呢,不管男娃女娃,只要考上了大学,就算学费不够,村里也能想着法子凑,可谁家要是孩子考上了不给读,可是会被村里其他人戳脊梁骨的。
看起来老派又因循守旧的小乡村,自有一套自己的运行逻辑,有时候看起来蛮不讲理,有时候,又留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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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都快要进赵家的老屋了,三叔才终于憋出一句:“要是真能上大学……那自然是要读的。”
宋轻予笑一笑,步履轻快地回了屋。
郭妍这时候正在屋里泡脚准备睡觉了。
她可没有守夜的习惯,更觉得熬夜是女人美容的大敌,连带着宋轻予不太喜欢熬夜,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就生理性的感觉到了困意。
“外面冷吧?你等会儿也用热水泡个脚,咱们娘俩舒舒服服的上床睡觉,至于你爸,不用管他,说不定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难得回来一趟老家,宋熙文的话匣子那是彻底打开,走在路上看到一块石头都能唠一会儿,更不用提今晚了。
宋轻予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就拿着面盆水桶去灶屋里洗漱,正好碰上了三堂妹,这时候也在一边泡脚一边看书。
看见二堂姐,小姑娘害羞的笑了笑,准备把脚从水桶里提起来:“灶上有热水,是我刚烧开的,轻予姐我帮你倒水吧。”
和背靠亲妈,主打一个什么事都不干的懒虫宋轻予不一样,三堂妹平时就被奶奶支使惯了,各种端茶烧水的活儿都是她的,过年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清闲。
也只有趁着老太太也出去唠嗑,她才能抽空看几页书。
“你自己泡着吧,”宋轻予笑,“倒水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说归说,一提起那个大铁壶,宋轻予的胳膊就忍不住微微的晃了一下。
三堂妹瞪大着眼睛,心惊胆战的看着堂姐。
“没想到这么重,”宋轻予尴尬的笑了一下,再次下沉马步,双臂一起使力,终于把这灌满了水的大铁壶提了起来,热腾腾的开水从壶嘴落到铁桶里,瞬间就弥漫出浓浓的蒸汽。
终于放好了热水,宋轻予又去另一个缸里舀冷水,一边舀水,一边顺口问三堂妹在看什么书。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就是想着先翻一翻下个学期的课本,我们学校进度慢,马上都要中考了,我们的课本还没学完呢。”
她就在附近的乡中学上初中,那学校教学质量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可即便这样,三堂妹的基础也打得不错,所以宋轻予才觉得,她在读书这条路上,比她弟可稳当多了。
三堂妹虽然不太说自己的心思,但也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想上一个好高中,甚至有机会上大学的。
宋轻予弯腰试了试铁桶里的水温,觉得还有些烫,又再舀了一瓢水,同时对堂妹说:“只要稳定发挥,我觉得你应该有希望考上一中,只要能考上就一定要填一中的志愿,要是我奶或者你爸不同意,就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去骂他们,我家的电话你知道不?不知道我等下写给你。”
反正她们家在老太太心里的形象就是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模样,也不在乎再多加一条罪状了。
三堂妹抱着书,清清浅浅的笑:“知道的……谢谢堂姐,我一定努力考出个好成绩。”
宋轻予高兴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真乖,我信你肯定可以。”
说完话,宋轻予提着水桶回房泡脚去了,灶屋里,昏黄的电灯底下,小姑娘的眼眶些微有些红,又很快被她用力擦了擦,然后重新把整个人都埋进了书本里。
看女儿提着桶进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郭妍不由好奇问:“不过去打桶水,怎么看着像遇见什么好事了?”
“还真是遇见了件好事,好人好事。”宋轻予调皮的笑。
大年夜里,把脚泡得热热乎乎的,宋轻予就直接钻进了厚厚的被子里,母女俩挨在一起说着贴心话,窗外不时传来几声烟花和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有些吵,但终究压不住浓浓涌上来的睡意,迷迷糊糊间宋轻予睡着了,就连12点最热闹的那波炮竹声,都没把她吵醒。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今天是大年初一,这天不能扫除,也不能扔垃圾,说是可能会把财运扔出去。
这天大人对小孩的容忍度都好像特别高,打破了碗,那叫岁岁平安,说错了话叫童言无忌,就连不小心摔一跤,都寓意着很快要捡钱,是发财的征兆。
当然要是太调皮,该打还是一样要打,比如最小的那个堂弟,因为弄坏了他妈的化妆品,就直接被提进了屋子里用力打屁股,一边打一边嚎,可惜房门被从里头锁上了,老太太想救都救不了。
压岁钱也是肯定有的,不管男孩女孩,难得在这件事上被一视同仁,每个人都从老太太那里领了一个小红包,里面是一张崭新的一块钱钞票,寓意着来年一帆风顺,无波无灾。
郭妍原本计划着明天回去,再带着丈夫女儿回娘家拜年,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丈夫和宋轻予的奶奶,竟然突然就直接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