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主线篇+绿浮

  咻咻两声,她的弓弩中飞出几支箭,刺向裴绍元。他曾打着别的名义对她动过手,她虽恶心却不到憎恨的程度,他更是她亲兄长,虽想逃避却不至于想让他死的地步。
  所以那些弩箭刻意避开了他的命门。
  只攻击他的四肢,能暂时拖住他的步伐,让他跟谢殿春这些人周旋上时辰,给她逃脱的机会。
  裴绍元眼睁睁望着飞向他的弩箭,想要躲开时,谢殿春的人又杀了上来,左右前后一时难以避开,直直被绿浮的弩箭刺中。
  他往后退了几步,还想出手时,士兵们已迅速用绣春刀架在了他脖颈上。远处有马蹄声接近,玄影从城门的方向策马而来,他瞧见裴绍元已被暂时制服住,冷道:“裴世子,魏城败局已定,你又何苦帮魏潭明一遭呢?”
  裴绍元未看他一眼,桃眼中森气冷凝,喘着怒气望着远处,茫茫夜空挂着几点惨淡的星子,哪儿还有她和她姐妹们的影子。
  玄影环顾了一圈周围,蹙眉问:“世子妹妹呢?”
  有人答:“…跑了。”
  能抓住裴绍元已是不易,玄影瞧了眼他身上七七八八的伤口,道:“把他带回去。”
  *
  谢殿春真正的目的是绿浮,未能抓住她,城内的戒备依旧打着查抓魏潭明的旗号还在持续着。绿浮不敢轻举妄动,先带领姐妹们躲去了流光所开的首饰商铺里。
  小六先前便被她从梅花寺转移到此处,见她们回来,他沉稳地上前对绿浮行礼:“姑娘,耐冬出事了。”
  绿浮还未来得及坐下,听见这消息胸口一阵咯噔。
  小六继续道:“此前我担心局势不妙,回梅花寺取出藏着的诏玉,在寺里时见到侯府的方向火光冲天,走了水。谢殿春身边的人放出消息,耐冬是今儿个才进侯府的,乃是裴绍元趁机找来劫狱的帮凶,已被擒拿。明日会悬在菜市口处斩首示众。”
  梅花寺地处京城郊外,地势较高,站在那处能望见京中的一些景象。
  流光跟着说:“我本已收好行囊,打算回苗疆去。此番出事,出不了城,又见耐冬出事,便先带姐妹们来帮你。”
  绿浮沉默了一会儿,“小六如何能出得了城去?”
  小六抿了抿唇,“是魏潭明带我去的。”
  “他?”
  “他逃狱时,来这儿找过流光,当时流光已去召集其他姐姐们,就只遇见我,”小六深深凝视着绿浮,说:“他并非逃狱,而是谢殿春主动私放的,是以他能出城。只不过他半路叛变,甩开了谢殿春的人,私自来的此处。”
  流光啪的一掌拍在茶桌上,怒道:“好生卑鄙!故意放走魏潭明,却将罪过嫁祸在侯府!他与裴绍元虽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可也不至于这般狠心,算计了整个侯府性命!”
  这最后一句话像是说中了绿浮,她下意识地垂下头去。她比谁都清楚,谢殿春并不是为了对付裴绍元,而是为了逼她没有退路,然后跟着他罢了。
  绿浮很快分析如今的局势。
  “谢殿春故意捉拿耐冬,颠倒是非黑白,必定是想要引我出现。魏家的男丁们女眷们被送去边疆充前线和军妓,去的方向与苗疆相同,只是不知是哪一条路线。既然他想要用耐冬做筹码,必定不会让她死。”
  “可悬挂菜市口必是真的。”
  “魏家的结局不会再有转机,谢殿春又偏执,此次必不会放过侯府,我如今身为侯府中人,一旦被追查,恐怕我背后的你们都躲不过,”绿浮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同伴,说:“盛朝京城内,我们再留不得。”
  “流光说过要回苗疆。那地方地处南方,极其偏远,山地繁多,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最好躲避,也气候宜人,适合生活。明日晚间,我们找准时机,去菜市口救耐冬,杀出京城后一起转去苗疆安稳生存,”她说:“不过师父的仇只能到此结束,若你们有谁想离开独行,也可从此分开。”
  所有姑娘们人数,算上绿浮共有十个,加上小六一个孩子,他们共有十一人。
  眼下却无人发话。
  空气凝固许久,小六才说:“可是耐冬姐姐给我说过,你想要解救魏家被充军妓的女眷们。即便我们杀出了京城,就此分别,谁又助你一臂之力去救人?”
  流光道:“当初师父死后,若非你去了青楼,以身挣钱扶持我们成长……你领我们扎根多年,这次行动怎能不带着我们呢。”
  绿浮暗自叹息一声。魏氏九族的女眷,都是因她此番算计才落得这个下场,她也曾是妓子,深知妓的艰难,她感同身受,必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是军妓,那只是男人发泄物。她从不认为男人需要泄欲才能打好仗,不过是为了给他们肮脏的欲望找个好听的借口罢了。
  她向来不是煽情心软之人,可那并非代表她爱憎不分。相反她爱憎分明,眼前的九个人,全部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与她胜似亲人,此行凶险,她不敢让她们为了自己犯下的错去承担可能丧命的后果。
  叫元香的姑娘看出绿浮的矛盾,她拍了拍绿浮的肩膀,说:“师姐,我们在京城活下去的根是你扎下的,我们十一个是同根生,必不可分。”
  绿浮向来爽快,立即不再纠结,她道:
  “元香、阿三、小五你们三人擅长轻功就为一组,去谢府偷取魏家流放的路线地图。小七、阿九和十一,见过你们的人甚少,脸生就为一组,你三人去菜市口守住耐冬,确保她平安活着,并伺机行动。流光、小六和小八,你们三人武功最高,负责收到信号之后,立即杀出出城的路线,做接应。”
  “流光常年跑生意,最熟悉地形,明日的行动由你规划路线,一定要最安全、最省时。”
  元香皱眉说:“那你呢?”
  绿浮脑子里划过,那道在灰暗牢里读书的清隽身影。
  他是此次她犯下的错误中,最无辜的一个。可惜,她如今没有能力去弥补,他会在流放日被处斩,她……
  绿浮咬咬牙,说:“我最了解谢殿春,他也最不好对付,三人也许应付不过来。所以我也与你一组,去谢府偷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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